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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平君的手机响了。
“哦,我是,嗳呀是你呀,哦,哦,我也很想去放松放松,可是一天两天还行,十天八天就走不开了。非常感谢你哪!哦哦,我也正吃饭哪,在东海渔家呀!什么?这么碰巧呀,你也在这里?我在二楼沈阳厅,哦哦,好呀好呀!”孟平君关了手机,说刚才打电话的是一个医药代表,邀请他们医院几个医生去游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他说太遗憾了,就是没时间,还说等一下那个医药代表会上来,相互认识认识没坏处。
一会儿,进来一位年青人,一身名牌,一副精灵样。他先请中华烟,接着敬我们每人一杯酒。而后朝小姐打了个榧子,说再来一瓶茅台。年青人自来熟,知道我和钱卢山都是医生,立即粘上来。最后,他抢着买了单,说能认识我们是他三生有幸,还要请我们去推拿盐浴水疗。我和钱卢山医生说明天还要上班,就道谢告辞出来,把孟平君剩给他。
第十章 共同开发生命资源
'史纪感言' 完全是一种不法商业行径——倒卖病人。商人倒卖物资获取利润,即便一百倍二百倍,也仅仅是利润,而医生倒卖病人,过度治疗,即便只有百元利润,也是残害生命。倒卖病人有科室倒卖,院间倒卖,私人倒卖。倒卖报酬,医疗费的10%—30%提成,比处方提成高多了,于是这种恶劣的行为愈演愈烈,已成燎原之势难以遏制。来A市才半年,在一次偶然的老乡聚会上茅塞顿开的刘显刚医生,也参加倒卖,而且,总结出一套最大限度开发资源的办法。
一个多月前我从东海渔家回来,就买了一只七百多元的摩托罗拉手机。有了手机真方便,我和卉艳聊了半天,仿佛她就在我眼前,我伸过手去就能搂过她来。卉艳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已经看中东湖边正在兴建的东湖花园三期一套82平方的二居室,依山临水,风景秀丽,又近贵族学校。我下个月就给卉艳买一只手机,这样也可以和未来的贵族学校学生的儿子通电话了。有了手机也真能来钱,我已经给孟平君介绍去五个病人,获得2500元的报酬,相当我半个月工资。唉!相识恨晚哟!病人对我这位“中国肝病防治中心副主任、同济医科大学博士生导师”奉若神明,都是老板大款型病人,我说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而且我说孟平君也是同济医科大学博士生导师。当然,理由要冠冕堂皇:给病人推荐合适的医院和医生,不也是白衣天使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吗?。做法就得讲究方法方式了:先和病人交换电话号码,告诉他们可以把服药反应随时告知以便随时指导,这样既可以瞒住全职监控的易安主任,也可以在下班后以关心患者为由给他推介更加合适的医生。我还做通了易安主任的思想工作,叫她进一些治肝病的药,诸如五酯胶囊、联苯双酯、苦参素片和桂枝、附子、黄氏、白术、木香、砂仁等几种有关的药材。易安主任明白我的苦心是叫病人用很少的钱服用我的处方,既可以抵销常老板大处方的损害,又让病人的病情好转从而更加相信大处方的效果。“这样很好嘛!留住了病人就是发财!”易安主任发现我真的把心放在肝病科了,放松了对我的监视,我也就可以公开要病人的电话号码了。以前,一到上班,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我。有一回,我上卫生间太久,她美目顾盼,讥诮道:“刘医生,是不是有问题啦,皮肤科就在隔壁!”我的每一张处方开出来,她都要仔细看看,再交给伊思娘带病人去挂吊瓶、买药。如今连续两个月经济指标超过30%,她再也不大看我开的处方了。前些天不知怀的啥鬼心肠,居然悄声对我说:“刘医生,你很聪明,鬼点子很多,这可是专科,不能教别人哟!要是咱俩到别的地方承包一个中心,你唱我和,那还不冒油?”我笑着说:“行呀行呀,我老婆是护士长,也叫她来帮忙。”易安主任一听脸色阴沉下来:“去去去,还带什么老婆呢,原始人!”