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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把三年欠的税费交了吧。”村支书声音冰得像铁。
“我没钱。”江青山口气软了下来。
“仓里还有谷吧!”村书记说,“都拖到粮站卖了。”村干部们七手八脚忙开了。一辆手扶拖拉机不知什么时候停在青山家门口。
青山躺在床上,满脸怨恨,一言不发。
手扶拖拉机“嘟、嘟”声渐渐远去。
江园生提着两斤苹果走了进来:“兄弟呀,好好养伤,别多想!”
屋里人谁都没有理他。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江青山这一沉默就是二年。二年后,青山已由一位有正义感的农民变成了玩世不恭、诈取群众钱财代人上访的“信访专业户”,2008年底因涉嫌诈骗被都昌县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在2002年底的乡班子*生活会上,江园生就江青山的问题尖锐地展开了批评和自我批评。然而,会议结束了,意见也装进了2002年的档案。江书记的那套做法的确感染了很多人!他们在不公开场合称赞他能力强、点子多。不久,他得到了重用。
这是他的民情日记中记载的唯一的困惑。然而,对此他一直保留着一名共产党员的正直和良知,他没有让这样的悲剧重演,他终于走出了困惑。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站起来当伞,俯下身做牛
第四章 站起来当伞,俯下身做牛
阳峰乡虽说是个不大的乡,上访的人可不少,都说是湖边的民风刁悍。老百姓今天告村干部贪污,明天告乡干部违法,东村打架了,西村婆媳不和了,张三欠了李四的钱,李四不供养父母……,信访干部像个大箩筐,什么烦心的事都往里装。江园生就像个救火队员,一不留神,老百姓冷不丁告到了县里、市里、省里,闹到了北京。
江园生有多少无奈。乡里的信访工作,一个问题,一连串批示,他成了最后的落脚点;一份责任,一连串的落实,最后都得他承担!
他找老干部、老党员、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村里的大老倌扎实调研了几个月,走村入户摸底排查,单日在乡里接访、双日下村走访,慢慢地做到心中有数了,工作也很快全面开展起来。他就接待上访群众、到村里下访、包案处理疑难信访问题摸索形成了一套制度,用制度约束干部、用干部推动工作。
江园生每天接触的是上访群众,每天听到的是叹声、骂声、怨声。七年下来,接待上访群众一万余人次,调处信访问题二千多件。
他在一则民情日记里这么写道:“我们应该换个角度看上访群众,群众有怨气要理解,说明我们的工作有缺陷,把上访人视为‘刁民’是错误的,如果我们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看待,也许许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江园生尽管家境很艰难,但找他办事的人,送些钱或礼品什么的,他总是一一回绝:“都是乡里乡亲的,还让不让我见人?”
乡里七站八所,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乡亲有个什么难办的事总爱找他,他从不推辞。他于是成了第二银行,山里外出打工的人的钱都往他这里汇,汇给他保险,没有人敢截留。山里人有个三灾二难的,也到他这里借钱,借得急,还得也及时,乡亲们说他就是信用社。
江园生对乡亲们很大方。那年腊月二十,刚领了年终奖金的园生准备出门给体弱的妻子卖点补品,给家里添点年货,正要出门,却撞上了黄梅新屋村的沈友恭:“园生哥,我没法过了呀……”
“兄弟,有事慢慢说。”园生递上一杯热茶,微笑着说。
“我娶老婆时在村里老沈家里借了6000块钱,现在老婆跟别人跑了,鸡飞蛋打,老沈又催我还钱,都人财两空了,你说我还活个啥!”沈友恭眼泪鼻涕一齐来。
“就这么个破事就想死?”园生板起脸来,“看我不揍你!”
园生从破旧的棉衣中摸索出刚领到的6000元钱,交到他手里:“好兄弟,吃一堑长一智啊,以后找个好女人做老婆;等日子好了再还吧!”
送走了沈友恭,园生坐在办公室发起呆来,家里过年也在指望这钱呀!
