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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之范想了一想,“让他们进来吧!”
当年,李成梁在抚顺时,每次来开原,都要去高家坐坐,吃两顿酒才走。郑之范也曾经跟着李成梁去过高家大院。李成梁死后,他一门心事搜刮钱财,就未去过高家。
再说高天民带着四个兄弟,见到郑之范以后,先寒暄几句,就接着说道:“萨尔浒战争过去一个多月了,不知大人对开原的城防工作如何安排的?”
“这事情总兵大人马林已同蒙古二十四营联络得差不多了,蒙古表示:一旦努尔哈赤进兵开原,他们将出兵援助我们。”
“那蒙古人是靠不住的。去年抚顺城破前,就是蒙古人先出兵以讨赏为名,实际上是为了牵制抚顺的兵力,等于帮了努尔哈赤的大忙。咱们自己也该……”这时候,旁边坐着的吴三流子说话了:“推事大人用不着你来教训他,何况守城是朝廷机密,不需要你来关心,一个小小老百姓,你瞎操什么心?”
高天民听了,立即说道:
“俺来是向推事大人请教事情的,你又插什么话?何况开原城每个老百姓都该关心城防,俺怎能是瞎操心?”
“你操心顶屁用!你能去带兵打仗?……”“推事大人若能同意,俺就打算去带兵守城。”
“你是喝凉水,说大话,反正不会觉得塞牙!你带兵去守城?你也撒泡尿去照一下自己,看看你的长相!”
“请你放尊重些!再说一遍,俺不是来找你说话的。”
郑之范看一下吴三流子,说道:
“你去吧,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郑之范见吴三流子走了,才说道:
“他是信口胡说惯了,请高大少爷不必介意。”
“这倒没什么,道理越说越明嘛!”
“高大少爷的一片热忱,本大人心领了。这守城的事得慢慢来,要钱,要兵,要兵器。当今皇上,什么也不给,让俺怎么去防?去守?常言道:作官才知作官难。俺是老鼠钻到风箱里——两头受气。你大少爷是明白人,总该体谅俺吧?”
“看样子,努尔哈赤对开原用兵不会长久了。这守城的事,望大人及早操心。无论哪一天,需要俺时,咱高家兄弟五人,还有一帮侠义弟兄,一定会拿起刀枪,登城御敌!”
“谢谢!高大少爷的爱国爱城的精神,十分可敬。本大人还有要事急待处理,恕俺不能奉陪了。”
高天民知道这是逐客令,只好告辞出来。
高天民等五人从推事府出来,往回走,快到城东门时,忽听前面有哭声,到拐弯处时,见到一位白发老妇,搂住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在呜呜哭泣;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怀里抱住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也在嘤嘤啜泣。
看到这三代人在伤心地哭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伤心的事情,高天民上前问道:“老妈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来到大街上哭呀?”
听到有问话的声音,四人才止住哭。老太婆看了看高天民及其身边的四个青年人,才昂起头来说道:“俺老少三代开了一个客栈,前天来了三个人,给俺十两银子,将俺客栈强买了去。俺不愿卖,他们连打带骂,把俺撵出门,连十两银子也不给了。俺无家可归,怎么办碍…”说着,又哭了起来。
高天民几个人一听,深表同情,就向那老太婆又说道:“你们到推事府里去告发他们,只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呢?”
“告他们?可别说了,他们就是推事府的人,那个领头的,叫什么……叫什么来?”
她把头转向中年妇女,只听中年妇人说:“叫吴三流子!”
“啊?是他!”
“用吴三流子说:‘这房子蒙古王爷看上了。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反正买定了。’他又说:‘推事老爷叫他来办的,你去问他去!’咱敢去问吗?更不敢去告!”
高天民几个人越听越气愤,高天民问道:“你的房子在哪里?带咱们去看看。”
婆媳二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看他们,意思是:“你们管得了吗?……”高天民走前一步,扶着老太婆站起来,中年妇人用手朝前一指,说:“离这儿不远,挨前面就是。”
老少三代在前引路,不一会工夫,来到大门前。
高天民抬头一看,见是一座二层楼的瓦房,大门上面有一横牌,上书:“兴隆客栈”进了大门,能看到楼后面有一大院子,墙下架着石头马槽,这是控马匹、骆驼的地方。
他们进门以后,就听到楼上有喝酒搳拳的声音。
高天民拉着老妇人说道:
“你就是俺的姨妈,可不要忘了!”
