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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实瞧他对这头发如此慎重,暗暗觉得既诡异又迷惑,却也连忙双手接过,紧紧攥在手心里,答应道:“是,是。我一定尽快做好,做得精细。”
李三思皱眉道:“别攥这么紧,会把手心儿里的汗沾在头发上。弄脏弄油腻了就不能用了。”他说的是实话,头发油腻后对空气湿度就不那么敏感了。王老实听了,却更加觉得惶恐和莫名其妙,连忙攥得松了些,心中直嘀咕:“这些头发即便是皇帝娘娘的,也没这般金贵。”
李三思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神色郑重地信口胡扯道:“王老实,不是我有意小题大作吓唬你。实在是这些头发非比寻常,是我花了偌大力气,才从一位仙姑手上求得来的仙发。你也知道眼下这县里一直大旱,这些仙发就是求雨之用。你可知道我叫你做的东西叫作什么?那叫作‘求雨器‘,是专门求雨用的仙家法器!你要仔细了,马虎不得。这仙家法器只能用我给你的二十根仙发才有灵验,那是根根金贵,沾不得半点汗渍油渍。要是出了差错,求不下雨可就是你的罪过。”
一听这个事如此神圣紧要,王老实便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像捧着祖宗牌位似的,万分小心恭敬地双手捧着小纸包儿去了。霍小玉一直在一旁听着李三思胡扯,早就憋得脸都紫了。等王老实一出门,她便捧着肚子捶桌大笑,缓过来一些后,脸上笑意不止的向李三思道:“公子,你可太坏了!好好的干嘛要说什么‘仙发’吓唬别人?”
李三思摇头道:“我不是有意想吓唬他。只是我太心疼你的这些头发。你生得跟天仙一般,说是‘仙发’,那也不假,我本来就是把你当仙女看的嘛。你舍出这么漂亮的头发给我,我不光是要自己好生对待,也要让别人好生对待才是。这样才对得起你。要是随便任人丢弃了弄脏了,我哪能心安?”
这话自然又是他信口胡扯,霍小玉却当了真。她顿时就不笑了,双眸星光闪动,感激地颤声道:“公子,你对我……”她本想说“你对我真好”,又觉得这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表达不了什么。想说别的,却又不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李三思却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反应,正低着头盘算着事情。一本正经地信口胡扯几句,对他来讲再平常不过,说过也就说过了,也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他在心中细细盘算等“求雨器”做好之后,该分别放置在这偌大的县衙的哪些地方,才能覆盖从通风程度到阳光强弱和朝向不同等各方面的差异条件。算定之后,李三思便用毛笔简单地画了一张县衙的平面草图,在该当放置“求雨器”的地方标记上从一到十共十个数字。总共二十个“求雨器”,十个现役,十个预备役,刚刚好。
第五十九章 奇技君子非不屑
仅仅不到两个时辰后,王老实便将做好的二十个“求雨器”送了来。做得这么快,并非是王老实不老实,做得马虎了,而是因为这个与众不同的“仙家法器”实在太过简易。这么简单的东西,花费这么久,对一个熟手木匠来说已经是非常之精细了。李三思仔细验看后,觉得果然是老实人干的老实活儿,于是夸奖了几句,又多付了王老实好几倍的工钱和料费。这其中,也有补偿他刚才被自己吓着了的意思。
李三思先前向王老实转交头发时,到也真不是有意想吓唬人。之所以在王老实面前故意表现得如此郑重,说得如此要紧,一小半是出于他促狭爱扯淡的本性,更多的则是担心王老实将脱过油脂的这一根一根头发不慎弄脏,甚至弄丢也是极容易的事。
如果王老实因此替换上一根或几根自己老婆女儿的油腻头发,就既发现不了,又势必影响测量效果。要是测得不准,就干系非小,为免后患,也就只好胡扯一番,故意说得十分夸李,好使得他不敢疏忽其事。
王老实领了赏钱后,千恩万谢地去了。一路上,心中寻思:“这李爷出手到大方,也不枉了我硬是戴着一双手套儿,跟捉虱子似的拈着细细的头发丝穿孔洞和绕铁钉,这才没玷污和亵渎了这求雨用的仙发…”
李三思带上一个“求雨器”,径直找到冯县令,对他大略讲解了一些这个东西的原理与功用。冯县令左看右看这么一个构造简单又怪模怪样的东西,迷惑地问道:“这个物件就叫作‘求雨器’?真能确切预知阴雨?”
