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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们都瞎了吗?陈成你怎么样?哦,该死!”高鹏觉得身体像一块烧红的钢块,迸射着炙人的火星。
“扑通……”陈成感到从头到脚在瞬间被冰冷的海水浸透,飞行服贴着身体冰冰凉。还没来的及游上来,巨大的伞面已覆盖下来,断绝了空气来源,伞绳更缠住了手脚,心想糟糕一张嘴,“咕咚”一下海水灌了进口,那味道又咸又涩还有点苦,精神反倒振作起来,摸到了伞刀,憋足一口气割断了绳索。
“呼……”地一下游出水面,陈成那双被盐水渍痛了的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副惨景:远处,109舰被大火和浓烟包围的船体折为两段,舰艏与舰尾高高竖起迅速下沉。另一侧,被击伤的108舰带着大火依旧迎着风呼呼前进……
环顾四周,天空被硝烟遮盖,感觉自已正身处在一个被密集火箭炮覆盖的阵地上,四面八方都是可怕的闪光和从未间断的爆炸。忽然看见,离他最近的112舰上水兵们正冲他指指点点,猜想他们一定是发现了自已。不能让他们为自已过多分散精神而忽略来自空中的威胁,自已游过去。这一刻,陈成突然发觉舰载飞行员的生存训练是多么重要,庆幸自已在训练中没有偷懒,庆幸高鹏对自已的折腾,使他这个来自大山里的孩子有自信能游过去。
陈成抓住抛下来的绳缆往上爬,舰上一些有力的手也伸过来拽着他的衣服往上拉,终于坚难地翻过了甲板围栏,呼哧带喘着横躺在甲板上。“你是远洋舰队的飞行员吗?远洋舰队出击了吗?”恍惚中,陈成见一名海军中校神情急迫地问自已。还没等回答,“轰!轰!”又是两声巨响,几乎要震破了陈成的耳鼓,感到身下的甲板在为之震动,见两条白线从舰艏划向了天空,那是防空导弹留下的痕迹。
“跟我来!”甲板上太危险中校拉着他跑进船舱。
简单的交谈,陈成才知道对方是112舰的大副。问及远洋舰队是否已经出击解围,陈成也不清楚,增援时,只听雷明说远洋舰队处境危险,让他们拼死一战,但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忽听舱外一阵恐怖的呼啸声,右舷乍现四条火线!
“卧倒!”陈成还不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就被大副按在了地上。接着,外面一声大爆炸,导弹在距舰30米处被近防火炮击爆,无数的弹片像扫射的子弹,把舰体打得跟蜂窝一样,光线从破损的弹洞里射进来,照射得室内迷离而恐怖。
还没起身,又是一声更为巨大的爆炸,一枚导弹从112舰舰尾右舷一直贯穿到了舰尾左舷,后甲板被一团烈火和气浪顶起,又重重地砸下,黑烟从大窟窿里涌出,遮蔽了战舰尾部。
陈成和大副所在的房间天摇地动,散放着的东西四面横飞,粗大的钢梁横七竖八地坍塌下来,埋没了二人。从缝隙间爬出来,陈成也不知道自已受没受伤,第一念头就是要逃命,不想被活活烧死,因为他看见房间里的火焰在劈啪作响,燃烧的焦糊气味与浓烟越来越重。
忽然想到了大副,四下寻找,发现钢梁下大副露出了半个身体,烟和灰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痛苦地扭曲出求生的渴望。跑过去,却被大副吓住:“别过来!快离这里!”
陈成不听,试图搬开粗大的钢梁,却纹丝不动。
“快离开这里!这是命令!”大副深知危险并没有过去,也知陈成不会听他的,唯一能动的左手在腰间摸索着。
“不行,我不能抛下你!”出于情感陈成不可能独自离去,但是压在大副身上的钢梁,即使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无济于事。“砰!”一声枪响,陈成惊诧:大副的枪口指向迸裂的太阳穴,再也不动了。子弹打穿了他的头颅,殷红的鲜浆喷溅在混乱不堪的铁梁上,映出一名海军军官的宿命。
眼泪唰地淌下来,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带着无言的哀痛,陈成冲出浓烟和幽暗的环境,却一连绊倒在好几个横在甲板的水兵尸体上。甲板上到处是可怕的呻吟和尖声嚎叫,带着红十字袖标的医务兵拚命奔跑在黑烟里进进出出,情形惨不忍睹。陈成却发现战舰在遭受重创后还能战斗,舰艏的防空导弹仍在不停咆哮,舰艇承受打击能力超出了他的想像,但持续越长,越为恐怖!
