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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仔细将这块凤凰石挂在腰间,换下了原本挂在那里的一颗鸽蛋大小、晶莹剔透的泪滴状蓝宝石。他把宝石送到容楼面前,道:“你不是喜欢我的眼睛吗?这个象不象?”
容楼接过,只见这颗象天空一样纯净无瑕的蓝宝石映着周围的烛火之光,令人心神摇曳。
“这颗刚玉是我出年那年父王送的,现在转送给你算是交换信物好了。”慕容冲伸手塞入容楼怀中,道:“之前说好要给你一只的,我一向说话算话。”
容楼欣然收下。
慕容冲又正色道:“你我间之事不要为外人所道,尤其在恪师面前还需多加掩饰,我不想他对我们失望。”
容楼不解道:“这是为何?”
他从小在战火烽烟里打滚,生死伤痛间游走,没人教没人养,后来有了机会看书知礼也是瞧些感兴趣的、和武艺军事有关的东西,是以对人情伦理并没有什么认知。
“男女之爱乃是常伦,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歌颂者甚众。汉朝男风盛行,但男男之情在寻常人眼中也不过是达官权贵玩腻味了女人,换换口味,行乱风四愆中宠溺美男的苟且之事而已,哪里有人看得起这样的爱情,更何况是现在。”慕容冲徐徐道来。
容楼淡淡一笑,道:“我对你不是那样的。”
慕容冲道:“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别人却不会了解。”
容楼显是有些失望,道:“原来如此,你担心人言可畏。那随便,我知道喜欢的是你就好,其他的我不会放在心上。”
慕容冲目视远方:“只要我站得足够‘高’,终有一日也会不必为人言所扰。”又执起容楼的手,道:“你会帮我的,是吧?”
容楼点点头。
。。。。。。
因为三日后庄千棠、段浚和司马尘就要随慕容垂大军北上,一干旧友不知何时才能重聚,所以展燕然约了以前神机营里相交不错的几人加上“种子队”的所有成员一起吃喝一顿为他们饯行。除了赵宛和杨暠已经领兵外出不得不缺席外,一桌人在包厢内气氛融洽,却只有容楼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该怎么把贺兰雪已经订婚的消息告诉展燕然。
见容楼闷闷不乐,展燕然替他满上一杯,道:“想什么?不会是找到心上人了吧?”
容楼欲言又止。
庄千棠也冲他道:“是啊,你从一进来就心神不宁的。有什么难事就直说,我们一众兄弟若能帮上忙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现在有司马尘在侧,他心情极佳,是以看不得别人难受。
容楼顾及人多,不便多言,于是笑道:“也没什么事。来,喝酒!”
。。。。。。
酒宴最后,部分不胜酒力的已经先行告退,剩下几人又拼酒对饮了一阵,然后相互话别,先后离开酒楼,最后只剩下展燕然留在残席前准备结帐。
他抬头正准备招呼伙计,却见容楼并没有离开,而是依门而立。
展燕然疑道:“看你今天举止不似平常,一定有事。”
容楼回到桌前,轻轻拍了拍展燕然的肩,道:“我不怕直言不讳,贺兰大将军的女儿贺兰雪已经和伊威将军的儿子伊方卓订下婚约,再几个月后就要大婚了。”
展燕然闻言,面无表情,拾起一边酒坛,倒出剩酒,低头连喝了三碗。
容楼叹道:“你果然对她有情。。。。。。”
展燕然酒宴上本就喝的不少,现在又连饮几碗,脸色越来越白,却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大多数喝醉的人脸越喝越红,极少数人喝酒脸会越喝越白。而展燕然无疑就是后者,所以容楼没办法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他醉了没有。
“贺兰雪已经告诉我了。这消息对我而言也许算是好事也不一定。”他边说边继续灌酒。
容楼听他那么说,以为是已经醉了又加上伤心过度,所以不知所云,当下拉了椅子坐在他身旁,决心不让他一个人喝闷酒,道:“好也罢,坏也罢,喝吧;东不管,西不管,酒管!无论什么不开心的事,喝醉了便一了百了。来,兄弟陪你醉一场。”
展燕然拍了拍容楼的肩,欲言又止,转而微笑点头。
容楼端起酒碗陪他喝了一碗。
展燕然道:“好兄弟!你我相交这许多年,也是该一起醉一场了。”
于是两人就着残席一通豪饮后才各自散了。
这日,大司马慕容恪连夜被皇上密秘招进宫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慕容恪满腹狐疑立于殿前,正待发问,抬起头却发现坐在那张九五至尊椅子上的君王显是又清瘦了一圈。
“皇上,近日国事烦劳,还需注意身体。”慕容恪不禁关切道。
“四弟,能拿下西秦,北方便为我大燕统一,若是能达成我的这个心愿,累死也无妨。”慕容俊微笑道:“不过今日召你前来却不是为伐秦一事。”
“皇上请讲。”
“不忙,你先坐下。就我们二人的时候用不着那么多礼数。”说完慕容俊离开龙椅,上前拉着慕容恪的衣袖,把他硬摁在近前的座位上。
慕容恪也不再客气,顺势坐了下来,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四弟,你今天怎么换作了急性子?”慕容俊露齿笑道。
慕容恪见皇上原来洁白的牙齿上茶渍渐深,皱眉道:“我急是怕担搁了二哥的就寝时间,皇上圣体安康才是大燕之褔。”转而有些责备道:“二哥,你最近是不是为了熬夜喝了太多浓茶?”
