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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宴会早已散了，水手们横七竖八地斜躺在凳子上、地上呼呼大睡。看护大门的士兵也回去了。一个水手提着裤子到驿馆外，寻摸半天找到一避风的地儿，解开腰带，这一泡好尿，舒服地直哼哼。声音未断，一股血线于脖子处喷开，他叫都没叫就落入尘埃。铁钩男轻轻擦拭着钩子上的血。
他缓步走进驿馆，看着满地的水手，从第一个开始，抬起一个人的头，用钩刃在脖子上重重一划，一钩杀了。看见旁边一个水手睁大了眼睛，脸上俱是惊骇之色，要叫时，口里有好似哑了的，端的是呆了。铁钩男操起钩子，也杀了。
画烛高明，月光射入，大厅内即是明朗也是清幽，铁钩男从容不迫，走一处杀一人，钩子用得极是利落，不多时尸横灯影，血流成河。红旗老五多年做兵做匪，非常敏感，感觉不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顿时这酒吓醒了一多半，他知道自己现在体力不支，喊了等于自谋死路。轻轻一拉大胡子。大胡子乔治本来就没喝多少，被他一拉，顿时惊醒，红旗老五低声说：“别抬头，你听我说，你身上带没带家伙？”
乔治从长袍里解下一支火铳，不似中原发明的笨重的鸟嘴铳和鲁密铳，长短适宜，精巧绝伦，分量还轻。红旗老五装入粒状黑色火药，又推入铅弹包，用打火石点燃火绳，小心探出铳头，对准铁钩男。乔治知道这铳威力巨大，看到马上引爆了，一个就地十八滚翻到别处，铁钩男惊醒，抬头看了过来，这时火铳就响了，“嘭”一声，铅弹霎时四溅，直扑他而来。
铁钩男身如鬼魅，行动极是迅速，不过俗话说，神仙也难逃一溜烟，他速度再快，没快不过铳去。将将避开了要害，铅弹都打在身上，他一载歪，扑通一声倒在血里。
红旗老五提着刀来到近前，看到他双眼血红一片。
红旗老五暴怒：“都他妈起来，还装死狗呢。”有清醒的，提着水桶挨个浇水，都给泼醒了。众人擦着水珠，骇然地发现厅里腥气四漫，血流成河，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共死了十一个兄弟。红旗老五一脚把水桶踢翻，用刀指着铁钩男：“把他给我捆上。”
老海狼凑到近前，仔细看着：“呦，是你？！”
铁钩男五花大绑，此时微微闭眼，并不答话，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红旗老五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老海狼不敢隐瞒，把那天在海滩上的事说了一遍。红旗老五听罢，对铁钩男说：“我手下不过对你屋里的言语有些冲撞，你也不至于杀我这么多兄弟吧？”
铁钩男睁开眼：“娘子已经惨遭你们毒手，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我先把话给你撩这，如果我还能活下去，我一定会把你们海帮斩草除根，杀的一个人都不留。”
“呦。你知道还不少，知道我们是海帮的。知道我们是海帮的，你胆子还这么大？”红旗老五越说越气：“我敬你是汉子，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我先把你舌头给片下来。”
铁钩男大笑：“拿去，拿去。”说罢，张着大嘴。 “剐了他！剐了他！”水手们义愤填膺，各个都要持刀上去，恨不得生啖其肉。
红旗老五咬着牙说：“我看你能硬到几时。”说着，用手在他大腿上生生扣出一颗铅弹。铁钩男声色俱厉，依旧在大笑着，毛孔贲张，脸都成了紫红色：“你就这本事啊？不过瘙痒而已，再来再来。”
一个水手刚要上前割肉，红旗老五止住：“就这么花了他，太过便宜他。”转过头对大胡子乔治说：“我们不是马上要出海了吗，我就用这小子的五脏六腑去贡祭海龙王。先把他带上船。”
老海狼不停地上下打量他，猛地一拍大腿：“五哥，我知道他是谁了？”
红旗老五阴着脸：“谁？”
老海狼跑出驿馆外，抱过一捧草，往铁钩男的脸上沾。有人想说话，红旗老五举手示意安静，所有人都看着老海狼上下动作，时间不长，铁钩男满脸都是乱草。老海狼紧张地喉头上下蠕动：“就是他。他就是黑胡子！”
