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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门开了,门外的灯光追在开门人的身上。使他看上去像一尊放在展览厅壁龛里的佛像。光芒万丈。
“?”我看着他。
“在下沈觉明。”他说。
我点点头,“这是哪里?”
“不记得?”我眼一刺,灯亮了。昏黄的灯光在室内转啊转,长了翅膀一样。
“看看。”他又说。
我环顾。真的不太记得了。没心没肺如我,已经忘记很多事,只知道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自己快乐的事业中去。
“只是略微装修了下。换了几样家具。”沈觉明淡淡说,他换了睡衣,靠近我时,散出淡淡的不知名的香,要心很静的时候才能闻到。这香气是熟悉的,在记忆里撩拨过。
“还没看出吗?”
我想我看出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提点了我。这里是若干年前我在北京的巢穴。准确地说,是我和他的新房,我答应他的求婚后,他买了送我。这房子,装过我和他很多火辣的时光。
我口干舌燥。有压迫感。他最好不要离我太近。
可他不。还在侵略。我看地上那团阴影,在与床只有一公分时,猝然跳起,粗鲁地推开他。“我上洗手间。”
我还穿着那条黑色的紧身裙,胸前有点点污渍,身上散发可疑的酸臭。我也许吐过。但不记得了。我的记忆一向有洁癖。
他跟着我进洗手间,扔给我一条衬衫。
嗯?我没打算洗澡。
只打算洗脸。我要走人。赶快。
水刷刷撩上我发烫的脸时,我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
怕他吗?
当年,在这屋子里,我问他,“男人要不高兴起来会怎么样?”
“你不高兴吗?”
“如果我是男人,会长长长的胡子,会烂醉如泥,会调笑名妓,落魄江湖。可事实是,作为女性,我有足够敏锐的痛苦神经。”
他哈哈笑,“可以暂时麻木。”
“怎么做?”
他靠近我,“无师自通。”
我闻到他身上的隐香。屈曲回旋。*一般。我略挣扎,“可是我们并不两情相悦。”
“打个赌,这种事不需要什么两情相悦。”
他好像很生气,恼怒加剧了力量,让我在摧心裂肺中记住了第一次的疼痛,也借此忘记另一种疼痛。
卿卿……他高潮时叫我卿卿。甜蜜而绝望,悲伤而无助。我和他,怎样的开始?
有怎样的开始就有怎样的结束。
三年我们不闻不问,比着谁更冷漠,比着谁更无谓。我们也许都自以为可以摔掉过去,再拥有一份蔚蓝的晴空。
三年,让我们更清楚,还是更糊涂?
我洗罢澡出来。沈觉明已卧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趴在阳台上看月亮。月亮被云层笼住,在似与不似之间。
6
沈觉明醒得比我早。在清晨的光线下哗哗翻报纸。
看我走出房门,他抬起头,板着脸孔说,“麻烦你在15分钟内撤离。”
我回:“放心,我相信只需要5分钟。”
他点点头,正色,“我太太待会过来。我想就算她不介意见你,你大概也不好意思赖这里。虽然脸皮厚是你特色。” 。。
引子(11)
太太?
我在怔忡后焕发出盎然的笑意,“是熊猫盼盼吗?恭喜修成正果。”我说的是顾盼,在我和他结婚后尚对他死缠烂打的那位。
沈觉明气急攻心,狠狠剜了我一眼,“快滚!”
