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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许久,我才停下狂乱的步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地对孟元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弟呀,就请你转告许府吧,就说我李白无德无能,无法高攀了!”
孟元凯也许在后悔他说出叫我入赘的话吧,十分不好意思。他也知道我和许含烟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却是情投意合的。于是他赶紧向我赔罪,并且开导说:“太白兄弟呀,船到桥头自然直,磨难不散好姻缘。兄弟我一时失言讲错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自古就是英雄多难、好事多磨的。我们两兄弟还是先到云梦泽散散心去吧!”见我默认了,立即说:“小虾儿,快拿我的令牌到尉署,再借两匹好马来,我们出去走走!”
于是,孟元凯一马当先,我和小虾儿紧紧跟在后面,三骑马顶着炎炎烈日,扬鞭出了东门,一口气过了那郁郁葱葱的紫石村,再一口气驰过苍苍莽莽的宰相林,一直奔到云梦泽,连人带马,一个个、一只只都早已经大汗淋漓。
清风徐来,使人浑身上下为之一松。目光到处,满眼都是荷叶,碧绿的、红色的、白色的莲花点缀其间,好像谁在一个纯蓝色的大盆子中撒了一把美丽的沙子,是那种五彩缤纷星星点点的美丽。一阵阵风吹过,一阵阵芳香扑面而来,沾带着一种湿润的温暖的芬芳沁人心脾。不时有鸟鸣传来,原来是那些灰底白翅的湖鸥,它们在蓝天碧水间展翅翱翔,那动听的歌唱,那骄健的身姿,令人涌起一种对自由的狂想。还有鹧鹕、秧鸡,它们啁啾着,让我们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它们肯定在湖泊里踏波追逐,肯定在荷花底下谈情说爱,它们是那么无忧无虑,是那么幸福、逍遥!
湖面远处,片片白帆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它们正凭借着东风,一帆风顺,向着遥远的天际飘扬而去。远方,有它们可以停泊的宁静的港湾;远方,有它们静谧而温暖的梦想。
此情此景,让人心高气爽。
放眼湖天,胸襟立时开阔了。看这浩浩的江湖,苍苍的禾黍,炎炎的盛夏,这就是辉辉煌煌的大唐盛世的云梦安州。这一方如此广阔的天地,既然是大自然万类万物休养生息的天地,难道就不是我李白驰骋才华、建功立业的天地吗?在宰相林初晤许含烟的一幕,又亲切地浮现出脑海,连同此后的交往,走马灯似的不断闪现出来。
这使我又一次强烈地感到,许含烟是一位清清纯纯的、可亲可近可爱的、令人心驰神往的女子,她是比云梦泽还要辽阔还要深沉还要美丽的洞庭,她是一个让自己倾心、依恋的精灵啊!如果自己因为愤激、傲慢,因为怨天尤人而离她而去,自己以后能不能再遇到另一个“她”呢?如果自己再遇不到像她这样的一个“她”,那么自己肯定会终生难娶、终生孤独。而含烟呢,如果她真的是在长期的等待和寻觅下才遇到和得到了自己的“我”,一旦不明不白地失去了“我”而又无人替代。那么,她也只能走上一条和月亮妹儿一样的人生长途,倘若果真如此,我李太白的罪孽岂不是更加深重了吗?
思前想后,我平静地对孟元凯说:“也许就像上天让我这颗太白金星转世人间一样吧,婚姻大事也是早就由上天安排好了的。我们回城去吧,等到再次经过那相公林石牌楼的时候,如果从我们的马前飞过的鸟儿是成对的,这就是上天在告诉我:我和许含烟的婚姻是命中注定的,那就是‘赘’不可违了。”说完,我掉转马头,扬鞭就走。孟元凯和小虾儿跟在后面,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很快就跑回到相公林的石碑楼,眼看我们的三匹马都快要过去了,天空中不但没有见到成双成对的飞鸟,而且连半只鸟儿的影子也见不到。西斜的太阳,烤得空气出奇地闷热。小虾儿那小家伙可能是急坏了,他高高挥起马鞭,重重地打在马身上,发出一记非常清楚的脆响。那马儿受了惊,长嘶一声。顿时,从松柏林中箭一般射出四只小鸟来,它们尖叫着从我的马头前面疾飞过去,还没等我们看清楚是什么鸟儿,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小虾儿立即张开虾公一般的小嘴,欢呼道:“少爷、孟老爷呀,好兆头呀,真是好兆头!”