红旗老五早在一旁看得心惊，隐隐有了感觉，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被老海狼说了出来。眼前的铁钩男果然就是若干年前叱诧风云，呼啸狂海的绞帮帮首黑胡子。红旗老五指着黑胡子的断腕惊讶地说：“你的手。。。。？”
黑胡子大笑：“我手怎么了。我自己给砍断了。”
“那你。。。。你的鬼国战刀呢？你以后还怎么握刀了？”
黑胡子狂怒：“要杀要剐随便，哪来这么多废话。”
老海狼把红旗老五叫到一边：“五哥，今天这事不好处理。如果我们杀了他，日后绞帮必定来寻我们麻烦。”
“那你想怎么办？”
“小的我真没主意了。现在他跟咱们结下这么大的仇，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红旗老五沉吟片刻：“秃头呢？”
“一直都没看见他。”
红旗老五闷哼一声：“他是肯定不敢回来了。不回来也好，我就不追究他这条狗命了。先把黑胡子押上船，事不宜迟，天明出发。”
众水手清理了尸体，草草掩埋。拜里迷早已闻讯赶来，了解了全过程，不胜嗟叹，一直道歉，表示出了这样的事，蛇岛本身难逃其咎，要赔偿银子云云。红旗老五不想多事，只是多要了水和粮食。众人刚一登船就发现形势不对，甲板上躺着王石和鬼子六两具尸体，一片狼藉，有明显打斗的痕迹。郎中赶忙跑过去，用手探探两人鼻息，摇摇头：“都死了。”
红旗老五没来由的一股邪火，自从出海一直不顺，接连死人，现在连自己最亲密的同伙都死了，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他狂喊一声，一脚踢飞一个木桶：“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查查死因。”
郎中仔细验过，奇道：“这两人身上都有致命刀伤，可是伤口之血凝固不散，显然是人死后才添上的。就是说他俩死了以后还在甲板上和人打斗，真是奇哉怪也。”
红旗老五看所有人都在围着看，一拳砸裂船舷：“看什么！各就各位，天明出发。谁要是再敢耽误事，帮规伺候！”留下几个人把尸体抬到货舱，红旗老五陡然警觉：“你们去底舱看看？还有，把丁胖子和田凤娘找来。陈明呢？这小子跑哪了？这是怎么了，三天不到出那么多的事。”舱外有人搭话：“五哥，我来了。”
舱外的陈明身子隐在黑暗中，海风吹得衣襟乱舞，他不停地在摸着鼻子。
第三十七章
一个水手满头大汗地跑进舱里：“五哥，丁胖子他。。。他不见了。”
“那三哥和冯二伢子呢？”红旗老五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松。
水手喘着粗气说：“三哥死了。冯二伢子也。。。失踪了。我们找到底舱时，舱门大开，那冯二伢子早跑到没影。我估计是丁胖子把他给放了，两人都。。。。他妈地跑了。”
红旗老五怒吼一声：“去查救生筏。”
“五哥，查了，筏子少了一只。是真跑了。”
“这两个小畜生。”红旗老五咬牙切齿。“开足马力，给我去追这两个畜生，我要千刀万剐了他们。”
陈明劝道：“五哥，我们不是还要去找玉玺嘛，切切不要小不忍而乱大谋。”
红旗老五看见眼前的陈明，脸色灰青，双眼似乎失去了风采，也没来得及细想，叹口气：“你说的也是。我都气糊涂。我还就不信这俩个王八蛋能跑多远，他们也没带多少粮食和水。这片海域天象不定，最好能让这两个王八蛋能死在海里。”
外面水手来报：“五哥，乔治大人到了。”
红旗老五恢复神色：“有请。”乔治从舱外走进：“船长阁下，闻听贵船出了许多不幸，深感遗憾。只是想提醒阁下，不要误了我们定好的行程。”红旗老五哼了一声“不会的。天明就出发。”乔治搓搓手，说道：“船长阁下，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但讲不妨。”
“我听说大胡子在你手上。”
红旗老五一听这话，心里冷笑，装什么大个，刚才擒他的时候，你不就在场吗。
乔治说道：“我想让你高抬一下贵手，把黑胡子交给我。”
“哦？”红旗老五站起身来：“你要他干什么？这个请求我万难从命。”
乔治四下看看，红旗老五一摆手，让其他人都出去，舱里只有他俩。乔治说道：“我知道黑胡子在贵帮手里，阁下很是为难。”
“我为难什么。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