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微微一怔,才笑道:“我以为受伤的人会有特权。”
他的气息似乎顿了一下,才沉着声说:“所以你就这么主动地去喂子弹?”
一字一句清晰分明,方晨从中隐约嗅到了一丝怒意。
也不知是感觉累了,还是故意哂笑,只见她眨了眨眼睛,略失血色的嘴唇边笑意愈深,“记不记得你曾经嘲笑过我强烈的正义感?在那种情况下,应该就是它在驱使我的行动。”她停了停,脸色发白地略微喘了口气,才接下去说:“况且,我的本意只是推开你,并非是要让自己去做盾牌。怪只怪动作慢了一点,现在这么疼,其实我已经后悔了。”
她说完便紧抿着嘴角,背后传来一阵紧过一阵的抽痛,看来一次说太多的话实在是不太明智的行为,如今不得不屏住呼吸才能压抑住几乎脱口而出的呻吟。
可是她仍然坚持睁着眼睛,好将对面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清楚地收入眼底。
韩睿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也不知他陷在黑暗之中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在看着她,又似乎只是将目光落在她身旁某个虚无的点上。
最后,他迈开步子走过来,在床边停了一下。
她这才看清楚他的眉目,竟然带着明显的疲惫之色,下巴上也长出一片浅青色的胡碴。
她何时见过他这副样子?心中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当时只觉得心下微微震动,迎着他的眼睛,似乎身体里某处倏然紧绷,升腾出一种近乎莫名的惶恐与不安。
“早点睡。”他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什么都不再多说,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阿青拎着医药箱走出来的时候,看见钱军与谢少伟正站在大门□谈。他放下吃饭工具,三两步晃过去,直接伸手从钱军裤子口袋里摸出香烟盒来,替自己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才将烟雾吐出来。
“醒了没有?”谢少伟问。
阿青点一点头:“刚醒,而且精神状态还不错,思维很清晰。”
“这下哥该放心了吧。”钱军说着往卧室方向瞄了一眼,“跟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他这么紧张过?看来那女人果真不简单啊。”
“当然不简单。如果不是她,指不定现在躺在那儿的是谁呢!”谢少伟倚在门框边仰头看着高远的夜空,语气难得正经地说。
钱军在手指间把玩着小半截烟蒂,笑了一下:“我哪里说她不好了?事实上这回我真对她刮目相看了,嘿!你说,一般女人碰到那场面,估计早给吓昏过去了吧!”
谢少伟“嗯”了声,转头对着阿青似笑非笑道:“你小子够机灵嘛。是不是检查完了就立刻撤出来了?”
阿青扬扬眉,歪着嘴角笑:“哥在里头都等了这么久了,我可不敢再担误他的时间。”
谢少伟倒没多说什么,可是钱军却忽然面露怪异之色,放低声音嘀咕了一句:“大哥这次会不会是认真了啊?”
阿青闻言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十分聪明地不发表意见。钱军不理他,一脚踩灭烟头,嘴里啧啧了两声:“我还真的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守在里面十几个小时不说,老谢,当初哥讲了什么话,你也不是没听到……”
当谢少伟带着手下的弟兄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的时候,整个局面已经被很好的控制住了。
对方死的死伤的伤,四处都是弹痕,地板上的弹壳更是铺了一地。
他眼见方晨仿佛毫无生气般地被韩睿抱在怀里,心下不禁微凛,正要快步走上前去,却恰好听见韩睿开口说话:“……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声音从不远的暗处传出来,表情语气分明那样冷酷沉冽,如同浸在碎冰之中。
站在一旁的钱军接到命令脸色微微一变——这和之前商议好的计划不一样。按理说,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一两个人来作为指认幕后策划者的证人。也只有这样,才能将两个小时之前谢少伟在这个城市另一端所做的一切行为变得事出有因。
于是他直觉地立刻出声劝阻,然而韩睿却已经面色沉冷地站起来,周身都仿佛包裹着盛大的怒意,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只是低着头将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方晨的身上,横抱着她穿过众人身边大步离开。
那幅场景几乎令在场的所有弟兄都分了神,最后还是谢少伟擅自作主,留了两个受轻伤的,派人暂时将他们看管了起来。
他就知道韩睿最终会后悔的。
在那一刻擦肩而过之时,两人距离那样近,谢少伟看到了韩睿的眼神,他想,原来真的被自己料中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林间的缝隙,将碎金般的光点洒落在窗台上。
睁开眼睛的方晨首先看见门口露出的一张脸,她朝来人打招呼:“早。”
“时间刚刚好。”谢少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今天感觉如何?”
