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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楼脸上阴晴不定,道:“你秘密派了小校传密函给刘牢之将军,对不对?”
谢玄轻叹了一口气算作默认。
容楼摇了摇头,道:“我希望你的密函不是令他仅仅驻守洛涧东岸,不许与梁成交手才好!”
谢玄听言全身巨震,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从喉咙里蹦出几个苦涩的字句:“幸好,这次来得是苻坚,不是你。”
容楼知道自己已经料中了谢玄的心思,却殊无喜意,只是长叹了一声,也道:“幸好不是。”
原来容楼揣度局势,知道苻融的先锋军兵力就已胜过北府军颇多,谢玄想打败苻融,已是相当不易。但是,就算北府军能够打败苻融,也只是打败了秦军的先锋,秦军依然势大,落败的苻融一旦退守到苻坚中军驻扎的项城,重整旗鼓后,便又可随时再度大军压上。是以,打败苻融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的晋军所需要的,不是一场、两场的胜仗,而是毕其功于一役。由此可见,谢玄一定要一仗就把苻坚打败,甚至最好能击毙苻坚于战场,方能一举瓦解秦军。但北府军再利害,也不可能长途奔袭到项城去打败苻坚,所以唯一的希望,就是把苻坚引诱出来,使他自己到决战的前线上来。
如今的胡彬,就成为了吸引苻坚的绝佳诱饵。
谢玄派出刘牢之佯攻洛涧,作出一副要营救胡彬的样子,如果苻融短时间内不能吃掉胡彬,那么难免担心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一定会想求助援军。而苻融此时唯一可能的援军就是项城的苻坚。如果苻坚如他所愿被吸引出来,带兵赶到寿阳与苻融会师,准备一起快速歼灭胡彬的水军,那么谢玄就会急命刘牢之击破梁成在洛涧的封锁,然后自己全军压上,趁着苻坚在寿阳还未站稳脚跟,寻求决战。
秦军兵多将广,实力雄厚,自然承受得起战争带来的消耗。战事拖得越久,当然对晋军越是不利。所以,若能在战事早期寻求到决战的机会,才是对晋军极为有利的。
当然这一切的构想,都是建立在胡彬不会被苻融很快吃掉的基础之上;还要求一旦苻坚中计赶来寿阳,刘牢之必须快速击破梁成;以及最终谢玄能够在寿阳击败苻坚,这三个前提必须成立的情况下才有意义。但是反过来想,如果谢玄战不败苻坚,那么一切本来就没有意义;而如果刘牢之破不了梁成,也只能自叹是实力不济,非谋之罪也;而如果胡彬撑不了那么久,形势也不会因此变得更糟,谢玄依然有机会在洛涧、寿阳这一带范围内寻求和苻坚的决战。
只是,这么一来,胡彬就彻底成为了‘诱饵’,而且是随时可能因形势变化而被放弃掉的‘诱饵’。若是从胡彬的角度看,这就是件很可悲的事情了。
容楼干涩地笑了笑,道:“我本以为,书生拜大将,会和我们这样的武人有些不同。现下看来,是我错了。战争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谢玄脸上有些讪讪然,无奈道:“运筹帷幄的最难之处,从来不在于寻找敌人的破绽,而在于放弃自己的手足。沙场上,怎能没有流血牺牲。”
容楼慨叹道:“这些我当然明白。他们和我们一样是军人,从披挂上盔甲、选择从军的第一天起,就该做好了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停顿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喃喃道:“我只是。。。。。。以为你应该比我高明一些才是。”
之后,二人默然无言,比肩而立,于萋萋山头举目远望,却似乎什么都看不清。
朱序走进苻融的帐中,心中惴惴不安,实在不知道这深更半夜的他把自己叫起来是为了什么。
帐中灯火通明,年纪轻轻、英资伟岸的苻融和苻坚一样有着藜黑的面庞,雪白的牙齿,他正坐在案前,翻看堆满案头的各类军机情报。
感觉到朱序进来了,苻融这才抬起头,满脸严肃地请他坐下,道:“我们的士兵抓获了胡彬派出的信使,并从信使身上搜到了极为重要的情报。”
朱序心中一凛。
苻融继续道:“我明白朱将军以前深知晋军的情况,所以还烦请将军与我一起商议一下,看看其中是否可能有诈。”说罢,他将一份密函递给了朱序。