慕容俊叹道:“就是这样茶不离口,近来还是觉得精力不济。很多想亲力亲为的事也只好丢给别人去做,虽然不放心,却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伐秦一事又岂是三年五载就能全盘实施的?目前西秦论实力虽然不及我大燕,不过也相距不远。我知你一心急着要统一北方,但凡事总要循序渐进,按部就班。若是为了这个而令皇上龙体有恙的话,才是大燕最大的损失。。。。。。”
慕容俊扬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我知道。你本不赞成我举全国之力伐秦,你的顾虑我很早就明白,南晋桓温的威胁的确要比西秦大。”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只是,能在有生之年统一北方乃是我的宿愿。”
他走回到龙位上坐定,才道:“这个暂且略过不谈。四弟,我今日召你前来,为的是想改立储君一事。”
“改立储君?”慕容恪以为自己听错了。
“暐儿虽然资质不差,不过比起冲儿就逊了不只一筹。在众皇子中冲儿最小,不过得你悉心教导,我相信再稍加以时日,以后必成大器。”慕容俊笑道:“他是你的爱徒,想来改立他为储君对四弟而言也算是喜事一件。”
慕容恪的脸色阴沉下来,道:“不可!”
“有何不可?”
慕容恪站起身,施了一礼道:“还望皇上牢记祖礼家训。”
“哼!”慕容俊冷笑一声,道:“祖礼家训还不是皇上定的?我也是堂堂燕国皇上难道连这点主意都不能拿?原以为大司马不会象那一干朝臣一样迂腐,今日看来却也是我高看了你。”
“皇上的意思是我慕容家谁资质高就该谁坐上皇位?”慕容恪眯眼一笑,不急不徐道:“若依皇上所言,我也想到那位子上坐一坐。”
慕容俊怒道:“你。。。。。。”他若不是信任眼前之人,马上就可以治他一个谋逆篡位的死罪。
“祖礼家训是谁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这样制订。当年先帝最终未将皇位传给五弟,绝不是迫于群臣的压力,试想权威如他这般何曾受制于人过?我们慕容家向来俊才备出,若是资质高的就该坐上皇位,我想不用假借别国,光是争夺大燕的统治权就足以令大家自相残杀,内耗而亡国。所以,坐在皇位上的不一定是资质最好的,而是要名正言顺的。祖礼有训燕国的皇位按从长到幼的顺序继承,这就是一种规则,那是天意,而非人为;而以‘资质’高低评定该由哪一位皇子来继承皇位,则人为因素太多,皇上和朝臣的意见很难统一,再加上渗杂进各人私念,难免国中要起混乱。真要到那时候,国力越强则内乱越大,燕国外表再强大也无法经受外敌的侵扰。”
他的一席话说得慕容俊仿佛三伏天大日头下正晒得头晕眼花却被人临头浇了一桶凉茶,立时清醒了过来,“哎呀,大司马的一席话当真是醍醐灌顶!有理,有据!”
慕容恪道:“皇上能想清楚已是难得的明君,若没有其他事,臣就告退了。”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