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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天水:“写信?信上说了什么?”
杜剑:“就是说了些想念的话,希望他女朋友来看他。另外就是告诉她监狱的通信地址,希望她给他写信什么的,信里边倒没有明显不利于改造的言论。刘川知道信件都是要接受检查的,所以过激的言论也不可能往信上写。”
钟天水点头。
操场白天
钟天水路过操场,看到入监教育中队正在操练队列。他在队列里看到了刘川。他看到刘川的那张脸很瘦很瘦,头上的发茬短短地长出来了,脖子细细的,撑着那颗显得略大的头。他站在操场边上看了很久,心里多少有点疼他。
食堂晚上
钟天水晚上加班,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他对杜剑说:“老杜,我看,是不是可以考虑同意刘川的女朋友来看他一次?让他女朋友做做工作,说不定对他的改造能有帮助。”
杜剑说:“他女朋友是个演员,刘川一出这事,那还不跟他吹了,还能来看他吗?”
钟天水:“应该能吧,现在年轻人的观念不同了,男朋友坐了牢她不一定觉得有伤面子。而且我看刘川跟他女朋友感情很深,那女的应该能来。你们分监区先打个报告,报上去让监狱领导审批一下。”
杜剑点头,可又说:“如果领导批了,他女朋友怎么找啊?”
钟天水沉吟了一下,说:“你可以问问三分监区的庞建东,他知道刘川女朋友的手机号码。生活卫生科的郑小珂也见过他女朋友,可以让郑小珂帮忙去找找。”
公安分局接待室白天
一位分局民警走进接待室,对等在这里的小珂问:“你是天河监狱的吗,是三警校袁老师介绍你来的吧?啊,我姓马。”
小珂:“啊,老马同志,给您添麻烦了。”
老马:“你是要找季文竹的地址吧,她自从上次被打以后就搬到和平里那边去了,因为范小康的案子我们前不久找过她。范小康还牵涉到其他案子,所以他的案子现在还没结呢,我们为取证找过季文竹。这是她的门牌号码,你知道和平里那边原来文化部有个大院吗……”
监狱院内白天
犯人们正在干活儿,砌一段围墙,队长对一个班长说:“通知各班长收工吧。”
班长跑去喊收工,队长见刘川拎着铁桶走过,便叫了他一声:“刘川。”
刘川答了声:“到。”
队长:“明天你们这批犯人就可以会见亲属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别等明天你女朋友见了你,你一点精神都没有。”
刘川答了一声:“是。”忽又一下愣住,“我女朋友?”
队长:“对呀,她明天就来了。”见刘川一脸惊呆,他问:“没通知你吗?啊,接规定亲属探视只限于直系亲属和配偶,考虑到你现在家里也没人能来,所以监狱领导特别批准,同意你女朋友来看看你。刘川,监狱领导的苦心你得领会,你那消极情绪得改一改,啊,精神一点,在会见的时候让女朋友看到自己良好的精神面貌,啊!”
刘川孩子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过节般的微笑,队长终于听到刘川用兴奋难抑的声调,做出了合乎标准的应答:“是!”
和平里季文竹家外白天
季文竹不在家,房门紧锁。小珂问邻居,邻居把她支到了房东那里。
房东:“季文竹拍戏去了,你打她手机。”
小珂:“她手机号码换了,现在的号码您知道吗?”
房东:“哎哟,这我们可不知道。”
小珂无措。
入监教育分监区晚上
一名队长走进管教办公室,与来接班的夜班民警进行了交接班工作,最后说:“{奇书qisuu手机电子书}哎,刚才七班的刘川要求买块香皂,问今天能不能买到。”
夜班民警:“今天又不是采买日,买香皂急什么。”
白班队长:“刘川明天有亲属过来接见,这小子进来以后就没好好拾掇过自己,明天家里有人来,所以着急了,刚才问了我两遍。”
夜班民警翻了翻一个本子,说:“他账上一共还存着五元四角钱,入监时他的牙膏用完了,他花一块八毛钱买了一筒牙膏,剩下的买块香皂倒是够。行,我回头先把我那块香皂借给他用。”
第十七集(2)
监狱外晚上
杜剑和下班的民警上了监狱的班车,钟天水从车下路过时,隔着车窗叫杜剑:“杜剑,刘川的女朋友小珂还没找到,明天的会见肯定是来不了啦。你们跟刘川说一声。”
杜剑:“行。”说完又转脸对身边的一位队长说:“小王,你明天上班以后跟刘川说一下。”
小王:“好。”
监区晚上
夜班民警走进七班的监号,正在学习的犯人们在班长的“起立”口令中站了起来。
民警走到刘川面前:“刘川,你要买香皂?先用这块吧。”民警给了刘川半块香皂,又走了出去。
监区清晨
犯人们起床。刘川拿了那半块香皂,列队站好。
监号铁门打开,七班的犯人走向水房,刘川第一次积极地抢了一个水龙头,然后用香皂认真地洗了脸,还洗了头发。又照了镜子。他的头发刚刚出茬,洗完之后马上显得轻爽好看。
刘川回到监号,听见同号的犯人和孙鹏说笑,问孙鹏:“你在你们家排老几?”
