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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连年的饥荒年馑,我们姊妹七个中,只有我和哥哥成活了下来。哥哥年龄大我将近二十岁,几乎差了快一代人。父亲向我们兄弟讲述这个故事的目的,是希望他硕果仅存的两个儿子谦恭达理,仁孝当先,好使自己有个幸福的晚年。但是,他没能够达到自己的愿望,原因是我哥哥突然提出要分家了。在我父亲的眼里,我哥哥是个吃苦耐劳,勤奋谨慎的孩子,只是在心性上表现为有些自私、孤僻和霸道。比如说,有时为了争一口馍吃,他不顾年长让幼的道理,硬是一把从我的小手里抢夺过去,迅速把馍块塞进自己的口中,而不顾我哭得声嘶力竭。后来,父母给我哥娶了一房媳妇,她是由一个生活作风###的女人,不知道跟谁###快活之后,留下的孽种。自从嫂子进到我家以后,就总是对家里的许多事情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也看不惯,那也不满意。家里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整天把父母和我欺负得战战兢兢,度日如年。
后来,哥哥就提出和我们分家另过。据说是哥哥在挖土脱坯时,挖到了一个古墓,发了点死人财,他想把这些财宝独吞了去;也有人说,哥哥是看父母年迈,丧失劳动能力,而我年龄幼小,还养活不了自己,觉得自己吃了老大的亏,所以要分家。我不知道那些传闻的真假如何,只知道父母一气之下,扛起铺盖卷带着我沿途逃荒要饭,到了东京。
四、苍凉凄婉,悲愤绵长的《老来难》
我们一家从偏远的山村,来到繁华的都市,举目无亲,四处漂泊,生计维艰。无奈之下,父亲到黄河码头去当搬运工,母亲给别人家拆洗缝补些衣物。父亲是个天才的民间诗人,他老人家在码头搬运重物的时间,为排泄对于生活的艰辛和人生的怨怅,也为了唤回哥嫂的良心,他酝酿创作了一首《老来难》:
老来难,老来难,劝君莫把老人嫌。
当初只嫌别人老,如今轮到我面前。
千般苦,万般难,听我从头说一番。
耳聋难与人说话,差七差八惹人嫌。
雀朦眼,似鳔沾,鼻泪常流擦不干。
人到面前看不准,常把李四当张三。
年轻人,笑话咱,说我糊涂又装蒜。
亲友老幼人人恼,儿孙媳妇个个嫌。
牙又掉,口流涎,硬物难嚼囫囵咽。
一口不顺就噎住,卡在喉内噎半天。
真难受,颜色变,眼前生死两可间。
儿孙不给送茶水,反说人老口头馋。
鼻子漏,如脓烂,常常流到胸膛前,
茶盅饭碗人人腻,席前陪客人人嫌。
头发少,头顶寒,凉风飕飕脑袋酸。
冷天睡觉常戴帽,拉被蒙头怕风钻。
侧身睡,翻身难,浑身疼痛苦难言。
睡不着,盼天明,一夜小便七八遍。
怕夜长,怕风寒,时常受风病来缠。
年老肺虚常咳嗽,一口一口吐粘痰。
儿女们,都嫌咱,说我邋遢不如前,
老的这样还不死,你还想活多少年?
脚又麻,腿又酸,行走坐卧真艰难,
扶杖强行一二里,上炕如同登泰山。
无心气,记性完,常拿初一当初三,
想起前来忘了后,颠三倒四惹人烦。
年老苦,说不完,仁人君子仔细参。
对老人,莫要嫌,人生那能永少年?
