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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乱枪送你妈的上西天。片仓悬赏的一万块现大洋,那就是我的了。
“罗兄弟,听说你的鬼头刀耍的不赖,今儿个我就当着老少爷们儿的面儿,在这平台上立个擂,你就露两手儿让我开开眼界?”李黑鬼抖开扇子,轻轻一摇,望着站在对面的罗云汉,瞄了一眼他微微鼓起的腰间。李黑鬼知道,罗云汉的前腰别着盒子炮,后腰插着鬼头刀。可那有什么用?哼!罗胡子,今天你就是浑身别枪、遍体插刀,你也是在劫难逃、插翅难飞啊!裂嘴冷冷一笑,神气活现地一抖手腕,啪地合上扇子,摘下了帽子、盒子枪,递给了身旁的一个大烟鬼似的便衣。
罗云汉拿着草帽,双手一环胸:“哼!开眼界?我还是给你开眼光吧?(辽西祭祀死人土语)看你长个黑驴鸡八似的,杀你李黑鬼,还不配用我的鬼头刀!”罗云汉站在台阶上,眯缝着环眼,微微用眼角扫视了下广场,嘴角又是不屑的一撇。
人们从这撇着的嘴角上看出,他不过是个二十岁几岁的年轻小伙儿。真想不到,这个一头乱发、两只环眼、不断撇嘴的年轻小伙儿,竟然是威震八方的罗云汉!罗胡子!
“其实,他长得挺英俊、挺帅气的”台阶下的红裙女人,望着平台上一脸凛然豪气的罗云汉,对身边撑着青绸阳伞、高级职员模样的丈夫说:“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天庭饱满、面如满月。如果没有一脸杀气,面庞一定很清俊。可以说是风尘三侠中李靖和虬髯客的合成体。”女子夸赞着说:“侠肝义胆、豪气干云!看看!这才是男人,这才是充满英气、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
“英气什么?”职员丈夫鄙夷地说:“乱发如戟,环眼如寇,满嘴龃龉不堪的下流话!地地道道的土匪、胡子!”
“你懂什么?”女人夺过阳伞,“男人贵在在气质和风度!”弯弯的眉毛高高一挑,“项羽、岳飞怒发冲冠,方显英雄本色;张翼德仗矛横桥,环眼一喝,才吓退曹贼百万兵。唯大英雄能好色,是真名士自风流,那个爷们儿不说几句下流话!谁像你?软塌塌、粘糊糊的像个娘们儿!”
“是是是!夫人说得对!”职员丈夫慌忙扭头恭维道:“下流话好!下流话自风流,从这往后,我回家除了能好色,就都是下流话了!”
“馊样儿!”女人撇嘴一笑,把阳伞移向丈夫,打了个十足的眼风。
罗云汉旁若无人的神态,不由得使李黑鬼又向四周仔细地望了一遍。
“罗胡子!你别鸡八臭美!今天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你也别想飞出这同昌火车站!”大烟鬼挥舞着李黑鬼的凉帽,跳着脚叫喊着。
“八嘎!”南面平台上的人群一阵骚动,晃晃荡荡地走出了两个日本浪人。
领头的浪人,像头肥猪,头上高高地挽了个长髻。袒胸露乳,肚子高高地隆起,白色的和服紧紧地包裹着像要爆炸了似的笨重躯体。
后面的浪人,满头长发散落下来,只露出蜡黄蜡黄的一条脸和一只凶狠的眼睛。一柄带鞘的武士长刃,横别在一身黑衣的腰间。
肥猪浪人走到罗云汉面前,双手一合,艰难地鞠了个躬。一抬头:“罗胡子的,名号大大的!较量较量地有!”说罢,双手一张,像熊瞎子似的左右摇晃起来。
“我说罗兄弟,上吧!”李黑鬼幸灾乐祸地向罗云汉嘿嘿一笑,低声说道:“这头肥猪是北海道的相扑冠军,到东三省还没遇到对手呢!那个长毛武士,是名古屋清水家族的忍者,一刀毙命、见血封喉。嘿嘿!这回都让你兄弟赶上了,我说,把招子放亮点,可别给你们西山胡子丢脸啊?” 说罢诡谲地一笑,闪身让到一边。
罗云汉早就听说过,这李黑鬼是北票伪满警察教官,带着人命血债,逃到同昌城,进了片仓的便衣队。由于用他的“惊蛰雨水连环腿”,踢死了东山抗日义勇军的首领佟天光,被提升为便衣队长。于是,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李黑鬼也曾设过几次陷阱,想抓捕梁丹和罗云汉。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抓着梁丹、罗云汉,还搭上了了几个侦缉队的便衣不说,有几次还差点着了罗云汉的道儿,被追得满山乱窜,险些把小命儿扔在西山。
罗云汉心想,今天我虽说是有接头任务,但我一个人来去自由,杀了你李黑鬼,我他妈就走人。反正,梁大哥早就交待过,杀他李黑鬼是早晚的事儿。今天,我就顺手做了他。至于这两个送上门儿来的日本浪人,算个屁呀?大爷我根本没放在眼里。听交通站的老武头说,驻守车站的鬼子都到城里过什么秋分节去了。眼下车站上就这么几头烂蒜,还他妈不够我炒一盘儿的。来吧!离日头落还早着呢!今天大爷我要血染平台,闹翻这同昌火车站! 。。
第二章 刀劈李黑鬼(上)
同昌火车站是锦阜铁路旁坐西朝东的一个小站,票房候车室是老式的尖顶建筑,周围栽满了松柏和梧桐树。车站广场东面,是一排排高大的白杨树,掩映着几户低矮的农舍。向北是通往城里的大道,南面都是杨柳屯一望无际的高粱地。
捡票口平台的台阶下和东面的空场上挤满了人群。
平台,成了令人瞩目的地方。
一丝风也没有,落日把余辉涂在人们的身上,人人的脸上一片金黄,而几百双眼睛却像要喷出火来。
“我操他妈的!这俩洋鬼子早就因该有人收拾他们了!”
