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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人踢开,不是踢开,是踢倒,门框断裂,整个门砸了下来。
秦敖一步跨进来,拉起陆涯,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混蛋!”
陆涯并没还手,擦擦嘴角的血迹,不看秦敖,只看渝雯,“渝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侵犯你,我是希望能够唤起你的记忆……”
“出去!”他的眼里已经迸出杀气——他真正怒的,也许并不仅仅是这一时对渝雯的侵犯,更有,那两年……
渝雯全身颤栗,想抓住秦敖的衣角,抬起手,却又颤抖着落下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蜷到床角,又颤抖地拽起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陆涯看了渝雯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去。
秦敖转过头,渝雯把头埋在被子里,却不再看他。
“渝雯……”他想把这受惊的女人抱在怀里,手指刚触到她的肩,她像被电到一样弹起来,“别碰我!别碰我!”
秦敖收回手,心疼地看着她。
他的手还没收到身前,便被渝雯一把捉住;她把脸贴在他的手上,他感到,只是瞬间,他的手就像伸进了冰水了,寒湿刺骨的泪水。
“秦敖。对不起,对不起……”她只是哭,不敢抬头看他——陆涯刚刚的话、刚刚的举动,重锤在她心间,她的心虚弱得只有力气哭,再没有力气看他。
“以前的事情,都不怪你,那都是我的错。”他紧紧抱住她,再不顾其他一切,再不顾身后那清癯的身影。
小蝶慢慢地低下头,她明白,事既至此,大势已定。
两个人走在医院的楼道里,秦敖在前,小蝶在后。他没有说话,也不回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何苦如此沉重如此负疚地面对她呢?其实,他根本不必去在意她的感受,更不必去给她什么交待,他根本,不欠她任何东西;可他心里,渝雯给他带来的天喜之外,是莫名的难过。
“少爷。”小蝶叫住他。
他停住了,小蝶走上来。
“少爷,从现在开始,我与少爷一样,我们真的……当渝雯小姐是失忆了;从现在开始……”小蝶低下头,顿了顿,“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重新在一起了,少爷要好好珍惜……”小蝶又低下头,顿了顿,笑了笑,“‘当时只作寻常看,而今领悟也惘然’——既然知道这点,少爷就要好好珍惜,错了一次,就不要再错第二次了……以后少爷,终于可以快乐起来了。”
他默默地看着她,她没有哭,并非压抑着没有哭;也许,她是真的高兴。
到最后,我才明白,三个女人都爱过这个男人,只是,我们的爱是不同的:渝雯爱他,如鱼之恋水,深情款款,踏实缠绵;我爱他,如鹰之恋峰,鸢飞戾天,望峰息心;而小蝶爱他,只如,爱她自己。
“小蝶,谢谢你。”
“少爷,我还有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发现她在骗你……”小蝶慢慢地仰起头,“我将与她不共皇天厚土,这世上,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她声音还是温润细软的,却是我犹不及的坚定。。 最好的txt下载网
楔子
常常顾自发呆,想象着黄埔军校里,天水少年秦清浅,英锐果敢不失俊朗儒雅,沉默寡言又有豪情酣畅,少年老成,文武双全;虽深怀忧国忧民之心,而心底的色彩想必也是明快的,激奋慷慨的。
常常久久地沉溺于这样的想象里,回到现实,再看他眼眸间的沉重,我便抱恨自己没有早些出生、早些遇到他——纵然不能改变什么,也可眼见得那样一个他。
如果渝雯小姐真的可以回来了,如果她回来,真的可以还给我一个那样的少爷,我也无憾了。
36 赌誓
晚上,少爷在书房,不时传出咳嗽声,入冬寒躁,他又夙夜工作,想必是病了。我熬了川贝百合粥,送进书房;只惦记他的身体,却忘记了敲门,待我端着粥推门而入时,他提笔在空中停住了,旋即把笔摔在桌上,“谁让你进来的?!”