我怕他下一步要老拳相向,连忙冲向卧室,不晓得怎么回事,拉拉链的时候,手急剧一颤,链坏了,卡在半截。我露着大半个背,上不去下不来。情感也一样,到一定程度。
发了会呆,只好出去求觉明,“帮个忙。”
我窘迫地对着他,“帮我,修下拉链。你看,跟你在一起连衣服都欺负我。”我说得可怜兮兮,与此同时,胸腔一热,竟觉得委屈,好像拉链是他给扯坏的。
他把我转过身。
我说:“沈觉明,你……”
“说下去。”他没帮我修。他是学理工的,会修插座、电器、包括其他高科技的东西,我相信只要他愿意,拉链不在话下。可他好像存心要我难堪。
“几分钟了?”一停顿,语言就变了味。不好意思,沈觉明,我不是存心让你难堪,只因在我3年后的计划中,你不是主角。你一直希望我能把自己弄得井井有条一点,像钟点工一样,把房间把行为把语言把感情收拾干净。我想我经过3年的沉潜可以做到了,所以,不想被你的对往日的惦念破坏。
“你已经食言了。”他冷冰冰。
“食言就食言,前妻回来问候下有什么问题吗?”我扬眉。
“没什么问题,就是在这过夜不太合适。”他的手落在我的后背上,而不是拉链上。我觉得背部那一块凉凉的,又很痒。蚂蚁在爬。
“这样是不是很刺激?”我讥讽。
“不错,”他伸手抱住我,声息在我颈间盘旋,“我太太很快来,在路上,也许已经在楼下了,上楼梯了。……你同样刺激吗?我记得以前你追求刺激。”
他埋下头,朝我裸露的背部吻去,手在我腰间加大力度,我被他掐着不能动,只觉得一阵滚烫在背上蔓延。
他这是在干什么?既然3年可以对我不闻不问;既然我们已经选择告别。他是个恋旧的人,但我们似乎并不适合怀旧,也不适合游戏。
门铃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响起来了。我心尖一颤,掰他箍在我腰间的手。
他把我转到他面前,眼神低低的,覆着我。黑色瞳孔有如梦的效果。
“你快点。拉链。”我头一垂,说。
“怎么办呢?我擅长破坏,不擅长建设。”他梦呓一样。似调侃,似玩味。
走投无路,我套上沈觉明的衬衣。
7
门外站着邱淑玲女士。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周日上午,她穿着中规中矩的套装,一手提笔记本电脑,一手拎一大袋子的材料,活像一个上门推销的保险业务员。
看到我,她飞速抛过来一个暧昧的眼色,凭这,我一下醒悟,她其实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也正因此,她对我还真厚道。很多个加班的日子,她都示意我可先回;很多个寂寞的日子,她都找我消遣,原来不是自己无聊,而是怕我无聊。原来沈觉明从我一入职就密切留意着我,昨天的不期而遇大概也出自他们的合谋。这也不难猜想,这正是沈觉明一贯伎俩。无意的邂逅比主动约见更易于维护与修补他的骄傲与自尊。
我本想要调侃下沈觉明,奈何他先发话,冷冷的,“你可以走了。”
我“哦”一声,便这样结束了我和我的前夫三年后的重遇。
此后,一切如常,就像涟漪消散后的水面,平静无波。我和他基本没什么联系,偶尔在过道、电梯、会上见到,不过是我们大家的老板,跟我私人没什么关系。
我想我们也就这样了。
真正的疾风骤雨来自又一年的春天。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陈勉的名字。他现在做了一家跨国企业的投资顾问,不日要回国参加该企业在外十周年庆典。
我在急促的心跳中,有点恍然若梦。
打电话向安安求证。安安告诉我,“确有此事。”
我于极度兴奋中忽视了她言语的寡淡。
我算着陈勉的归期,策划着该如何与他见面。买了一块新表当作见面礼,因为我以前送给他的那块,被他摔烂了。
摔烂的手表有一个凝固的时间:7点11分。那天我结婚,他赶来阻止,在听闻我的理由后,把手表砸烂,把我们的感情停顿。
他不久后出国,为了逃避一段没有办法面对的感情。
这一躲就是很多年。
他走的那些年,我以为我可以和另一个人寻得幸福,获得安宁,结果没有。我的婚姻没有经过多少考验就自动绷碎。觉明也许还留恋,正如我对他不是没有感情,但是,他的骄傲无法容忍我在感情里的骑墙,而我在陈勉之后没有办法交出一颗完整的心。
在我为重逢做准备的时候,我未尝不会一个激灵想起觉明,他在听闻我归来时,是否也是如我这般忐忑又激动的心境。不免怅然起来。
怅然之后只有淡淡的唏嘘。
4月12日,陈勉归国。我给他电话,没有打通。想来我保有他的那个号码,早就过期了。感情是一种很容易过期作废的东西。
那天一整天的忐忑,寝食难安,晚上给安安电话,希望能得到陈勉的消息,她没接我。后来坐不住,穿戴齐整,就去找安安。
下过雨的缘故,北京显出难得的眉清目秀。杂气已经过滤,只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