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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吕不韦、又是吕不韦!”嬴政不仅未被劝住,反而高声吼道:“吕不韦本王不是处置了么?啊!”
“可宗庙长老认为还有后患……”
“还有后患!逐客之后无人辅政,就没有后患了吗?啊!”嬴政怒气冲冲地一连数问,吓得赵高嗫嚅着后退了一步:“这个……”
“明天宗庙何时来接本王?”嬴政见赵高实在无以作答,放缓了声腔问道。“明天辰时……”赵高仍未回过神来,低声答了一句。
没料到嬴政没好气地盯着他,又高声吼了起来:“你大点声好不好!本王已提拔你为祈年宫总管,说话再跟蚊子叫似地,你当心本王罚你!”赵高被吓得重重地点头着,应答了一声:“是!”可嬴政仍不满意地吼道:“再大声点!”
赵高又点头着应答了一声:“是!”不知是有意捉弄嬴政,还是真的胆怯至不敢高声回话,他的声音仍然很小。
嬴政没辙地瞥了一眼点头哈腰的赵高,烦燥地挥手着道了一声:“快滚!”。之后便收回目光,透过窗户呆呆地望着在庭院中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地欢快跳跃、穿梭的数只小鸟。此时他真想让自己也变成其中的一只,离开这囚室似的书斋,到广大的天地里去自由一番……
第二天辰时过后,嬴政坐在由宗庙长老派来的专车上,由蒙毅率虎贲军护卫着,从祈年宫起身向座落在城东的宗祠驰去。自秦孝公迁都咸阳以来,因嬴氏宗庙一直仍在雍城往来不便,于是就决定在咸阳城东,修建了这座宗祠。宗祠内虽然也同样供奉嬴氏祖先,设置相应礼器……但因庄重性无法比拟,因此仍然不能取代雍城的宗庙功能。不过除重大事件非去雍城宗庙不可外,许多事都在此宗祠内商定,倒也方便了许多。
话说专车刚在宗祠前停稳,嬴政一走下车来,不由被宗祠门楣上悬挂的孝饰,及周边树丛上悬挂着的白花惊呆了——他不知宗祠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因何门楣悬白,树丛挂孝?再定睛关注时,只见嬴成身着重孝,苦着脸在阶前躬迎圣驾……就在这愕然的愣神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快步走上前去,睁大双眼向嬴成问道:“你……”
“曾爷爷重病在身,近几天又一直思念太后出走,三天前去世了……”嬴成边拱手施礼,边泪流满面地回禀道。
嬴政一听,愕然着瞪眼问道:“曾爷爷去世,怎么不告诉本王一声!”
“曾爷爷说:大王近来烦心的事太多,诸事都不让我们禀报王上……”
“本王的孝饰呢?”嬴政心中一阵酸痛,想到父王子楚生前,曾对他说过睿公的种种好处,浓眉下的双眼不由地潮湿了。
“宗庙长老说,请大王入祠后,再戴孝饰……”
“不行!”嬴政决然地喊了一声,随即伸手迅速地从嬴成胸前摘下一朵白花,给自己挂在胸前。然后移动脚步至正对宗祠大门,躬身稽首向门楼上的帐幔孝志揖拜道:“曾孙儿嬴政谢曾爷爷关爱!”眼含热泪地抬头定睛默然片刻,转脸盯着嬴成道了一声:“王兄节哀!”便踏上石阶,向大门走去。
蒙毅见嬴政启步,也想紧随其后进入祠内。嬴成却上前拦住,歉意地施礼道:“赢成遵长老吩咐,今日有大事商议,非本宗人员不许入内,将军请回吧。”见蒙毅不肯离去,补充道:“议事后,大王由末将护送回宫,将军尽可放心!”说罢转身对护卫宗祠的数名健壮汉子,叮嘱了几句,便撂下蒙毅等人,快步追随嬴政而去。
蒙毅被拦在阶下,无奈地看着嬴政的背影转过影壁,进入到祠内去了。
祠殿内,睿公的灵牌前白烛高烧,长明灯光焰明亮。睿公的灵柩置放于灵牌之后,孝幔幡旗,随处可见。
嬴政肃然地转过影壁,才猛然看清宗祠内早已挤满了本宗的高辈尊长,或同辈兄弟;几位长老则坐于睿公灵前的两边,俱都身佩孝饰,面色复杂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嬴成紧随嬴政步上大殿台阶,进入大殿后,便以孝子贤孙的辈份,俯首侍立于供桌侧边。嬴政见众长老皆肃然端坐,虽然自他转过影壁之后,他们都早就看见了他,但直到此时皆无一人与他说话,便于灵前站定,恭敬地行罢三拜九叩大礼,站起身来虔诚地抱拳稽首道:“曾孙儿嬴政叩拜曾祖睿公在天之灵!求曾祖保佑大秦国势强盛,保佑曾孙儿……”祈祷词尚未说完,一片激愤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长老甲一顿拐杖,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保佑大秦国势强盛?你看你做的好事!整个咸阳都乱翻了天……”
长老乙也高声吼道:“这可是咱大秦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站立在庭院中的同宗长幼们,不知什么时侯有的已挤入殿内,有的却挤站在殿阶上,更多的都已挤到了殿阶的下边。此时一听二位长老发难,众多附议之声紧接着便响了起来:
“对!这可是咱大秦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这是对祖宗的亵渎,授六国诸侯以笑柄……”
“吕不韦罪该万死!”
