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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你回来好晚。”
“不是好晚,是好早。”
他是西川联系的沙发主,听说他是个在酒吧驻唱的歌手。我一直好奇他们的生活,便过来一睹他的风采。
他是个很随意的人,直接把钥匙给了西川。他一般在夜里两三点的时候回来,没想到今天竟迟了些。
我们就起床开始聊聊天,他似乎很欢迎我这个新朋友的到来,加上我也爱好吉他,他便给我们弹了首《兰州兰州》:
你走的时候没有带走美猴王的画像
说要把他留在花果山之上
行囊里只有空空的酒杯和游戏机
门外金沙般的阳光它撒了一地
再不见风样的少年
格子衬衫衣角扬起
从此寂寞了的白塔
后山今夜悄悄落雨
为东去的黄河水打上刹那的涟漪
千里之外的高楼上你彻夜未眠
兰州总是在清晨出走
兰州夜晚温暖的醉酒
兰州淌不完的黄河水向东流
兰州东的尽头是海的入口
兰州喂,兰州哦。
兰州喂,兰州哦。
兰州喂,兰州哦。
嘿,兰州到老。
兰州,总是个苍凉的城市,听得我心都要碎了。
或许,对于一些懂你的人来说,一首歌也就足够了,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看似阳光帅气、洒脱不羁的二十四岁大男孩,在内心竟有如此多的心事,唱得如此悲凉。或许是少有世人能够懂他吧。
自然而然聊到旅行,对于一个漂泊的人,或许他的灵魂是永远在路上的吧。
也许厦门也不过是他的一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停留多久。
从十八岁开始出来,一把吉他,走过拉萨、新疆、兰州、西安、内蒙古,大大小小的酒吧,每到一个地方,不管是做服务员,还是吉他手、调酒师,他都会迅速开始工作,站稳脚跟,但基本不去什么景点玩。而当他想离开的时候,便挥挥衣袖,毫不犹豫,只带着他的吉他。
“其实想想,挺羡慕你们的,去过那么多地方,遇见那么多人。我从来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喝酒,要说去哪儿玩过,还真说不上来几个。”他略带伤感。
“可是你的心更纯粹,比起我们,你才是一场流浪,没有方向。”西川说。
“你接了多少沙子了?按理说,你是不太适合做一个沙发主的。我们住的时候,你总不在家,你回来,我们却要走了。”
“十多个吧。我在沙发客网上备注只接待男生,每个沙发客请我吃一顿素斋就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看我房间这些东西,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房间都是空的,慢慢很多沙发客都会寄给我他们不用的东西,然后房间就填成现在这样子了。在这个充斥着娱乐的世界,这些感情或许才是最真的吧。”屋子里有各种各样的书、小家具,甚至那台笔记本电脑都是沙发客送他的。他向我们一件件展示着他的物品。那样子,幸福极了。
其实,他的家境还算不错,也曾有很好的机会去过安稳的生活。可漂泊流浪、爱好自由才是他的天性,他愿意辗转在不同的城市,过着落魄的日子。哪怕清贫不堪,他也愿意给所有需要他帮助的人帮助,而且从来不问身份、年龄,在他眼中,似乎从来不存在坏人。打个电话,只要有床位他就可以接沙发。
他是一个贫穷的人,一无所有。他又是一个富裕的人,拥有全世界。
在分别之后的很长时间内,我对孙哲的印象只是一个单纯、可爱、阳光、有些忧郁、心地善良的大男孩,不想长大,面临很多压力,但依然淡泊。本以为不会有太多的了解,却没想到,世间的缘分,又让我有幸对这个以前忽视掉的男孩有了更深的认识。
2
和西川在厦门告别后,西川告诉我,他最近认识了一个很奇怪的出家人。
“出家人?僧人?和尚?”
