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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拒绝了吴卫,让她心中很不痛快。晚上,苏苏回来看见妈妈脸色不悦,开始问她还不肯说,后来吴卫讲出了事情原委,苏苏一下子叫了起来:“妈,你有没有搞错,人家金叔叔现在是市领导,不是从前你认识的那个金成,怎么好随便请人家和我家亲戚一起吃饭,你这不是给金叔叔出难题了。再说,你叫金叔叔以什么身份,市领导、朋友,还是你的旧恋人?”
听到女儿讲了最后一个身份,吴卫的脸刷的红了,嘴里轻声骂道:“死丫头,没大没小的,全没有一点规矩,就知道乱说,要让别人听到了,还不知把妈想成什么人了!”
苏苏笑道:“你们老辈人就是不开放,明明心里喜欢对方,嘴上就是不敢表示,把那份最纯洁最高尚的情感放在肚皮里白白烂掉,岂不可惜。要是我们,敢爱还能敢恨,谁还考虑什么舆论影响,只要自己开心高兴就行!”
吴卫知道女儿还要说出什么让她难堪的高论,赶忙刹住了她的话头。
小区的环境好,更主要的,住在小区的人,大门一关,全成了自家人的天下,和隔壁邻居基本上没有往来,这最适合吴卫自我封闭的性格了。这一天,她正在内阳台的跑步机上锻炼,忽然听到有人在按门铃。
“谁会找上门来?”她皱了一下眉,用毛巾擦了一下脸,这才拉开大门。防盗门外边,她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沈刚——”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夫人,不不,前夫人,别来无恙?”沈刚比过去发福了,腮帮圆鼓鼓的,头发开始谢顶,露出发亮的头皮。
“你来干什么,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吴卫发问了。
“吴卫,你不要搞错,为了你和苏苏能住上高档次的商品房,我可用去了四十多万啊……”金成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可是她弄不明白,沈刚到底想干什么?赎罪,还是想重续旧情?
“能不能让我进屋说话,还没看见把客人挡在门外边的道理。”
吴卫想了想,默默拉开了防盗门让沈刚进来——他毕竟是苏苏的生父啊。沈刚知道吴卫爱干净,差不多达到洁癖的程度,主动换上了拖鞋,进门后里外看了看,点点头:“不错,有品位,看得出金成是一位懂行的高手。”
“你怎么知道金成?”吴卫警惕地问道。闻听此言,沈刚狂放地大笑起来。
“你别忘了,我原来在总参负责过情报工作。不过,这家伙还算有良心,没对你起坏心。”
听到他的话,吴卫有些火了:“再乱说,我就赶你走。”沈刚了解吴卫的性格,不响了,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有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去菜场呢。”吴卫有些不耐烦了,交叉着胳膊站在一旁。沈刚掏出香烟,吸了几口,上下打量着吴卫,慢悠悠地说道:“吴卫,不和你兜圈子了,这几年我做进出口生意,少说也赚了几百万。尽管当时离婚时你姿态高不要我在经济上补偿你和苏苏,作为男人,我是很有歉意的。我十分清楚你是决不肯收我一分钱的,这也是为什么背地里帮你们买最好的商品房的原因。”
第三部分 第三十四章(2)
“赎罪?”吴卫讥讽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想为你们做一些事情。”沈刚不气不恼,淡淡地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他故意拖长了声音,不急于说出下文。吴卫紧张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么多年,我没有对苏苏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我愧对苏苏喊我‘爸爸’,现在,我的事业大了,手下也急需人手,想让苏苏过去做我的副手,要知道将来我所有的家产全是苏苏的……”
一听到他要将苏苏带走,吴卫急了,她像一只护犊的母狼,大叫着哭了起来:“沈刚,你休想,收起你的如意算盘。当年苏苏小时,我一把尿一把屎地拉扯大,那时你在哪儿?现在女儿大了,你想吃现成饭,你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男人……”
沈刚并不气恼,话语中带着微笑:“吴卫,你也别哭,你想想,女儿大了总归要结婚的,她也不可能和你生活一辈子。再说,她在金贸公司只是一名普通工作人员,有什么出息?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康庄大道,为什么霸着不让她走?”