朱序接过,看到密函的信封右下角有一道朱砂斜杠,不禁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是晋军中的暗号,表示此信乃是十万火急、优先级最高的绝密军事信件。迅速打开看后,朱序的心一下子如置冰窖。原来这竟然是胡彬发出的一封告急信,信中说他们的粮食已即将耗尽,实在无法支撑,而刘牢之一部到了洛涧却只驻扎东岸,并不发兵解硖石之危。还请谢石大都督赶紧派兵救援,十万火急,不容拖延。他仔仔细细地反复看着这封密函,从信纸到信封,翻来覆去了很久,只是沉吟不语。
其实,朱序开始的那段时间的心情很是愉快。那种愉快小部分源自于,他答应了配合谢玄的行动之后,也一直没有什么真正需要他做的事情的轻松;更多的却是,此番发兵之后,他得知姚苌的‘蜀汉军团’在与桓冲的荆州军略一交手之后,就止步不前。看起来似乎是姚苌为强敌所阻,但是,自打被容楼的一番话点醒之后,朱序就隐隐感到姚苌已经有了点所谓的“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在里面了。这样一来,他的心不知不觉地,就又向晋军偏了几分。而‘蜀汉军团’的前进路线受阻令苻坚大为震怒。前锋军中的慕容垂趁机向苻坚请命,要求赶赴荆楚战区去帮助被桓冲阻碍的姚苌。苻坚不甘心南征大计被‘蜀汉军团’拖累,所以不得已之下,只得同意了。慕容垂这一去便带走了三万精锐骑兵。那人离开时轻松的神情,朱序是看在眼里了,他心中的天平不免又向晋军这边下压了几分。
但这段时间,苻融调兵遣将颇见功力,眼见就能歼灭胡彬的精锐水师,朱序难免心中有些担忧。而刘牢之扎兵洛涧东岸,却连日里毫无动静,又闹的他实在摸不着头脑,只能在心中焦虑。
此刻,朱序心中一动,心想:这个苻融谋略出众,用兵如神,有他在此统帅,恐怕晋军难以抵挡。不如我趁机把苻坚从项城骗来,等苻坚一到,苻融就不得不把指挥权交给苻坚了。比起苻融,苻坚用兵的水平,就要大大打个折扣,想来会对晋军有利吧。
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这一番盘算,却是歪打正着合了谢玄的想法。
不知不觉之中,他这样一个手下并无一兵一卒的降将,却已经成为了这场大战幕后的翻云覆雨手。
想到这里,朱序心中稍定,放下手中的密信,确定道:“这封信看起来千真万确,胡彬军中缺粮,想来是肯定的。不过,我知胡彬为人谨慎保守,他所谓的粮草耗尽,恐怕实际上十天、半个月内也还不至于断粮。”说着,他手指信的右下角,继续道:“将军请看,这里有约定好的暗记。这个暗记是只有晋军中的高级将领才能知晓的,而信中的字迹又确实是胡彬的手书。若说胡彬在这封信中使诈,除了引来我们对他更猛烈的攻势之外,只怕也落不得什么好处吧。天下又哪有这般使诈的?”
苻融闻言,也不禁笑道:“其实我也并不是怀疑这封信的真伪。只是,晋军的救援部队已经驻扎在了洛涧东岸,但是,除了连日里严守阵地,也不见有任何动静,难免令人生疑,不知他们是何用心。而我们一时间又拔不掉胡彬这根肉中刺,”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有这根刺扎在肉里,咱们的寿阳城也坐不安稳呀。”
朱序忙道:“驻扎在洛涧东岸的是北府军中的刘牢之。他必是谢玄派来救援胡彬的。我猜他是畏惧梁成梁将军的勇猛,所以不敢与之交战罢了。但是,刘牢之自觉拿不下洛涧,就势必会向谢玄求援,那么,谢玄很可能会增派援军火速赶来。万一等援军到了,被他们突破了洛涧的封锁,胡彬可就会顺着淮水向东逃走了。那时,我们就无计可施了。”
苻融皱眉道:“如此说来,我们还是要加强对胡彬的攻击才行,必须尽快拔掉他。”
朱序‘啧’了一声,道:“胡彬乃是晋军水师中的精锐,手下士兵骁勇善战,现在又守在号称淮河第一峡的硖石险地。此地真正易守难攻,可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要快速拿下,这仗很不好打呀。”
苻融想了想,道:“朱将军说的倒也不错。你可有什么想法?如能献计献策,帮我拔掉胡彬,坐稳寿阳,必记上你的头功!”
朱序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