那老妇人听了,先是愣了~会,然后点点头,笑着说:“好!好!俺是你的姨妈。”
几个人一起来到楼上,高天民举目一看,一张大桌子上杯盘狼藉,吴三流子与另外两个人,喝得醉熏熏地,正在瞪着眼看他们。
高天民冷静地走上前去,平静地问道:
“你们凭什么霸占俺姨妈的房子?”
“什么?谁是你姨妈?”
“俺老太婆就是他姨妈!”
“你是他姨妈又怎么样?这房子老子买走了,谁来也不行!”
吴三流子大声咋呼着,眼角扫视着高天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高天民努力压住火气,快步走上前,来到吴三流子跟前,再次问道:“你们凭什么霸占俺姨妈的房子?”
吴三流子霍地站起身来,斜睨着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高天民,阴阳怪气地说:“老子就凭这个!”
吴三流子说着,把右手握成拳头,在高天民脸前晃了一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吴三流子的右拳在高天民的脸前晃时,他伸手抓住那手脖,往外轻轻一掰,吴三流子“妈呀”一声怪叫,疼得弓着腰,咧着嘴,喊道:“断了!俺手脖断了!……”
那两个人刚站起来,王化扬、张六柱、赵兴友、邱应金立即走过去,正好两个人看一个。
那二人就是胡里、兀佳。胡里立即说道:“有话好说,不要动武嘛!”
这时候,高天民说道:
“谁动武啦?把拳头打到脸上,还不许拦一下么?真霸道!”
高天民说完之后,手一松,那吴三流子像受到大赦似的,急忙用左手去揉那右手脖,一会又甩两下,……高天民严肃地向吴三流子,以及另外两人说:“你们马上离开这里!若是再来胡闹,俺就不客气了!”
“姓高的!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咱们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
吴三流子说完,气急败坏地下楼去了。胡里和兀佳也跟着下楼了。
那老太婆拉着中年妇女和那两个孩子,一起跪在高天民面前,正要磕头的时候,高天民快步上前,把老太婆扶了起来,说道:“姨妈,你怎么了?”
那老太婆赶忙说道:
“要真是那样,俺可喜欢死了!”
高天民听了,立即走上前去,拉着老太婆的手说:“从今往后,你就是俺的表姨妈!”
这可真把老太婆乐坏了,只见她眉开眼笑地拉过中年妇人,介绍说:“她是俺媳妇,该是你嫂子了。”
说完,又忙着去拉两个孩子,谁知那两个孩子很懂事,连跑带跳地过来,跪在高天民面前,连续磕了几个头,喊道:“你就是俺的亲叔叔!……”
高天民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说:
“好!好!好!……”
这时候,中年妇人已把桌子上的碗筷杯盘收拾干净了,大家坐下来,老太婆说:
“俺相互连姓名都不知道,就认了一个外甥,这真是老天爷的恩典啊!”
老太婆“哈哈”笑了几声,接着说道:
“俺姓同,俺儿子名叫同有春,去年到抚顺买东西,正赶上后金打抚顺,至今没影没信,俺怕他——”说到这里,眼泪掉下来了。
高天民接着说道:
“俺叫高天民,是前边高家大院的。这四位是俺的结拜兄弟,他们的名字是王化扬、张六柱、赵兴友、邱应金。”
老太婆太兴奋了,又接着说道:
“俺老家是陕西韩城,俺同家是司马迁的后代。”
高天民听了,感觉奇怪,遂问道:
“是司马迁的后代,为什么却姓同,而不姓司马呢?”
老太婆听了,笑着说:
“对呀,是司马迁的后代,却不姓司马,而姓同。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哩!”
老太婆停了一下,喝了口茶,又说道:
“据俺的老祖宗说,司马迁被汉武帝治罪以后,怕有灭门之祸,为了保护后代,就在自己姓中,把司字左边加一坚,让大儿子改姓同;又在马字左边加两点,让二儿子改姓冯。然后让他们悄悄地从京城逃回老家韩城,藏到深山里去。如今,在司马迁的家乡,找不到一个姓司马的。每年清明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