李三思道:“这个可没法子知道确切,只能推断出一个大概。就算是在我们那儿,预知天气也做不到百发百中,一点不差。湿热上升气流遇冷凝洁,才会形成降雨。如果空气潮湿,又恰好刮了冷风,那就是有很大的可能会下雨。”
冯县令双手将这“求雨器”端在手里,问道:“你刚才说,天气越潮湿,这个指针就下移越多,对吧?”
李三思道:“不错。你要是不信,不妨将它竖起拿好,对着这根头发丝呵上一会儿气,这作用也是一样的。”
冯县令也就当真对着它呵了一会儿气,发现这指针果然下移了几个小刻度。他面露喜色,赞叹道:“此物虽小,能堪大用。”
李三思笑着道:“还好你没说:‘奇技淫巧,君子不屑’。”
冯县令正色道:“你还真当我是死读经典、毫无见识的腐儒么?轩辕氏首制车轮,功用何其之大?怎能称之为奇技淫巧?但凡初创发明之物,不论大小,只要有益于黎民百姓,那都是了不起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李三思到稍稍有一点不好意思。他以前总是打心眼儿里认为这大明的人、尤其是读书士人死板拘泥,现在看来并不尽然,毕竟是自己存了先入为主的偏见。这“冯大板子”虽然有时会犯执拗,行事粗暴,见识却比自己想像中为高。
随后,就照着李三思的要求,冯县令当即命人将这十个“求雨器”分别安置在县衙室内室外和墙上院间各处。并传令衙中各人都不得擅动这些“仙家法器”。
办成了这件事,李三思心中有了底,眼下万事俱备,只欠湿度。只要气候得宜,自家便可以施行人工降雨之法,让这满城的百姓和那毕道人瞧一瞧,什么才是真法术。
从衙门回家的路上,李三思瞥见一处不起眼的房子里聚集着许多人,吵吵嚷嚷,十分热闹。因为职业的敏感,李三思停下脚步,凑过去看过究竟。
只见屋子里面的一李桌子上摆放着帐册,一个帐房先生模样的人在执笔记帐,另有两名腰圆膀粗的壮汉在维持着秩序,帮忙收钱。许多人手拿银两铜钱争先恐后地挤着交钱,嘴上大声嚷嚷着:“下注!下注!”
这是一个赌坊。李三思与毕真人赌赛祈雨一事早就已经哄传全县,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谈资和关注的焦点。国人好赌成风,这种引人关注的热闹事件便成了赌坊赚钱发财的契机。赌坊早早便放出消息,拿这件事开赌。一时之间,许多人都跑来凑这个热闹。赌坊对贫富一视同仁,大赌小赌,大注小注,一律照单全收。
李三思十分好奇,凑在拥挤的人群外围看他们怎么下注法儿。赌客们都急着下注记名,到也没人注意到他这位赌赛中的当事人。
“我押二两,买毕法师!”
“我押十两,毕法师!”
“……”
李三思听了好半天,竟然没听见有一个人买自己赢,肚子就暗骂起来:“一个个不识真神仙!看李爷我叫你们眼珠子碎掉一地,赔得裤子也没得穿。”
骂归骂,他心里却也有一点郁闷:难道这萧山县里就没一个相信自己的能耐,觉得自己能赢的人吗?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一两,押李师爷赢!”
李三思心头一喜,抬头看去,原来是李四明。果然是自家兄弟呀,这是相信自己啊。
他拍了李四明的一把,把他拉了过来,感激地道:“兄弟,还是你支持我啊!”
李四明讪讪一笑,道:“三哥,其实……咳……我也押了毕真人。”
李三思忙问:“押他押了多少?”
李四明默默地伸出一只手掌,比划了一下。
李三思吸了一口凉气,道:“五两?”
李四明点点头,道:“咳,其实大伙儿都不看好你,都觉得你是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