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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姑且不去追究长公主耍大牌拒绝和亲,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即便她真的去舍身投畀虎狼,果然做了阏氏,也未必能够给汉朝皇帝缔造出个手握实权的外孙来,更遑论最高长官的单于了。所谓必为太子代单于,只是娄郎中单边想象的呆意愿罢了。至于拿单于当子婿外孙,以为人家必然仰慕咱们,不敢兵戎相见,更是痴人说梦。且鞮侯单于后来的确说过“我儿子,安敢望汉天子!汉天子,我丈人行也”的话,可那不过是刚刚当上单于立足未稳时的委蛇虚言,而当苏武带着重礼去探看他的时候,这位单于的姿态则是越发的骄横和倨傲,足见匈奴们对汉家天子的真看法。因此,娄郎中的种种,是非常典型的自以为大国的呆见识,是以自己的是非妄测别人的是非。娄郎中明明自己说过,冒顿是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说也的人物,可以杀父代立,妻群母,如何到了汉家公主这里,便必定会遵从汉家的种种礼法呢?就凭那些汉所余彼所鲜的朝廷库底子和舌辩人士的礼节宣讲?恐怕还是呆的意愿见识而已。
其实,即便是在一向以仁义自诩的中原华夏,为了政治的需求,父子相残骨肉反目的事情,扳上脚指头也数不清楚,如果娄郎中真的以己度人,这方面是最该检讨的,而之所以不肯检讨,大约还是那自以为大国才有大智慧,旁人无从企及的古怪思路作祟。
如同停战不等于战争结束一样——这有晚近的朝鲜战争做例证,和亲缔结之后,也不等于汉匈之间就从此不掐架,亲兄弟还不免阋于墙,何况远房的葭莩亲。单于既不会因为和亲而对汉家公主亲热有加乃至扶正去做什么大阏氏之类的嫡亲老婆,也不会因为阋墙就不肯和汉家公主充任的阏氏做天下夫妻都难免去做的敦伦房事,更不会像汉家天子的婆姨们似的,动辄被打入冷宫。敌人的子女玉帛,从来就是匈奴人的战利品,单于作为长官,于此也不例外,或者更是身先士卒的榜样也未可知。在他们看来,老婆更多的是作为生理的符号,而非什么政治元素。广大的匈奴人民也不会因为单于之于汉家公主的冷暖待遇而去做什么倒冒之类的抗议活动。那是民俗,不是政治,起码匈奴人如此认为。既然并非原则问题,也就自然不属于能否灵活掌握的范畴。
葭莩·肉弹(3)
这样看来,娄郎中的上述建言,是不打折扣的一个失措,远不如郎中其他功劳那样可以经得起推敲。可奇怪的是,如此漏洞百出乃至太岁动土的建言,刘皇帝不但没有流露便秘一样的难受表情,甚至居然称善采纳。这似乎表征出,此时此刻,汉家天子对付匈奴这块烫手的红薯,只有缔结和亲这一条路可走了。
日后的事实也在在证明,尽管汉家公主生下的儿子们,甚至连个名姓都不能在历史上留存下来,但和亲作为一种政治手段,依然不肯停歇地使用。高皇帝死后,冒顿写信给吕后,有“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之类的性骚扰妄言,吕后动怒,想要发兵,妹夫樊哙响应,表态愿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但季布却说,以高皇帝贤武,尚且受困白登,那时汉兵三十二万,樊妹夫为上将军,却根本不能解围,足见樊妹夫的大言,该当斩首。而对待冒顿的言语冒犯,季布则以夷狄譬如禽兽,得其善言不足喜,恶言不足怒的理由,淡然抒解。
文帝时商议出兵与和亲哪个妥帖,公卿们一片声地说,匈奴刚刚灭了月氏,乘胜而来,不可以招惹。而且匈奴那边的土地,都是盐碱地,不能居住,还是和亲最是稳便。直到冒顿死去,汉家天子依然采用的是和亲策略,于是才有前言所提到的中行公公事迹。而中行公公在老上单于死掉之后,继续为他的儿子军臣单于效力,文皇帝的和亲,也并没有因单于的更替而改变。景帝即位后,也继续采用和亲以及通关市满足匈奴需求的方式,维持并不稳定的和平。
