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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一切真像刘策所讲的,就不只是消祸弥患了。能让两江生灵,像内地百姓一样和平生活,不再互相残杀,实在是至仁之政!不过,他好像不大愿意安抚,也不愿意转运使插手?”安石说。
“是这样。”皇上也看到了这一点。
“这事需要朝廷选几个妥当人,去和他一同料理。究竟能办不能办,现在还不大好说。但既有这个机会,总要抓住不放。那边山高水险,历年总该有一些负罪逃亡的人躲在里面,他们熟悉两边的事情,又狡黠凶狠,能不能为我所用,非常关键。得派一些得力的人,想一切办法,先将他们收复了。比如,赦免他们先前的罪过,允许他们便宜行事,答应功成之后重重有赏,等等。他们一驯服,再由他们去说服蛮夷,这事就有了八成。要是他们作祟,与朝廷为敌,就麻烦了:他们会挑唆、煽动那些‘蛮夷’作乱。这一乱,再加上他们在里面搅和,要平息,费力还可就大了!”安石想到一条捷径,先提了出来。
“爱卿这话,倒叫我想起了北汉刘继元。他投降的时候,太宗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降,他说:‘都是叫那些降我的人搅的!’他们这些人,大概也与投降刘继元的那帮人差不多?”皇上说。河东北汉,原是与后周鼎足而立的一个北方独立王国,直到太宗手里才最后降了宋。说起原因,确实是因为投他的那帮人反对投宋,才延误了归降时间。
“凡是番族蛮夷闹腾最厉害的地方,十有###是咱们汉人自己在里面捣鬼。西夏曩霄那么猖狂,听说就是因为有了张元、吴昊。这两个人都是咱们大宋的落第举子,因为不得志,跑到那儿去捣乱了。”安石想起了另外两个人。
“国家这么大,要没有遗才也难!”皇上感慨地说。
“是呵!像他们这样小有不满,就叛变投敌,与朝廷作对,毕竟是少数!可作为朝廷,也应当尽一切可能减少遗珠之恨。多一分遗珠,就有可能多一个敌人!仇仇纷争的时候,尤其如此!”安石已经越过眼前,想到更宽阔的层面上去了。
“不错。可就爱卿看来,这荆湖方面到底派谁去才妥当?”皇上更关心眼前这档子事,问道。
“是否可以让章惇去?”安石建议,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近两年他去夔州、陕西,事情办得都还算有分寸。”
“他是个文吏之才,领兵打仗行吗?”皇上不无疑惑。
“起先,臣也这么认为。后来留心观察,发现他不但聪敏干练,更有胆识机略,竟是个难得的帅才。就臣想来,该不在王韶之下。相比而言,倒是文字反而嫌得粗疏了。”安石说出了他的评价。
“是这样?”皇上说。想想,又转而问道:“他比吕惠卿如何?”
“两个人才分都很高,欧阳修当年都看好推荐过。章惇稍显轻肆,吕惠卿则比较踏实。但章惇也不像人家糟蹋的那样不堪!朝廷用的是人才,何必纠缠小节呢?”安石比较说。
想起章惇先前察访农田水利被人攻讦的事,皇上不由得笑了:“是呵,有些风格,也多一点色彩嘛!就文字而言,章惇怕还是比不了吕惠卿!”
“是,这一点章惇自己也承认。他的长处是在胆识机略,能随机处断大事。荆湖方面,七分政治,三分军事,还是要以招抚为主。不听招抚,才临之以兵。有他去,该是比较适合的。”安石又进一步分析。
“那就让他去吧,再给他配一个得力的武将。”皇上拍板说。
章惇自到三司条例司,因为干练,早就升到秘书丞、集贤校理、检正中书户房公事了。这两年,安石曾有意派他出去办了几件事情,夔州的事更直接与“蛮夷”相关,专为考察与锻炼培养他,好在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荆湖方面既有需要,安石怎么会轻易放过?皇上一问他就推荐了章惇,原非偶然!
但安石还要听听章惇自己的意见。回到中书,他就让人将章惇请过来了。见礼之后,也就开门见山问道:“子厚,荆湖路蛮夷的事,您听说了吗?”