“还行。多谢你一大早就来关心我。”
“应该的。”
“现在就要出发了?那给我点时间准备一下。”方晨边说边从床上爬起来。
之前因为不宜移动的关系,于是便只能暂时留在这小木屋中一连休养了好几天。所幸的是伤口并不算太深,再加上处理及时妥当,在经历了几次不可避免的低烧之后,实际上恢复的效果堪称十分理想。
阿青前晚来替她换药的时候还顺便称赞她身体素质好。
“我小时候比较顽皮。”方晨当时这样解释。
阿青似乎有点惊讶:“哦?那倒完全看不出来。”
方晨愣了一下,然后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等到她收拾完毕走出来的时候,只见大家都已经准备就绪。
自从那晚的意外之后,虽然房子看起来是被摧毁得满目狼藉,但实际上却变得固若金汤,里里外外都是人,保护严密得恐怕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可是毕竟空间有限,到现在为止方晨都还没有弄明白,这些突然间多出来的人晚上都睡在哪里?
五六台车子陆续发动起来,韩睿站在门口,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抬起视线看了看他,逆光中的那张面容神采熠然,双眼漆黑清湛,如同被刻意隐去锋芒的宝剑,却仍旧遮掩不住它自有的光华。
似乎自从那晚之后,他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俊英挺,无论人前人后都是一派沉稳镇定的姿态。
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倨傲冷漠的男人,拥有着寻常人无法体验的生活,以及那些常人遥不可及的权力和地位。
而那天,那天只是个例外,又更像是一个特殊的意外。他在她面前露出那样疲倦颓然的样子,甚至显得有些狼狈,是多么的令人不可思议,同时又短暂得仿佛惊鸿一瞥,几乎让她以为只是一场接一场梦魇之后的错觉。
车队顺着崎岖的山路蜿蜒向下。
尽管司机刻意小心地放慢了速度,可是背脊上的抽痛仍旧让方晨时不时地皱起眉头。
最后她听见韩睿说:“靠过来。”
她看着他沉默了一下,原本自以为已经掩饰得够好了,这时才发觉他竟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现在还要逞强?”深沉的目光从她紧抿着的唇角略过,韩睿淡淡地反问,语气里却没了过去所习惯的嘲讽意味。
方晨闭上眼睛,一语不发,然而终于还是将身体倚靠了过去。她怕牵动伤口,所以特意放缓了动作,却没想到自己的样子落在对方眼里竟显得格外温顺轻柔。
手臂绕过伤处揽住她的肩膀,韩睿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微微扬了一下。
受伤的事方晨不敢跟家里说,单位那边也继续以生病为由,几乎将她这几年积累下来的公休、事假、病假一次性用了个干干净净。
可是与苏冬见面是不可避免的。
所幸苏冬打来电话约她吃晚饭的那天,她的伤已经好了六七分。出门之前,方晨照了照镜子,自我感觉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但是见了面苏冬还是上下端详了一下,然后问:“病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方晨说:“没有,就是连着加了两天班。”
她加班倒是常有的事,所以苏冬也没怀疑。
吃饭的时候一边闲聊,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生活调剂话题或者八卦,方晨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涉及到各自工作的机率越来越小。然而看似已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却又偏偏关系紧密得不可分割。
最后苏冬仿佛想起来,说:“你跟韩睿认识这么久,有没有听过商老大这个人?”
“见过几次。”几乎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去回忆,那个身材矮胖、眼神锐利凶狠的老人形象便跃上脑海。
苏冬说:“前阵子他的几个大场子一夜之间同时被人给端了,简直是元气大伤。”说着一边观察方晨:“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方晨摇头:“没听说过。”她反问:“你以为是韩睿做的?”
“其实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苏冬捏着小巧的银匙搅拌着餐后送上的花茶,皱了皱眉才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