日月如梭催人老,人人都有老来难。
人人都应敬老人,尊敬老人美名传。
在浊浪排天,奔腾咆哮,一泻千里的黄河边上,父亲把自己创作的这首小曲,吟唱得苍凉凄婉,悲愤绵长。从此,这首深受晚景凄凉的老年人喜爱的《老来难》,就伴随逝者如斯,不舍昼夜的黄河水,传遍了整个中国大地。如果你细心的侧耳倾听,在赤县神州的许多角落,仍弥漫着这种凄苦的回响。
待我长到十多岁时,父亲已被码头上那沉重的货包压得腰杆伛偻,咳声连连,眼见得不能继续再干下去了。为了全家人的生计,父亲把我送到在东京小有名气的“樊楼”酒店去当学徒。
五、为给父母看病,我偷了酒店五十文钱
象我们家这样的底层市民,弱势群体,如果不发生意外的天灾人祸,还勉强可以维持生活,挣扎在死亡线上。一旦发生天灾人祸,就缺乏应对能力,往往成为灾害的陪葬品。那年,东京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瘟疫,我父母没能侥幸逃脱这场灾难,先是拉肚子,不停地拉,接着是发高烧,烧得胡言乱语。这时,我已经在樊楼当了两年多学徒,而没有得到过一文钱工钱。我请求老板,能否给我少支取点工钱,让我给父母看病买药。老板轻蔑地说:今天的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你去打听打听,世上哪有徒弟不给师傅学费,反而讨要工钱的道理?我在再三哀求得不到老板同情的情况下,就偷了酒店里五十文钱,准备给父母看病。
然而,我还没有走出酒店,就被人们发现了,老板把我五花大绑在店门口的一棵歪脖子柳树上,用蘸了水的皮鞭,狠狠地抽,还扬言要把我送官府去治罪。
六、林教头救了我的命
就在这危机时刻,我遇上了救命恩人林教头。林教头带客人到樊楼喝酒,见我被绑着挨打,他问了事情的经过后,心生怜悯,就对老板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了这个小孩吧。林教头不但替我向店主赔了五十文钱,并且又掏给我五两银子,让我赶紧回家给父母瞧病。我趴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捧着银子向家中奔去,但看到地却是父母亲僵硬的尸体,我含着眼泪,托邻居埋葬了父母,就开始了漫无目的流浪,辗转来到了沧州城。由于我做过两年酒店学徒,就很容易地在王家小酒店找到了份活儿。王老板见我忠厚老实,为人勤快,不怕吃苦,做出来的饭菜带有东京特色,客人尝后赞不绝口,小店生意因此红火许多,就招我做了上门女婿。岳父大人膝下没有男孩,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待岳父大人下世后,酒店就成了我们夫妻的,我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小老板。
七、在沧州牢营里遇见了林教头
有一天,我到沧州牢营里讨账,在路上意外的看见了林教头。现在的好多单位在外面消费时,都要赊账。因为酒店主要以吸引老顾客为主,所以各单位的招待消费仍是我们的主要顾客群之一。你不让签字赊账吧,人家下次就不来光顾了;让继续签字赊账吧,人家就是光吃饭喝酒,不给你打发帐。每讨一笔钱,都要跑上好几趟,还要搭上一大堆好话,再给有关管事儿的塞上一些好处费。倒好像是我欠了人家银子似的。有些不明就里的客人惊呼:物价涨得太快了!那原因不在我们经商的身上,因为那些官老爷们,心太黑,手太长,往往是我们挣了十块钱,其中有八块被他们敲诈去了。
话归刚才,我见了林教头,喜出望外,急忙拉上他到我们酒店里,隆重招待,详细询问他被充军的经过。知道了林教头被高俅陷害,发配充军,目前正在看守天王堂。我说:俺夫妻二人在这里也没有个其他亲戚,今日恩人到来,真是喜从天降。今后,这店就是您的家,饿了就来吃饭;衣服脏了就送来浆洗。林教头感觉脸热,不好意思,我对他说:“受人滴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况救命之恩乎?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应该知道“感恩”,我李二决不做忘恩负义之人!林教头见我如此说话,也就经常来小店串门,俺夫妻俩就尽心招待,林教头也隔三差五的给我们一些银两做本钱。
八、不速之客与蹊跷之事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很蹊跷的事:一位操着东京话的军官带着一个走卒,来到我的酒店,出手就是一两金子,他交代说:先把金子放在柜上,准备三四瓶最好的酒,一会儿客人来后,高档酒菜和水果,只管端上来,其他的你不要多问。我说:客官要请什么客人,用我帮忙吗?那军官说:麻烦你到牢营里请管营和差拨两人,只说东京来的客人相请,商议些事务,专等专等。等我把酒菜全部上齐后,那人对我说:我带得有伙伴烫酒,你就不用进来伺候了,我们要谈些重要事情。我出来对妻子说: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头。这两个军官听声音是东京人,刚上来不认识管营和差拨,后来我进去上酒时,听见差拨口中无意间说出“高太尉”三个字,他们不会是与林教头有什么不方便吧。我在前面照顾,你到雅间后面听他们说些什么?妻子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