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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门厅,迎面有两个大厅。右侧大厅为灵堂,左侧为接待休息室。我们是第一批到达祭场的,由于时间还早,两座大厅内只有东史郎先生的###东久江一人,穿一身黑色衣裙在守灵。按照日本人的习惯,男人参与追悼会时应着黑色西装,内穿白色衬衣,并系黑色领带;女人则着一身黑衣服(裙)。大概是因为我与久江老人曾三次在东史郎家见过面,这位86岁的老人,一眼就认出了我。我赶忙上前与她打招呼,请她节哀珍重。看到我们风尘仆仆、千里迢迢赶来参加葬礼,老人竟激动得流出泪来。当我向久江太太询问东史郎先生有无留下什么临终遗嘱时,想不到久江太太坦率地告诉我们,东史郎先生临终前嘴里仍喃喃自语说:“我写的和说的都是事实,法庭为什么要判我败诉。以败诉来结束人生,我不服。”由此我想到东史郎先生曾表示要上诉到联合国去,甚至要请阎王爷评个公道。东史郎这种坚持公理与正义并不屈服强权的精神,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不过,东史郎先生去世时脸上显得很安详,久江太太这样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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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送别东史郎(4)
我们当即将从南京带来的10包东史郎夫妇喜爱的南京特产——老山冻干粉送给她,并将南京追授给东史郎先生的“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特别贡献奖章(铜质)”,以及《人民日报》、《新华日报》、《南京日报》、《现代快报》、《江南时报》、《扬子晚报》、《南京晨报》、《金陵晚报》等中国媒体有关东史郎先生去世的报道,赠送给久江夫人时,她连连说:“谢谢!谢谢!”并说东史郎先生得知后,一定会很高兴。她执意要将这些报纸放到东史郎先生的棺材里,一起火化掉。说着,她捧起这些物品,蹒跚着脚步,真的往灵堂走去。
我们随着久江太太来到了灵堂。只见大厅内迎面是一座木制祭台,正中悬挂着东史郎先生的遗像,那是一幅蓄着白色长发、身着灰色西装、打着蓝色领带、戴着宽边眼镜、一脸慈祥的东史郎先生彩色大幅遗像,背景为日本的富士山。遗像被鲜花簇拥着,两边各立着6盏橘黄色的木灯笼,前台摆放着供果和几盏烛台,周围摆满了东史郎先生生前亲朋好友赠送的几十个花篮,一片庄重肃穆的氛围。祭台后面,东史郎先生安详地躺在木棺内。
久江太太领着我们走到木棺前,打开了棺材前方的两扇小木盖,露出了东史郎先生蜡黄苍白的脸,让我们看一看长眠着的东史郎先生遗容。确实如久江太太所说,他死后的面容很安详。这是一张我十分熟悉的脸,我与东史郎先生曾在中国六次相会,在日本五次见面。我俩曾同台在北京大学、南京大学、南京市青年联合会、南京市社科联、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上海市图书馆、日本冈山县和平中心、大阪国际和平中心等处,为中日两国人民讲述南京大屠杀的历史;我俩曾共同在南京、北京、东京、大阪、京都、广岛等城市作和平交流;我俩还一起应邀到中央电视台、江苏电视台、南京电视台、上海电视台、浙江有线电视台等电视台作访谈节目;我俩曾一道在南京中山码头、玄武门、仙鹤门 、北极阁等南京大屠杀遗址,以及南京中山北路101号原中国最高法院旧址考察,一起去江宁县汤山镇上峰地区进行了手榴弹实爆试验;我俩还曾比肩去过日本众议院、参议院和日本最高法院,面见日本国会议员和日本法官,当面陈述南京大屠杀史实和《东史郎日记》记载的准确性;本馆曾聘请东史郎作为名誉馆员,还曾在南京为东史郎先生88岁诞辰祝寿;等等。一时间思绪翻滚,浮想联翩,以至于怔立在东史郎先生棺木前许久。林伯耀先生小声提醒我;“朱馆长,赶快拍点照片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这才转过神来,赶紧拍了一张真正的东史郎先生遗像。