不能再打下去了,我应该告诉舰长情况发生了变化,北海舰队应该全速撤离战场。想到着,陈成不顾一切地跑向舰艏指挥室,可没跑几步,身后又一声爆炸,气浪像一只大手,从后面把陈成连同十几名水兵一起推下大海。
从海水里冒出头来,回头看,又是一个骇人景象:舰腹被一个黄黑两色浓烟大火球缭绕,许多身上着火的水兵连连跳下大海。后部甲板则更是成为炼狱,很难相象这样一艘千疮百孔的战舰还能在海上漂浮。
“该死!舰队赶快撤离这里!撤离!”拼命的喊叫在燃烧着大火的海面上无人理睬,可是陈成真的看见舰队有所改变,三艘舷号为106、535、537的战舰突然加速脱离了北海舰队紧缩的战列,从弹雨倾注下驶出,穿过密集的火网,笔直冲向舰队的最前端。舵手全力打舵轮向右,舰尾巨大的铁舵搅乱尾流,使庞大的舰体猛地拐弯,像一面铁墙竖在了舰队的最前面,把舰体的最大横截面暴露给导弹,吸引了全部火力,只为争取那微薄的时间。
陈成惊呆了,很难想象,舰队司令员下令时用了多大决心,舰长水兵们执行时用了多大勇气,残酷的战斗让人变得疯狂!
“优西!优西!中国人果然中计了!”
“大偶”号航空母舰,数不清的战机机翼左右衔接一字排开待命于甲板,飞行员与舰面人员不约而同抬头望着舰桥上的山口上夫。刚才,山口上夫收到一系列可喜的报告:北海舰队数艘战舰爆炸起火;“龙城”号派出了增援战机;第七舰队全部出动……甚至想像着北海舰队疲乏不堪,防空导弹早已用尽,就连燃料都出现了不足,J国海军可以轻松地一举将其全部歼灭;九·十舰队甚至可以不用导弹,不必有战机的支援,就单凭大炮到那儿去怒吼,重演甲午一幕!
助手说:“下一步,‘龙城’号就要派出全部战机向我们发起攻击!然后,M国人就可以全力收拾远洋舰队了。”
“好,中国人正在向自已设计的套里钻!”山口上夫想到就要再现甲午,自已就要与伊东佑亨、东乡平八郎等前辈永载史册,便倍感雄心壮志,看了一眼壮阔的海面,信誓旦旦地发出命令:“命令:空中待命的A集群,拦截来自‘龙城’号的攻击机群;‘大偶’号的所有战斗机全部升空,与B集群汇合,全歼北海舰队!通知M国人,‘龙城’号已经空虚,他们该出场了!”
“全部升空?”助手重复了一遍。
山口上夫双手撑住围栏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口气更是不容置疑:“全部升空!”
“噢……不!”
高鹏不敢相信,眼前,一架友机消失了!一转眼之前,它还在两点钟位置,但顷刻间就化为了乌有,只剩下一个红黄黑三色编裹的火球。高鹏不忍看了,扭了一下头,却看到另一边一架歼十在近似疯狂地屠杀,那是……是……是岳征!敌机已经冒出黑烟不可能拉起来了,他还要追上直打到凌空爆炸为止,无线电里几乎被他一个人癫狂的笑和脏的不能再脏的咒骂占据……呼叫他注意,他却似乎完全听不见,不作回答,好像机器一样,麻木了,机械化了……直到一架F2进入了他的尾后。
“操你妈的小鬼子!我被击中啦!我被击中啦!”岳征那急促而可怕尖叫几乎要震破了高鹏的耳鼓,歼十拉出黑烟坚难地在左右摇摆,试图躲避后面喷射火舌的F2。
“坚持住,我来了!”高鹏刚想支援,舱内的警报又忽地响起,身后出现了一架F16。“可恶!”高鹏一拉杆被迫改变航线,歼十带着引擎的吼叫和刺耳的风啸声陡直上升,一个筋斗反守为攻,导弹收到热辐射信号发出啸叫,按下电钮,一道白烟连接了生与死的两个极端,翅膀上绘有实心桔红色圆形的F16凌空爆炸。
可是这边,F2飞行员嘴角挂着淫笑也下了毒手。“响尾蛇”导弹撕裂空气发出绝情而可怕地声响,拉出黑烟的歼十不顾一切地极力转向也发出刺耳的尖鸣,就像岳征的手激烈地划过琴弦从而发出了音乐史上的最高音,表达着那诉说不尽的苦难和如火如荼的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