进入2008年,南方以她独特的冰雪天气昭示着新年的不平凡。
杨储山里的雪下得真大啊;雪白的世界没有一点纤尘;这个冬天真冷啊,屋檐下的冰凌又粗又长。天已经黑下来了,山里却如同白昼。江园生高一脚低一脚地在回家的山路上艰难地行走,仿佛走进了童年的记忆里。
今天是大年三十,回家晚了,家里人心里可不会痛快,江园生心里有些发急。
今天在乡里值班,本可以轻松地烤烤火,早点赶回家团聚,偏偏两个有积怨的村庄又打起架来,幸亏没有造成伤亡,双方坐下来就是六个多小时,调解可比走这山里的夜路还要艰难。
“是园生吗?”妻子江满菊接他来了。
“谁要你接啦,大过年的!”园生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来到家里,桌上已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
“爹。”二个已读“大一”的儿子站了起来,这两个孩子走出了家门,懂事多了,园生心里又一热。
“俗话说,年夜饭不夜,不成大家。”园生拍去满身的疲惫,笑呵呵地说,“今晚,我们慢慢吃一个通宵,守岁!”
园生的笑声把满菊心头的阴云一扫而空,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
江园生在单位虽说是铮铮铁骨,在家里却是千般柔情。他与满菊结婚到现在,只吵过一架,那是2006年,满菊想帮别人砍树,50块钱一天,他坚决不让去。满菊舍不得那一天50块啊,趁园生不在家,偷偷去了,砍了20天,让山上滚下的树砸伤了脚。园生赶回家把她臭骂了一顿,骂归骂,在以后的一个多月里,他还是骑着摩托车一天三趟回家做饭,照顾躺在床上的妻子。
火盆里的炭火越烧越旺,一家四口,吃着,聊着,不再觉得寒冷了。
外面的雪下得静悄悄的,山里的年过得也静悄悄的。
舒心的日子过得快,一晃就是正月初六。
“园生啊,天塌了,天塌了。”邻村江纯林哭丧着脸,闯了进来。
“什么事。”园生赶快让他坐下,准备去倒茶。
“我儿子民火在福建石狮打工,骑摩托车让货车给撞死了。”满脸沧桑的江纯林哭得像个泪人,“这四乡八里,我想想只有请你帮我去调处这事了。”
“别难过,快收拾,马上走。”园生随手捡了二件日用品,和妻子打了个招呼就匆匆上路了。
“嗨!看这年过得。”妻子望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
江园生这一走就是18天。
元宵节,山里的冰雪渐渐消融。满菊做好了元宵饭,在村口等候,这回她失望了。一家三口,望着渐渐冷却的饭菜,谁也没有动筷子。满菊心里的阴云又渐渐升了起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让生命化作一道彩虹
第五章 让生命化作一道彩虹
奥运会开幕在即。县里要求乡镇每天一排查一研判一汇报,对重点人员的动态要一天三点名,对不安定因素要不惜一切代价处理好。
空前的压力,空前的紧张,空前的忙碌……
江园生的摩托车在这几个月象喝油似的,把他准备买药的钱都喝掉了。5月份后,他就不记得吃药了,整天在山里推磨转圈,反复排查,逐人见面,逐案落实,逐一化解,稳定老矛盾,化解新矛盾。
身体的消耗和精神的压力,让园生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进入7月份,他每天得抽出二个小时到乡卫生院吊针。
翻开江园生最后一本民情日记,记载的最后一天是7月24日:“上午去黄婆林,下午去共升召开信访控访会。”这天离他去世不到半个月。在他的十大本民情日记中,有详细的各村各户情况和他的工作记录,但忙起来了,就只写下只有他才懂的简单的文字符号。他仿佛是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如果说还要加点润滑油,那就是“吊针”,他的日记并不象人们想象的那么富有诗情画意,但那些简单的文字、数字、符号勾画出来的正是一幅勤政爱民的“速写”。
医生的提醒和体内生命力的枯竭已经让江园生感到死亡的威逼,但他总想等过了这阵子,再好好地休养。然而,命运之神却等得不耐烦了,竟让他没能留下一句遗言就带走了他。
不知情的人说“他也太马虎了”,正是这个“马虎”夺去了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