是呀,原始人吃伟哥,也不敢瞄她易安主任呀!美则美矣,可太爱折磨人。但她到底对我好多了,前日,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病人,自诉右上腹部不适,有恶心欲呕吐感觉,经检查,右肋下有压痛,眼里有轻微黄疸。我断定他是胆囊炎或胆结石。根据来诊必*方之原则,我给他开了小处方一千元;五日后复诊,我就把他介绍到结石科给钱卢山医生了。钱医生检查后说是胆结石,整个治疗费需三千多元。要是以往,易安主任会指着我的鼻子叫滚蛋,现在易安主任只是问:“真是胆结石?”我说是的,她又说:“你做得对,至少我们先赚他一千元再说,一千元也是钱!”她怎么也不会料到,我在一千元里只能提成百分之三,就是三十元,可我把病人介绍给钱卢山医生,他最少给我百分之十提成,也就是最少三百元。就这个撞到我枪口的胆结石病人我就能赚到三百三十元。
今天我们刚上班不久,就来了一家五口病人,主人叫邵金经,易安主任像闻到血腥味的小狼,微陷的眼睛发出莹莹的光。因为一看就知道邵金经是个土富豪。他们在改革开放初期,靠一个“胆”字,敢冲敢拼,买地卖地,盖房租房,集资放贷,呼呼发了起来,找不到东西南北了,开始发泄人的最本能最原始的欲望。早上醒来就是早茶连午茶;而后就赌,麻将、彩票、赛马,而后是川菜、湘菜、潮州菜,而后是泡妞、按摩、水疗、牛奶浴。他们花天酒地、放纵*,他们及时行乐却又贪生怕死。几年来,邵金经开宝马车戴着全家五口病人,看遍全省肝病中心。晚上看到电视里说哪儿有肝病专家教授白天就奔哪儿,一家“国际尖端新药”还没服完,听说又出来“纳米技术胶囊”或者德法十国研究十五年的“一针转阴”高科技产品,立即发动宝马车全家寻找着去。恨不能药到病除,一伸手就把病根摘除,立马红光满脸身强力壮能吃能喝能赌能泡。今天,自然也是奔我的“同济医科大学博导”来的。对这种土豪,我利刃一宰到骨头里不眨一下眼。而对那种由白领攀爬到总经理董事长的虽说也开着奥迪宝马,也泡妞包二奶,他们对处方和身体一样认真,还会“医比三家”,就只能采取“蚕食政策”,一步步往深里走,否则会把他们吓跑,丢了钱财滚滚的提款机。易安主任听我分析有理,同意我的做法。因此这一段来,我们配合得很默契。她说我要是当老板,比常老板强多了。我说我只能是伥,不是虎。她说:“娼也好,笑贪不笑娼!”
邵金经,45岁,干瘦。邵妻,43岁,虚胖。大女儿11岁。二女儿10岁。小儿子邵银发,6岁,长得最漂亮,圆溜溜大眼睛,小猴子般精灵,一进门就朝我扮鬼脸。
我正襟危坐,开始为全是大三阳的一家五口人听诊、触诊。我从一本本病历和化验单判断。孩子们不是母婴垂直传播,是后天感染。我问邵金经先看谁呢?邵妻立即把邵银发拉过前来,抢着说:“先看我儿子,谁治不好也不要紧,我儿子花多少钱也得治好!”
邵银发的化验报告已呈现球白倒置,谷丙转氨酶(ALT)389U/L,谷草转氨酶(AST)高达342U/L,血清总蛋白(TP)仅有52g/L。面色萎黄,头发如枯草,两只小耳朵呈现灰黑色,眼眶下一片淤青,鼻翼扇动着,鼻尖和鼻梁连接处有一道青筋,嘴唇干裂脱皮。触诊时,皮包骨头,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冷得打哆嗦。其母一旁不停地介绍:
“这孩子胃口太坏。有个老中医说,人的胎盘大补,我们也托人买了几个给他吃,也没见什么效果。乡下一个阿婆说,吃什么补什么,猪肝羊肝鹿肝都吃了,还是没丁点用。夜里尿多,起来好几回。天天嚷他腰酸背痛全身痛,冬天夏天手脚都是冷冰冰的。刘教授,求你帮帮忙,他可是我们邵家三代单传一条根哪!”
孩子是无辜的。我郑重点着头,心里却寒凉苦涩地叹息。邵银发的舌头胖大且齿痕清晰,舌质淡白,舌苔水滑,脉沉弦细弱,肝触诊偏小,明显的早期肝硬化征象。
邵银发已经到过十余家医疗机构了。民营医院的医生大多懒得去辨证施治,老板叫开什么药就开什么药,而其中的中成药的药性几乎都是寒凉的。邵银发是典型阳虚征象,继续用黄芩、大黄、鳖甲、牡蛎一类药物,如雪上加霜,一点阳气会很快散尽,生命就将走到尽头。细看十余家医院医生用药,不外如此,而且都是直接去对付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