“对,了悟和尚。”
西川说,那和尚在孙哲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背着一把古琴来。他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曾经在普陀山佛学院学法六年,曾是在新闻部门任职的一线记者。
光这番经历,就足以提起我对他的兴趣。后来,我便开始关注了悟的旅行(他称之为“云游”,是唐宋以降,禅宗僧人修行的一种方式,佛门专业术语叫“参学”、“行脚”,只是现在很罕见而已)。
2013年7月初,了悟从佛学院毕业后便一直在路上。出发的时候,他放弃了佛门衣食无忧的优厚的条件,没了衣单费,又拒绝接受信众的供养。只带了五百块钱上路,一路上靠在寺院挂单维持生活,但有时却不得不露宿街头,有一次险些饿晕在路旁。
后来到了厦门南普陀寺,因缘不具足,无法挂单。人生地不熟,没钱没友的他偶然联系到孙哲,没想到孙哲爽快地答应了。孙哲也不管他们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甚至把房间的钥匙交给了他。而他一住就是半个月。
我在思考,二十四岁的沙发主孙哲,他的人格究竟是怎样形成的。
转眼,我在孙哲这里,已住十多天了。因为,住在他这里,实在太舒适了,没有一点拘束(在十天前,我们还完全陌生)。我是一个十分拘谨的人,每到一个地方,不到万不得已,我从来不打扰朋友,更不会去人家的家里住,总感到给人添麻烦。对方越是客气,我越感到别扭。
为什么能在孙哲简陋的小窝里住上这么长时间?因为,我没有感觉到,这是在别人的家里,我想怎样,就怎样。
为何?这就是孙哲的目的。
他希望每个来住的沙发客,都没有“我是客人”、“寄人篱下”的念头。
孙哲自己呢,也不把自己当做房子的主人。
“这个房子,就是大家来,谁来住都是家,谁来都可以住。”孙哲这样说,他也做到了。要知道,这非常不容易。
孙哲凌晨一两点下班,上午需要休息。曾经有个脾气古怪的美国老人住在他这里,每天早上四五点起来,没有礼貌,活动的声音很大。孙哲说:“那时,我如果以主人心态,这是我家,那我就无法睡眠。于是,我就把自己也当做沙发客,就心安了,就睡着了。另外我也劝慰自己:其实还是不困,困极了,什么条件下都能睡着”
我无法不去思考,孙哲的人格是怎样形成的。
这些天,我也发现,孙哲的经济状况非常窘迫,一贫如洗。这房租八百元,他工资两千多点,而他是8月来的厦门,没拿上两个月工资,却交了5个月的房租。所以,其紧张程度可想而知,需要借钱度日所以,他也毫不客气地说:请我吃个饭就行,十元的就可以
今天是周六,孙哲在教两个学生弹吉他,当然是免费教的。之前我和大家介绍过,孙哲说,我就这么一间房子,一张大床(他自己睡地铺),会弹点吉他,就都与人分享了
我不得不怀疑,孙哲的人格,到底是怎样形成的?
我父亲来电话说:“儿啊,这个孙哲真是太太了不起了,他比你们佛教徒还佛教徒”
上面的文字,了悟发在了他的微信朋友圈里,这是了悟的真心感受。他说,他甚至开始质问自己的僧格,作为“大慈大悲的出家人”,“观音菩萨的弟子”,在孙哲面前,只有汗颜。了悟说:“接触孙哲,这一定是观音菩萨的点化,他直接影响了我的佛化人生,完善了我的僧格。从这第一点说,孙哲就是观音菩萨的化身!”
不久,孙哲收到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一位叫灵想的小师父寄来的。因为灵想法师看了了悟的微信后深受感动。
电脑有点小毛病,需要维修一下,可孙哲身无分文,还时常举债度日,没钱维修。而且,孙哲房间的笔记本电脑自己几乎是不用的,他是留给前来留宿的沙发客们查询线路、上网用的,可以说是公共的电脑。如果电脑不能用,对孙哲倒不会有很大的影响,可对留宿的沙发客就很不方便了。孙哲为此很着急。
得知孙哲的困境,了悟在微信上呼吁善良的人们能给孙哲一些帮助。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一个浙江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居士给孙哲的账户上打了五百块钱。还有一位叫金国的贫困大学生,看到微信后,把打工得来的一百元寄给孙哲维修电脑
爱,开始传递。
我问了悟:“你为什么不接受供养、捐赠,却要让别人去捐赠帮助孙哲,还写下那么一大段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