一直忙碌着的东史郎三女儿长岛和子来了,她曾于1999年2月陪同其父来南京,参加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举行的“《东史郎日记》案资料展”;他唯一的儿子东隆史和儿媳东照子来了,我与东隆史曾经在南京见过面,那是1997年8月,我曾陪同东史郎父子去中山码头和仙鹤门遗址向南京大屠杀遇难者献花谢罪;东史郎的大女儿小林芙美子、二女儿细井寿子和小女儿小川绫子也来了,我们一一打了招呼。
这时,中国驻大阪总领事馆副总领事葛广彪先生走进了灵堂,日本支援东史郎案审判实行委员会的山内小夜子、山本干夫、菱木政晴赶来了,名古屋纪念南京大屠杀遇难者联络会会长平山良云先生赶来了,中国在日华侨刘燕子夫妇赶来了,新华社东京支局特派员吴谷丰、中央电视台驻日本记者站站长孙岩赶来了,东史郎先生亲朋好友也陆续来到了……大家从四面八方赶来为东史郎先生送行,愿他一路走好。日本友人悄悄地告诉我们,日本的《每日新闻》、《朝日新闻》、《神户新闻》等报纸分别报道了东史郎先生病故的消息后,也有不少日本人从东京、大阪、京都、名古屋、神户等城市赶来为东史郎先生送行,使参加葬礼的人数近200人,大大超过预计的送葬人数。我想,人们为何要主动来向曾经是魔鬼的东史郎表达敬意?其实,从人格和精神层面而言,作为“鬼子”的东史郎早已死了,从东史郎反省谢罪的那一天起,他已转变为维护和平的勇士。大家敬重的,是获得新生后的东史郎。
第十三章 送别东史郎(5)
10时,葬礼仪式正式开始。7名日本和尚按日本佛教仪式,为东史郎先生咏经唱颂。在日本东本愿寺佛教研究所任研究员的山内小夜子,是位对日本佛教颇有研究的权威人士,她告诉我们,按日本人一般人的葬礼,主持仪式的僧侣通常只有一人,最多两人,像东史郎先生这样有7名高僧大德共同主持的十分稀少,足见葬礼之隆重。据说请僧人这一项,就花费了200万日元。山内小姐还告诉我们,在东史郎先生病危期间,支援东史郎案审判实行委员会成员前往医院探望东史郎先生时,他仍想最后再去一次南京,当医生告诉他,如果你坚持要去南京的话,可能就要倒在南京,回不来了。东史郎先生却坚定地回答:“即使倒在南京,我还是想去。”想不到,这已成为东史郎先生永久的遗憾。为此,我与东史郎先生的亲属商定,将邀请其###久江夫人带子女来南京,完成东史郎先生生前未及实现的遗愿。
在葬礼仪式上,山内小夜子和孙文学先后代表中日两国人士致了悼词。山内小姐说:“面对日本右翼势力的威胁,东史郎先生为什么有勇气坚持反省和谢罪呢?一是基于对正义的思考;二是基于人类的良知;三是对战后和平环境下家庭幸福生活的感悟。作为日本支援东史郎案审判实行委员会,我们将永远支持东史郎先生的正义行动,继承东史郎先生的遗志,向更多的日本人传播南京大屠杀的史实,为建立真正的经得起考验的日中友好关系而努力。”孙文学说:“我们受南京市人民政府的委派,代表南京人民专程从南京赶来参加东史郎先生的葬礼,是为了表述对东史郎先生勇于反省历史正义行动的支持和感谢。东史郎先生从战时的加害者转变为揭露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扩张和加害事实的斗士,这是需要勇气和家庭亲友支持的,尊重历史的人应该得到历史的尊重。”接着,在僧人唱经声中,东史郎先生的亲属及出席葬礼的全体人员,逐一向东史郎先生的遗体告别,人们走上前去,双手合十,祈祷东史郎先生冥福,然后用一片树叶,掬起些许水粒,轻轻地抹在东史郎先生遗体的嘴唇上,最后向他鞠躬告别。当人们回到座位上后,葬礼司仪开始宣读中国人民对外友协、中国人权基金会、南京市人民政府和南京市对外友协、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香港陈君实夫妇、日本纪念南京大屠杀遇难者60周年全国联络会等中日两国团体和个人发来的唁电,葬礼仪式至11时结束。
东史郎先生的棺木被12名年日本青人抬出灵堂外,放至灵车上。此时,东史郎先生的亲属和所有参加葬礼的人都来到室外,其儿子东隆史代表其亲属致答谢辞。他说,他的父亲是一个生性刚强的人,不随意称赞别人,尤其是自己的亲人,其夫人久江不仅为东史郎先生生了五个儿女,而且几乎每天为东史郎先生操劳,但东史郎先生在与夫人结婚后50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