这样的态度,我正在慢慢习惯——自唐大铭遇刺后,他对我,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时冷时热,以至于喜怒无常。
“少爷,这是刚刚熬好的粥,你趁热喝了吧,明早嗓子还疼的话就要看大夫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阵,“放在那里吧。”语气缓了下来,却还是冷冷的。
翌日清晨,我端早饭到他房间,他躺在床上,脸色还是不好,梦寐中仍在咳嗽;我走过去,把拖在地上的被角拾起来,轻轻盖在他身上。
我静静地站在床前,流连于他那难以舒展的眼眉之间。他似乎感觉到旁人的气息,猛地睁开眼睛,弹坐而起,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做什么?”
我没有说话,手腕被他紧紧攥着,整只手供血不足,以致指尖都是麻木的。
他慢慢地放开手,脸色很难看。
我拿起他的上衣,“少爷,要么躺好再睡一会儿,要么穿上衣服,天凉了。”
他接过衣服,我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只听他说,“你为什么不多穿件衣服?手冷得厉害。”
我回过头,他眼里有抱愧、也有关切。我朝他笑笑,离开了——只一句话,足以令我感动,虽然我不知道他眼里的抱愧关切何时又将变为那样的愠怒猜忌。他对我的态度里,分明有一种矛盾斗争。
“小蝶,”他又叫住我,“表小姐起床了吗?”
“还没,昨晚拉着我说话,很晚才睡下。”
“她拉着你说话?”少爷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却又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你觉得,我这表妹如何?”
“少爷指哪方面?”
“所有,把你看到的所有方面都说说。”
“她是个爽朗快乐的女孩子,初识时一口一个‘小蝶妹妹’,后来问起才知道,比我还要小半岁。”
“还有呢?”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还有……我娘说过,真正美的女子总是笑起来更美——表小姐便是这样,同我说话时,笑得更加爽朗明媚。”
少爷笑笑,“看来你还很喜欢她。”我非常喜欢他笑,却非常不喜欢他此时此刻这副笑容。
“我其实并不喜欢她。”
他笑容渐敛,微微皱眉,看着我。
“与我相处时也许真的是无邪真诚的,可我不喜欢她看少爷的神情,摆出来的天真、浮在脸上的笑容……”我不知道少爷到底想知道什么,既然他要我说“所有方面”,我便把我对她的所有感觉都说出来,“眼底却充满警惕和审视,就像你刚才的笑。”
“她是我的表妹!”他陡然一怒,将上衣抛向半空,从床上跃起,逼近我,眼里果然又有了那样的敌意,“她是我的表妹,我不许你……那样说她。”我想这原本不是他想说的话,一定不是,他不许我做的,不仅仅是“那样说她”。
我绕开他,捡起地上的衣服,“你把衣服穿好,天凉了。”
新正将至,重庆上下都在迎候节日,腊月十七,日本人又进行了一次轰炸。
我想带表小姐去防空洞躲避,却不见人影。我知道她是孩子性情,初来重庆,对什么都好奇,时而“失踪”一下不知跑去什么地方并不罕见,而这一次,我却有一种莫名的担心。
午后,少爷回来,右手臂受了伤,竟是钝器所伤。
我匆匆取来医药箱为他包扎,他见我进门,嘴角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一句话;慢慢站起来,慢慢把门关上,慢慢走近,凝视着我……
他倏忽收缩的瞳孔,无尽寒冷与陌生,却又似曾相识——便是唐大铭遇刺那日,送走那日本女人后,投给我的目光。
“少爷……”
他抬手,打飞我手里的医药箱,一地零落。
伤口裂开,血水顺着手臂滴落。
我从地上挑拣起需要的东西,药水、棉签、纱布、剪刀,走到他身侧;想抬起他的手臂,直感觉到他整只手臂都在用力。
我没有看他,只轻卷他的衣袖,“少爷,你先放松,手臂这样吃着力,伤口还要裂开的。”
他慢慢地放松了双拳,坐下来。我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把药水涂在伤口上,他轻轻一动,我以为是疼痛,便轻轻吹了吹伤口,不想他竟举起左手,揽住我的头,五指慢慢地加大力度……
“蒋委员长曾举‘宁可错杀三千’的原则,当初,我还不以为然;而今看来,也真有他的道理。我心存侥幸,心存自欺欺人的幻想,想必,真的是我太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