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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离得太远,红旗老五不知船上发生什么变故。他招过几个水性好的,让他们快速下水,尽一切可能拖也得把这船拖回来。
几个汉子纵身跃入海里,朝着小船快速游去。
冯二伢子眼前一黑,瞬间就到了水下。海水极为浑浊,而且冰凉刺骨,耳边尽是“咕咚咕咚”水响。身子越来越沉,快速向海底下沉。他稳住心神,低头去看,隐约中,有只手紧紧把住自己的脚踝,像钢钩铁钳一样。冯二伢子明白,凡是落水挣扎者,求生欲望都特别强,抓住一根稻草就能不撒手。此时自己处境相当危险。
他弯下腰,大头冲下,快速向下扎去。下面的副官已经没了知觉,紧闭双眼,形同雕塑。再往下隐约可见那只海怪,黑糊糊得巨大无比,如一只大型的兵船。
冯二伢子心头疑云重生,福船刚出海还不到一天,目前还在近海领域,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怪物?这种体形庞大的海怪,应该在深海游动才对。正疑惑间,只听得“轰隆”一声,到了海底,四周翻滚起巨大烟尘。
海怪终于张开了嘴,想吞食猎物。冯二伢子暗叫一声侥幸,机会难得。就在怪物松嘴的一瞬间,冯二伢子抱住副官,双脚踩水,身体快速向上游去。海怪一声嘶吼,海底扩散出一道震荡波,整个海水如煮沸一般,荡漾翻滚。人在其中,犹如浮萍点水。冯二伢子知道机会难得,使出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向海面游去。
作战了一天,此时已近黄昏,,从海下隐约可见亮灿灿的海面。冯二伢子紧紧抱住副官,心里念叨坚持再坚持一下。就在这时,海面破开,另一只海怪头砸进水里,迅速扑向两人。攻击堪称猝不及防,冯二伢子就算水下功夫再棒,现在也没了折,心里一凉,我命休矣。
第十四章
三哥就好像一把巨大的神剑,全身绷直,高高跃起,直插进水里。快速游到二人近前,拔出随身尖刀,直劈海怪,是刀刀见血。海怪不停翻滚挣扎,海水已被染红,充满了刺鼻的腥味。
冯二伢子叫了声:“三哥。”人就失去了知觉,慢慢沉向海底。三哥刚一分神,海怪便一口咬住他的胳膊,上下牙一错,三哥只觉得一阵剧痛,小臂以下活生生被咬断。他强忍疼痛,用嘴叼住尖刀,不管那左手血流如注,右手抓住冯二伢子的脖领,脚下一使劲,朝海面游去。
刚露出头来,福船已经开到,众人七手八脚把三人拉出水面。三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用最后的气力指着东方:“快走!”
为了防止官府第二次包围,福船选择了一条几乎绝迹的航线。这条海上通道靠近礁石群和漩涡带,而且天气多变,经常有台风。除了航海老手,一般船只很少经过这里。
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冒险走一下了。
船上的郎中可忙坏了,先给三哥包扎伤口,用上好的金疮药。由于失血过多,三哥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不过性命无碍。最麻烦的还是老太太,连续受到惊吓,三魂只剩一魂,仅就一口气在嗓子眼吊着,说没也就没了。
副官腿部受伤,大腿根血肉模糊一片,照多数人的意思,一刀宰了扔海里完事。但为了救他毕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就这么杀了,情理说不过去。暂时捆缚在舱里,等三哥清醒了再做处理。这一去是风平浪静,照直望前而行,正是船头无浪,舵后生风,不觉得已经航行了数日。
三哥已经伤势好转,左手扎着绷带,虽然虚弱,但也能坐起行走。老太太吊着这口气,就是为了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三哥走进舱里,弥漫着刺鼻的中药味,坐在娘旁边,握住老迈苍苍的手:“娘。。。。”
老太太紧紧闭着眼,三哥可以感觉到娘的手在微微颤抖。
“娘。。。。”
“老三,不要出海了。”老太太嘴唇断断续续,含混不清,喉际所还发出古怪的声音。
三哥没想到娘会说这个,他强忍泪水:“娘,我答应你。这次找到龙大海,我就找个小岛定居下来好好过日子。我们娘俩好好过日子。”
“老三,不要出海了。。。。”老太太一直重复着这话。
三哥撩起帘子走到甲板上,把红旗老五叫到身边,表情抑郁:“老五,我们能不能就近找个岛子?”