……
吵嚷声中,长老丙轻咳一声,不无嘲讽地盯着嬴政道:“本长老查实,叛乱之徒多为吕不韦的门生,或是外邦客士。这些人逞口舌之利,惑我大秦古风,祸害我大秦于无穷……”见嬴政默然恭听,矜持地一笑,似已胜券在握地拱手再道:“老朽恳请大王降旨,尽数驱逐在我大秦供职的六国客士……”笑脸蓦然一收,挥手着咬牙吼道:“把他们全都赶出去!”此言一出,满堂喝彩……一阵“对!把他们全都赶出去!”的吼声,立时从祠殿上下响了起来。
随着掌声和叫好声的响起,不少人更已推搡着挤入殿内,把偌大的祠殿顿时挤了个水泄不通。赞同驱逐六国客士的忿然之声,响遍了各个角落,王亲们全都挥手着喊道:
“六国客士抢了咱秦国的许多官位,咱秦人难道真的不如他们?”
“尽逐六国客士,还我大秦清白!”
“尽逐六国客士,还我大秦官位!”
随着忿然于色的叫嚷声,不少人乐得大笑起来,似乎自己马上就可以去过一把官瘾了!
吵嚷声中,嬴政思忖着缓缓地转过身来。宗庙长老们要尽逐客卿的消息,虽然赵高已经向他禀报过,他也竭力想好了应对之策。可没想到,这却是同宗勋贵和叔伯弟兄们的众口一词!因此大殿中的每一次欢呼,每一次掌声,每一句尽逐六国客卿的话,几乎都象尖刀似地刺在他的心上!
新选的宗庙主持德维公虽年过半百,但面色红润,精力充沛。此时他站起身来以手示意让大家安静后,拱手向嬴政一揖道:“经宗庙长老议决,防范大秦内乱的唯一办法是尽逐六国客士,不知大王意下如何?”德维公虽是嬴政进入宗祠以来,第一个向他致礼的长辈,所言也较有分寸,但却在“不知大王意下如何?”之前道出了“经宗庙长老议决”的前提,除柔中有刚地给嬴政增加了压力外,还眯缝着双眼,满脸堆笑地盯着嬴政,意在请他速答,并且是非如此不可!
嬴政顶着巨大的压力,举目巡视了一下黑压压的人群。他知道此时若不能说服宗庙长老及同宗长幼,必将会犯下一个历史性的大错!于是便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机智地避开德维公企盼速答的目光,迂回着道:“大秦之盛始于先祖穆公任用由余为相。先祖穆公之后,历代先王也均以外臣为相。其中先祖孝公重用商鞅;先祖昭王重用张仪、范睢,都为大秦富国强兵……”
长老甲没让嬴政把话说完,一顿拐杖,颌动着没牙的瘪嘴,首先吼了起来:“商鞅、张仪、范睢为相,虽利咱秦国一时,却害秦于无穷!吕不韦之于以上诸相,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不是这样吗?啊!”其余几位长老也跟着吼了起来:“非我秦人,必有二心!以吕不韦为鉴,尽逐六国客士!”
大殿里开锅似地,又吼了起来:“非我秦人必有二心,把六国客士统统赶出去!”有人甚至挥臂高呼,大有一派义愤填膺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态。
德维公眼看群情激愤,而嬴政却象大海波涛中的一叶孤舟,几乎快被海浪吞没了,便不失时机地再次一揖道:“大王您看……这全是吕不韦之祸,否则……决不致如此……”
提到吕不韦,嬴政又不由痛在心头。他默然有顷,知道今天若不答应逐客,将难平众怒。但若应允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