子厚回道:“回丞相,听说了一些。”
“这事该怎么了?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蛮夷的事,我不大熟悉,怕谈不出什么好意见!”子厚对别人往往不拘小节,且不无疏狂,但对安石,他始终敬礼有加,不敢有半点疏漏。越是在他身边待久了,越不敢有半点差池!也说不出原因,只是一种直觉,觉着丞相严正刚毅,容不得一丝马虎散淡!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习惯:凡见丞相,总是毕恭毕敬,连思路也有些拘谨了。究其根源,或者与他在条例司调查回来,安石对他的告诫有关吧?其实,安石本人也不大讲究细节,更打心眼里喜欢他的率真、任性,并不要拘束他。但既已形成心理定式,安石一向虽觉着无谓,也没法儿帮他解脱,只好听之任之。都是潜意识的事情,谁能说穿说透呢?
“都说子厚疏狂,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我倒真想见见您散脱率意的风采呢!”也不知道安石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或者是想努力一次,帮子厚放松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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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九十七回(3)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看见丞相就紧张!”安石的突然转题,更叫子厚无所适从,连心里的秘密都兜出来了。
“想来是我生得太恶,真正一个十殿阎罗?哈哈哈!”安石故意调侃说。这在他,也是不多见的。受了他的感染,子厚也放松地笑了。安石见他终于放松了,才又说道:“这不很好吗?以后再不要拘谨了!一拘谨,这距离就远了,就难畅所欲言。不能畅所欲言,可不就要误事吗?”
“是,我努力吧!”子厚说,自然还是有些拘谨。
“谈谈吧!不管想到什么,只管说!”安石一笑,归了正题。
“是。我觉着,荆湖蛮夷的问题应该解决,不能再拖了。大宋国土上留着飞地,国中有国,总不是办法。既有这个机会,长痛不如短痛,就该一劳永逸解决它。虽是蛮夷,归顺教化之后就是大宋的地道臣民了。三代至今,华夷之分总是越来越小,当时的夷狄胡蛮,许多不早就成了咱们华夏民族的一部分,谁还能分出彼此?更不要说这些内地蛮夷,汉唐原本是中国的一部分,只是后来才分裂出去的。”子厚的思路,终于越来越顺畅,头头是道了。
“依您之见,该怎么解决?”安石问。
“庆历那会儿我还小,但欧阳修、余靖两位大人的奏章,我后来都认真看过。他们说得对,武力征剿,大部队用不上,小部队又赢不了,只宜收抚,不宜力取。但没有实力为后盾,收抚大概也只能是句空话。所以我想,朝廷派人经营,该以安抚为宗旨,实力为后盾,灵活处置。”子厚说出了设想。
“收抚又该从哪儿入手呢?”安石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想,不外招降纳叛四个字吧?只要内外豪杰有几成入我彀中,收抚也就马到功成了。”子厚说,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您想得很全面,能不能就烦您去辛苦一趟?”安石征询道。
“只要朝廷差遣,下官敢不从命!”子厚并不推辞。
“那好,您就准备准备吧!皇上已经有这个意思了。正式任命一下,您就动身。”直到这时,安石才说出了皇上的意思。
可究竟给子厚一个什么名目,朝廷却有了分歧。照安石的意思,要让他担任荆湖南北路察访使,表面像是察访荆湖路的农田、水利、常平等事,实际却在全权经略两路“蛮夷”事务。之所以这样,不过为了对外掩人耳目,好便宜从事。文彦博却怕一戴察访头衔,真的百事问,叫那些对新法阳奉阴违的人没法儿混!经不住安石一再坚持,皇上也同意只以察访名义悄悄行事,这才最后定了。此外,还给荆湖路另配了武官,专听子厚调遣。
没等子厚赶到辰州,刘策就病故了,朝廷便将州事另委了别人。子厚到了辰州治所沅陵县城,先不见众官,只差人去请张翘。谁知张翘竟托病不见!子厚问明缘由,知道怕是清高,嫌他轻慢,便亲自带了一个随从,叫人领着,直接上门就教了。
出县城跋山涉水,迤逦走了十几里,才来到一个所在:四面青山,一水横流,七八间茅草房舍围成小小一个院落,一片苍松翠竹、应时鲜花,真正纤尘不染。子厚不由得呆了半晌:这才是修身养性的所在呵!一声狗吠,几声鸡鸣,一个孩子掀开竹帘,出来问了情况,又转身进去通报了。又过了半晌,屋里才传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