孙鹏答:“排老三。”
犯人:“你排老三?谁排老大?”
孙鹏:“我女儿!”
犯人:“你女儿,你女儿才多大。”
孙鹏:“一岁啦,我就是我女儿手下的一个打手,谁要敢惹我女儿不高兴,我跟他拼命。”
另一犯人:“那你们家谁是二把手?”
孙鹏:“我老婆,我老婆具体管我。”
犯人:“那你爸妈呢?”
孙鹏:“他们呀,我跟他们和不来,我不跟他们住,他们也烦我。”
犯人:“你爸妈今天是不是也过来?”
孙鹏:“我就没通知他们来,来了也是教训我。今天就是我老婆和我女儿来。”
犯人:“老大老二一起来?”
孙鹏:“没错,我要不是想她们,让我在这儿住一辈子我都不憷。”
犯人调侃:“敢把牢底坐穿!”
孙鹏:“那是!”
这时一个队长过来叫:“现在开储藏室,今天接见,有没有要拿东西让亲属带走的?”
孙鹏跳起来:“有,有。我把我在看守所的铺盖交我媳妇带回去。”
其他几个犯人也说有,跟着队长往储藏室去。队长走前问刘川:“刘川,你们家今天不是也有人来吗,你没东西让家里人带回去?”
刘川腼腆地笑一下:“没有,今天是我女朋友来,我在看守所那床被褥都睡臭了,哪能让她抱回去。”
队长也笑笑:“怕女朋友熏着呀。”
犯人们把要让家属带走的东西从储藏室取出放在自己床前,吃完早饭,犯人们都在各自的监号里自学《规范》,等着队长待会儿喊名。
九点钟左右,喊名开始了。
第一批会见亲属的犯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神色或慽慽或惶惶,抱着大包小包准备交给家人带回去的东西,匆匆走出监舍。第一批人走了以后,监舍显得很静,几乎每个人的心跳都能听清,大家都坐在各自的小板凳上,眼睛虽然还都盯着那本《规范》,但谁也没有心情真正默读,连平时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孙鹏,这时都埋头不响,神不守舍地等第二轮喊名。
半小时后,第二轮喊名开始了。一位队长站在门外的筒道里,一个一个地叫着犯人的名字,被叫到的犯人快步走出监舍,站在各自的门前。第二轮名字喊完了,刘川几乎是屏着呼吸,听到门外的队长对叫到筒道里的犯人命令道:“排好队,跟着走!”紧接着,一片踏踏拉拉的脚步声从刘川的监号门前响过,在筒道的一头猝然消失,监号和筒道重新安静下来。刘川这才确信,第二批参加会见的人,仍然没他。
监号里剩的人不多了,比刚才显得更静,静得让人心慌!刘川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肩,双手,都在发抖。筒道里静了很久,刘川不知不觉地,已经满头是汗。
孙鹏也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低着头,瞪眼盯着地面,等着门外的声音。
门外始终没人再喊,但突然自远而近,又有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刘川的神经高度紧张,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直到有人进了监号,他才知道是第一批会见的犯人结束会见回来了。回来的人放好亲属送来的东西,重新回到小板凳上坐下,拿着《规范》各想心事。刘川呆呆地偷看他们的脸色,每个人的脸色各不相同,不同在哪儿难以说清。
第一批人回来之后不久,筒道里又开始喊名了。从时间上算,显然是最后一批了。第一个喊的,就是孙鹏。孙鹏听到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