直到武帝刘彻,方才以前代皇帝积聚的国力,发布血洗前耻的诏书,声称: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仇恨入心要发芽,几十年的酝酿,终于发酵出这般朗朗誓词。并且,皇上可以从容征引薄伐猃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之类的经典句子,罗列匈奴逆天理乱人伦暴长虐老以盗窃为务行诈诸蛮夷种种###理由。当汉家天子终于拥有了与彼方对等的军事实力时,五饵之类的毒计反倒没有阴险启动,启动的,则是潮水般大规模的军事攻势。如此的结果,不但省却了挑选宗室女儿远嫁和亲以及厚币赂遗的糜费,还为许许多多人提供了建树功勋的机会,卫青,霍去病,李广李敢李陵祖孙三代,张骞等等之所以成为一代名将,封侯拜将,青史留名,除了感激皇上的圣明和恩宠,也不得不得拜匈奴兄弟所赐,否则哪有蝌蚪变青蛙的机会。至于汉军士卒物故与死伤马匹的高额成本,远在和亲之上,则是另一本政治帐册盘算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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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声音
鲁迅于1926和1927年,先后在厦门中山两大学讲授中国文学史。讲义的名字,先叫作《中国文学史略》,后又改题《古代汉文学史纲要》。到了他去世后的1938年,该讲义再次易名为《汉文学史纲要》,收入全集出版。
在该讲义的最后一篇,鲁迅将两位姓司马的人放在一起讨论,并且评判,汉武帝时的文人,作赋的莫若司马相如,作文的莫若司马迁。
这样的认同,隐约也发生在两司马身上。在为相如所立的列传里,以文著称的太史司马,不惜连篇累牍抄撮了这位赋司马的八篇作品。如此的结果,不但抻长了该传的幅度,也使该传成为全书中类似行径铺排腾挪最为剧烈的范本。这无疑可以理解为太史哥对文学家的另眼看顾,尽管太史哥书里看顾的,不乏刺客货殖滑稽之类主流不齿的人群,甚至可以为这些人单独立项,出门类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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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声音·达文西密码(1)
不过,虽然有八件作品贯穿始终,但太史哥该传描摹体现出的另一位司马哥,实在太不止于文学家这个听起来十分平面的角色了,或者说,仅仅用所谓文学家这个不当吃喝却被忽悠得比较高大因而略显苍白的称号限定这位司马小哥,着实有些相当的委屈。
譬如,小哥果然打小便喜欢学习,却并非整日摇头尾巴晃地满足于咿咿呀呀的读书,还正经八百的摆弄过和斯文不搭界的兵器,操练的是倏忽纵横的击剑之术。小哥表字长卿,却玩弄以短乘长的功夫,颇有些吊诡的味道。
说到名字,小哥原本另有称谓,因为景仰完璧归赵的蔺相如,才特意改掉,意在和偶像保持紧密合拍。可惜这种高远志向的苗头,没有引起老豆的注意,只是信口叫他犬子。犬子两字后来被沿用为自家儿子的谦虚说法,但字面意思,只好是不大响亮的小狗子。小狗子听起来比狗剩子略具文雅,终归土气十足,透露出老豆身边取譬的随意。鉴于狗是人类最早又最老的朋友,内中不能不包含浓郁的亲昵,当然也不排除像畜生一样容易生养的殷殷寄托。
与此对称的是,轮到给真的犬起名字,则更多的是对该畜生五官身段的直白夸耀,修毫、厘睫、白望、青曹、青驳……。这是无怪的。作为最早的老朋友,狗终究是个工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惟恐它不出众;而儿子则是自家的宝贝,属于个人财富,慢藏诲盗,走的当然是遮遮掩掩的路数
有着武林背景的小狗子,曾经凭着家财买过官职,做到武骑常侍,也就是骑兵护卫,阶级是六百石,职责是跟从皇上身边,格斗猛兽。
这须不是大众话语中熟悉的。说起来,小狗子练习过剑术,科班的功夫小子,青锋在手,杀掉个把不谙功夫的人,当然不在话下,但若是用这样的短打家什充当野兽堆里讨生活的角斗士,便有些占亏。老话讲得明白,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所以六百石的官秩足以当得吃喝,角斗骑兵的行当也绝不苍白,却着实让人替小狗子捏汗。
狗子似乎倒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将以短乘长的内力,贯通到汪洋恣肆的文章里面,以文武兼才,去做些纵横捭阖的大事情。偏偏景皇上不喜欢那样的文章,狗子自然郁闷。后来皇上的弟弟梁王晋京,身后簇拥着一帮子邹阳枚乘庄忌之流的纵横辞赋之士,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