“别和我磨嘴皮子了,你给我走!你要带走苏苏,除非我死了……”说着,吴卫又声嘶力竭大声哭喊起来。
沈刚终于皱起了眉头:“吴卫,这样吧,我们谁也不能代替女儿,让苏苏自己来决定吧”——其实,沈刚早找过了苏苏,苏苏已经同意了,只是担心吴卫。果然,吴卫的激烈表现让苏苏感到十分害怕,她知道,打她来到这个世上,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妈妈,她就是妈的命根子。
沈刚的到来,真应了那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的话,吴卫平静的生活全被搅乱了,她无法想象没有了女儿自己如何生活,她似乎突然明白,她活在人世上,就是为了女儿而存在的。现在可恶的沈刚,居然打起了女儿的主意,就好像有谁要剐她的心肝一样。她问过苏苏,她却回答得十分暧昧,但从话音里听得出,女儿竟然同意跟沈刚走,真让她伤心欲绝。天要塌了,地要陷了,她吴卫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生活的意义了。
她整整哭了三天,不吃也不喝,苏苏慌了,哭着跪在母亲床前,她说自己只是换了一个工作,工作地点从W市换到了省城,并不是丢下母亲不问了。但不管苏苏如何解释,吴卫只是一声不吭。苏苏吓慌了,知道这样要出人命的。母亲真的为她而去,那她这辈子也不会安宁的。苏苏想到了金成,知道他在母亲心目中的分量,她悄悄给金成打去电话,请金叔叔百忙中无论如何到她家来一下,否则她母亲要出事了。
“这么严重?”金成将信将疑。
“金叔叔,请你务必现在来,我妈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苏苏带着哭腔,语气急迫地说。
吴卫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什么大不了的事,和女儿叫起板来了?”金成半开玩笑地走到吴卫的床前,吴卫见是金成,微微抬起头,示意金成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披一件衣服斜靠在床上。
“到底什么事,看把你气成这样?”
未曾讲话,吴卫的眼泪先下来了,她哽咽着,沙哑着嗓子才把事情讲清了。一听是这事,金成先笑了起来。
“吴卫,不是我说你,鸟儿翅膀硬了总要飞走的,你想永远把苏苏护在羽翼下边,那是不可能的。孩子有孩子的事业和追求,只要不出格,合情合理,做大人的应该支持。”
“可你要知道,是这个挨千刀的沈刚,女儿大了,他来摘现成桃子,这也太欺负人了。”吴卫激愤地说。
“不管怎样说,沈刚毕竟还是苏苏的生身父亲,他也不会对亲生女儿怎样的。”
吴卫还是心有不甘,仍在絮絮叨叨地说她的理由。金成耐心地听她讲完,说:“吴卫,你也做过大学教师,道理懂得肯定比我多,你看这样行不行,先吃一点东西,我们再慢慢聊。”吴卫不好意思地笑了,穿好衣服,再梳洗一番,金成在一旁看着带来的几份文件,耐心等待着。
吴卫吃了一点泡饭,肚里有了食物,人也似乎有了精神,她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说道:“金成,你说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我含辛茹苦把女儿培养成人,他倒好,一放出来,就想和我争女儿。这个死丫头,也不是个好东西,看见他有几个臭钱,就眼红想跟他跑,你说气人不气人?”
金成安慰她:“现在的年轻人比较实际,敢作敢为,认准的事就会去做,我们不如他们,遇事总前怕狼后怕虎的。其实,他们的优点正是我们所缺少的,作为年长者,不应过多地责备他们。”吴卫显然不同意金成的说法,但她没有反驳,只是说他们还太嫩,分不清好人坏人,要吃亏上当的。
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吴卫终于没有能够拦住苏苏,她到底还是跟沈刚走了。临行前,苏苏找到金成,顺手递给他一把钥匙,让金成有时间去看看她妈,同时递给他一个手机号。金成答应了。
开始两天,金成尽可能抽时间去看吴卫,尽管她神情郁闷,表情还比较自然,她告诉金成,自己一切很好,他工作忙,事情多,不要来看她了,会影响工作的。金成看她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心里也就踏实了。这一天,他往吴卫家打电话,没有人接,以为有事外出了,也没往心里去。晚上9点多钟,再打电话去,仍然没有人接,感到有些不对头,急忙驱车往吴卫家赶,打开门就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