“东关师范的两个体育老师,活蹦乱跳的两个大小伙子,没招他、没惹他,就让这个肥猪鬼子把脑浆子都给摔出来了!活活他妈给摔死了!”
“那个拿刀的长毛,也不是个好东西!已经杀了三个会武术的和尚了!”
“四月十八庙会上,他们就糟踏了好几个妇女!”
“那他妈也没有李黑鬼惨道,抢男霸女、逼良为娼、杀人不眨眼哪!踹寡妇门、刨绝户坟、抢月子奶、欺负老实人,坏事都让他干绝啦!我操他死妈的!”
“恶人还得恶人治!这回让他们碰上了罗胡子,一个他妈也别想跑!一个他妈也别想活!”
人群里咬牙切齿的咒骂声,没有忌讳地越来越高,他们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几个坏蛋的克星来了,几个魔鬼的寿路到了。因为罗云汉的名字早已像张飞、李逵一样,传遍了同昌方圆几百里。人们早就巴望着西山的罗胡子,咋不早早地、快快地劈死这千人恨、万人骂的人间魔王李黑鬼呢?
罗云汉真真切切听到了人们的咒骂声,环胸的手放下了,微微地扇起草帽来。有道是:天作恶,犹可躲,自作孽,不可活!真他妈是冤家路窄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这回碰上你罗爷爷啦!王八蛋操的!今天你们是活到头啦!来吧!家贼、外鬼我今天一起收拾!
面临强敌,罗云汉却是出奇得冷静。淡淡地望了望肥猪和长毛浪人,微微撇了下嘴:“你俩一起上吧!”话音未落,手腕突然一抖,草帽便带着一股飒飒罡风,打着旋儿飞了出去。肥猪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刷!老母猪似的肚子上顿时划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罗云汉旋风般地身形一转,鬼魂似的出现在肥猪的背后,斜飞一脚,正踢在他的腰眼上 。肥猪扑通一下滚倒在地上,血淋林的肠子像倒垃圾一样,一股脑地倾泻出来,殷红的鲜血像泉水似的喷涌而出。
“啊!”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女学生哇地一下吐了起来。
“出人命啦!”人群一阵骚动,几个胆小的人夹着包、慌忙地溜走了。
大烟鬼哆哆嗦嗦地把枪指向了罗云汉,旁边的李黑鬼微微摇了下头,用眼神止住了他。
呛!长毛浪人拔出利刃,利刃立时划出了一道刺眼的寒光。长毛一把甩掉了刀鞘,双手舞刀,呀地一声怪叫,旋身拧腰,刀光一闪,抖出了漫天的雪花。长毛不见了,只见一团飞速滚动着的光气,恶狠狠地向罗云汉头上罩落下来。
李黑鬼心想,罗胡子,这回算你倒血霉了!长毛浪人这一刀闪出,是清水家族名贯九州的“闪光刃”,见光不见刀,光闪头落,一刀毙命,百试不爽。小子!纳命来吧!
没想到,罗云汉疾如狡兔般地一缩身形,便匪夷所思地躲过了惊涛怒浪似的刀锋,轻如山猿似的扑步弹腿,朝长毛裆下狠命一脚。长毛武士刀走空,力道已老,正惊异间,冷不防裆下遭了致命一脚,便哎哟一声,捂着下体、痛苦不堪地俯下身来。罗云汉闪身一把夺过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