红旗老五见多识广,心思玲珑剔透,早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沉沉地说:“老太太过去了?”
“过去了。我本想把她送回故里,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与我爹合葬。但我们这一趟还不定发生什么呢,我想先把她给埋了。”
红旗老五点点头,展开航海图给三哥看。
早年间,三宝太监郑和带领大明船队打通了西洋诸多未知海域,并详细描绘了沿路的航海地图,名为《天下诸番识贡图》,以巧工之手绘,画在制作精良的竹纸上,收藏于大内宫中,为一等机要。别说老百姓了,就连普通官员都难能看上一眼。
现今海帮的航海图,由祖师爷胡未来所做草图为骨架,帮会历代龙头大爷不断完善,集合了整个帮会的智慧,完全是用鲜血换来的。据说胡未来当年是跟随三宝太监郑和的一个官员,跟着船队,下了四次西洋,所见所闻非是一般人能比得了。此人胆识过人,颇有心计,很得郑和的宠信,算是个心腹了,所以接触到了许多核心秘密。当时他和郑和身边一个名为费信的大员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费信在辞官之后,利用余年精心编写了一部关于下西洋的书籍,名为《星槎胜览》。谁知风云突变,本来全力支持航海的永乐大帝突然变脸,加强海禁力度,尤其对跟随郑和船队出海的人加大了监督。不准乱说乱动,否则严惩不贷。费信这一举动惹了朱棣的肺管子了,一道金牌,要把他打入死牢。费信临行前,密会好友,把所作之书的副本托付给了胡未来,当时心思很简单,就是不能让如此壮举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历史的烟海之中。胡未来接过这本书,知道责任重大,从此下半辈子就开始了亡命天涯,他还真不是一般人,愣是建立起了海帮,代代相传至今,成为了开帮鼻祖,第一代龙头大爷。
且说,红旗老五和三哥参详半天,这才寻到周围还真有个小岛。此岛无名无姓,方圆不过几里,乃是一块巨大的礁石浮出水面而成。
福船斩风破浪,这一日就来到岛前。由于该岛周围明礁暗礁甚多,地形极为复杂,船只无法靠近。只能下了小木板船,三哥、红旗老五、冯二伢子带着老太太尸体,押着副官,一行人划着船行不多时就来到了岛上。岛子周围竟是一片青绿,岛屿高处都是尖石嶙峋的山峰,奇形怪样,莫可名状。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五章
副官扛了尸体,咧着大嘴,一脸苦楚。这些日子遭老罪了,由于他的身份特殊,水手们觉得这么关着他养着他白吃白喝太不上算,遂解了绳子,让他在船里打杂,凡是最苦最累的活,都得他来干。晒的是一身黝黑,吃不饱穿不暖,现在已骨瘦如柴。幸亏冯二伢子时常救济他,把自己的伙食分成三份,自己两份,给副官一份。本来还有一份是留给凤娘的,但他惊奇地发现,凤娘居然有人给她送食物,也就是说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个人知道她的存在。冯二伢子怎么问了,丫头就是不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冯二伢子长了心眼,多次暗中偷着观察,可是此人极为诡异,神出鬼没,无影无踪,每次都能避开自己,把伙食送到凤娘手里。田凤娘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船,估计和此人有莫大的关系。
这个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到底是谁呢?冯二伢子想到了陈明,只觉得他最像。
一行人围着岛子转悠半天,寻到一处背凉之处。红旗老五掏出罗盘观察风水,点点头说:“三哥,就这里吧。背山望海,藏风纳气,是个绝好的去处。”三哥蹲在地上,守着娘的尸体,呆呆地看着大海,半晌才说:“就这里吧。”
几个人一人一把镐头开始挖坟,不多时就挖出了一个深穴。副官边挖边心惊胆战,心里明白,为什么这次上岛带着我,明显这是最后的处理。他们不会把我弄死吧,让我给老太太陪葬。手都颤了,心思转得极快,要不现在就反客为主,擒贼擒王,说不定还有一线活路。可偷眼一看这三人,三哥和红旗老五都是老江湖,身强体壮,自己这痨病鬼一般的身体,成功偷袭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再说还有个冯二伢子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能忍下心动手?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