我心中也暗暗高兴,但却故意不领情地对他说:“它们是被你用鞭子赶出来的,不是它们自愿飞出来的。说不定那四只鸟儿正在商量着怎样报复你呢?这次不算。”
孟元凯不用说也是站到小虾儿一边。他哈哈一笑,大声说:“鸟儿就是鸟儿,我们怎么知道它们的意思?它自己飞来的也好,被小虾儿赶出来的也好,反正它们都是成双成对的,的确是好兆头,好兆头呀!”
“鸟成双,人成对。”孟元凯喃喃自语。他和小虾儿开始谈笑风生,我也高兴多了。我在想,一切原来都是命中注定的,自己的厄运也应该已经开始新的转机了吧?功成名就、报答父母和月亮妹儿的日子,也许就快要到了。
果然如此。一回到客店,店主就急急忙忙地告知,说许大少爷曾经来访,说叔公已经到家,不日就要召见了。过了一会,刚回去尉署不久的孟元凯少府又欢欢喜喜地赶了过来,说新任饶州刺史许大人于明日约见,估计也是与含烟婚事密切相关的吧。我因此硬要孟元凯留下,好向他详细询问许府的事情,以免在拜见许自正大人时唐突失礼。经过他一番细细说来,我才知道许圉师也是两个儿子,大儿子许自遂不愿意跟随父亲读书,游手好闲,就留在大安山管理田庄,二儿子就是许自正了,他自幼勤奋好学,颇有乃父之风。那许自遂留居家乡,凭借父亲高居宰相的权势,欺压百姓,横行乡里。有一年秋猎,他放纵手下人和乘马猎犬,侵害民田,毁坏了大片秋稼。田主出面和他们理论,说要扭送他们送官治罪。许自遂等竟毫不理会,他们赶开田主和乡民,扬长而去。田主紧追不舍,怒骂不止,许自遂被骂得无名火冒三尺,掉转马头,一箭射去,一下子就把田主射死了。
事情报到京师,许圉师隐瞒不奏,结果以“纵子为恶,徇私不法”为名被免相。许自遂也病死狱中,他妻子本来就多病,这回加以羞愧、愁闷,不久也亡故了。许玉笛、许含烟兄妹就由祖母抚养,由许自正教导长大。
我听了,才领悟老太君召见自己时所说的那一番话,想不到其中竟包含了这么多的隐情,心里不由得对许含烟增加了几分怜惜,对许自正也增添了几分敬重。
果然,许自正返家后的第三天就在大厅传见了我。他自称早已从太夫人和玉笛兄妹处知道了我的许多情形。昨日和孟少府相叙之后,又进一步获悉我的困窘境况和令人痛心的家庭变故。
孟元凯还说及自己曾经失言“入赘”,惹得我愤激得要马上离开安陆。这让许自正也震惊了,认为我虽然只是出身商家的一个平民百姓,但面对相门才女的倾心爱恋,却如此独立而不倚,确实是个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正人君子。
于是,他温和地对我说:“太白呀,你在寿山居住得怎么样?还过得去吧?令尊大人的疾病,不知是否已经痊愈?我长年宦游在外,也无时不系念高堂亲故,尤其是正当家门日加式微之时,更是倍增顾念啊!”我深感慰藉,多日来因门第悬隔、贫富差异所产生的惴惴不安的情绪,也开始迅速地化解了。面对这位言语和蔼、面色红润,对我这样的困窘小辈也平等相待的一方权贵,我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可亲可敬的情感,立即离座,恭敬地回答道:“感谢世叔垂念,我……”
许自正随即起身答礼,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快请坐,快请坐!”我只好重新坐下,慢慢变得从容下来:“我也知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当年辞别亲人出门远游,就是已经立定了‘先事君、后荣亲’的志向了的。但是,突然得知父母双双患病的消息,再加上胞妹也退了婚在家侍候两老,我的这一颗心就不知应该怎么想了!”
说到这里,我禁不住泪流满面。但我立即镇静下来,强忍着咽下思念亲人的悲伤,振奋起跑马云梦时的豪气和激情来,主动把话题拉回到今日应召而来的主题上来。
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低声说道:“李白现在最为忧愁的是,我从春天开始停滞安州,又到了秋天了,日子过得飞快,但还是一事无成。承蒙贵府不弃,大人的女侄也放下了相府千金的架子,对我许托终身,但是我李白境况如此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