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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列耶维奇!’我耸了耸肩:‘米哈伊尔·安得列耶维奇是谁?’特瓦尔多夫斯基加重责备的口气说:‘就是苏斯洛夫!’但苏斯洛夫对我不认识他并没生气。我不懂得他为什么如此热情欢迎我,因为这时赫鲁晓夫并不在旁边,也没有一个政治局委员看到他同我握手——就是说,他没有讨好任何人的意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真实感情的流露?硬装出自己是政治局里最有民主作风的人?——党内头号理论家?难道果真如此?”这段话是索尔仁尼琴后来写的,从这次会面到写《牛犊顶橡树》,他对苏联政权的看法发生根本转变,但从中仍能看出他对苏斯洛夫最初的印象还是不坏的,因为此时,他对苏斯洛夫一无所知。
但是深知苏斯洛夫权势的人就不会有这样的看法了。苏联评论家拉扎列夫在《第六层楼》(《各民族友谊》)一文中描绘出《文学报》主编、著名作家柯切托夫接苏斯洛夫电话的一幕。“一次,我成为有趣的一幕的见证人。柯切托夫因为一篇稿子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这时‘红机子’响了。‘米哈伊尔·安得列耶维奇’,柯切托夫向对方问好(我知道是苏斯洛夫打来的),立即站起来,整个谈话过程,他都保持立正姿势,说话的口气也同立正姿势相吻合。从柯切托夫的辩解上判断,苏斯洛夫在训斥他。柯切托夫一再保证,一定听从党的指示,并立即执行。我猜到他们谈的是《文学报》下一期将要发表的抨击恰科夫斯基的小说《生活中的一年》的文章。这篇批评文章是按照柯切托夫的意思写的。柯切托夫对恰科夫斯基素无好感,能在报纸上打他一个耳光非常开心,再说《生活中的一年》并非杰作,批评一下并非不可。但苏斯洛夫喜欢恰科夫斯基,认为发表批评恰科夫斯基的文章是个错误。批评文章马上撤下来,扔进字纸篓里。”柯切托夫在苏联也算大作家了,写过《茹尔宾一家》和《叶尔绍夫兄弟》,在作家当中飞扬跋扈,在《文学报》里称王称霸,但在苏斯洛夫面前竟如此奴颜婢膝,因为他了解苏斯洛夫的为人,知道他的厉害,他的一句话便可决定自己的命运。柯切托夫后来被逼自杀,逼迫他的人当中便有苏斯洛夫。
“我们已经说过苏斯洛夫对荣誉头衔不感兴趣,随时感到自身的权势才是主要的。他在私人生活上是禁欲主义者。他不修建豪华住宅,不举办盛大宴会,喝酒从不过量,不大关心儿女的前程:女儿玛伊尼娅和儿子列沃利从未担任过要职。苏斯洛夫没有学位和学术职称,也并不渴望得到。在这一点上,跟另一位中央书记伊利切夫和勃列日涅夫的亲信特拉别兹尼科夫不同,前者获得苏联科学院院士称号,后者几经波折最终当上苏联科学院通讯院士。恰恰相反,中央委员会根据苏斯洛夫的建议通过一项决议,禁止中央机关工作人员利用权力获取学位。苏斯洛夫置身于以勃列日涅夫为榜样的席卷苏共高层人士的受勋的浪潮之外。”(梅德韦杰夫《原地跑步或向后转》)苏斯洛夫对待子女的态度不仅跟政治局的同事不同,而且跟赫鲁晓夫和勃列日涅夫也大相径庭。赫鲁晓夫的女婿阿朱别伊借老丈人的光当上《消息报》主编还情有可原,因为他本人确有才能和见识。勃列日涅夫的快婿丘尔巴诺夫在老泰山的庇护下一步登天,无恶不作,一直逍遥法外,除证明勃列日涅夫的袒护外,不能做别的解释。苏斯洛夫要比他们干净得多。还可以补充一点,苏斯洛夫衣着毫不讲究,始终穿苏共很多领导人早已不穿的旧式西装和套鞋,很像契诃夫笔下的“套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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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英年:“灰衣主教”苏斯洛夫(二)(2)
苏斯洛夫每年把党中央的会计叫到办公室来两次,向他报告自己半年收支的情况,拉开抽屉,把剩余的工资全部上缴。他到外地视察,一定要交饭费。我在《涅瓦》杂志(1989年)上读过作家格拉西莫夫的小说《美好的愿望》,描绘了苏斯洛夫是如何交饭费的。苏斯洛夫到某州府视察,州委书记知道中央大员莅临事关重大,接待好坏影响自己的前途。其他方面的精心准备自不必说,单说如何准备苏斯洛夫的午餐。主人问他明天想吃什么。苏斯洛夫感谢主人想得殷勤,随口说,亲爱的同志们,难道你们忘了,明天是全国食鱼日,大家都吃鱼呀。州委书记马上派人飞往莫斯科,打听苏斯洛夫爱吃什么鱼,得知中央书记最爱吃鲑鱼后,又立即派专机飞往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买鲑鱼,因为那里出产的鲑鱼最好。次日午餐时端上鲑鱼,苏斯洛夫吃得津津有味,夸奖鲑鱼鲜美。吃完问应付多少钱,书记说半卢布,苏斯洛夫从钱夹里掏出半卢布放在桌子上,微笑着离开餐桌,对自己的廉洁非常满意。他真不知道鲑鱼的价钱?也许真不知道,因为他从不关心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苏斯洛夫的思想却比赫鲁晓夫保守得多,甚至比勃列日涅夫还要僵化。他信奉的教条是:在思想领域中不可能“和平共处”,现阶段思想意识斗争日趋尖锐,必须同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坚决斗争。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斯大林分子。对一切违背教条的言行都坚决打击,彻底铲除,毫不留情,这一点又同《套中人》的别利科夫憎恨一切新鲜事物一样。斯大林的女儿阿利卢耶娃在《仅仅一年》中叙述了她同苏斯洛夫会面的经过。
“我走到老广场,料到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父亲在世时,我见过苏斯洛夫几次,但从未说过话。父亲去世后,他同柯西金一样,一见到我便问道:‘生活怎么样?有什么困难?为什么不上班?’我提起呈交柯西金的那封信,我说:‘我的请求是否批准了?这是我们两人共同的请求,难道不能满足一个垂死的人的最后愿望?’苏斯洛夫坐在桌子后面,焦躁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一双血管突起的苍白的手动来动去。他身体瘦高,长着一副宗教狂的脸。他眼镜的厚镜片也没使他逼视的目光变得柔和一点。‘你知道你父亲最反对苏联人同外国人结婚。我们还制定了一条相关的法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我说。‘那又怎么样?’我尽可能保持礼貌。‘父亲在这个问题上是错误的。现在别人都能同外国人结婚,为什么我不能?’苏斯洛夫身子猛地向前一挺,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两手使劲转动铅笔。‘我们就是不放你出国!’他气愤地说。‘辛格要走让他走好了。谁也不留他。’‘他会死的!’我大声说,觉得现在必须把话说清楚,‘他会死在这里,而且用不了多久。他这样死会使我们大家难堪,让我内疚!我决不允许!这将是我们大家的耻辱。’‘怎么会是耻辱呢?不是一直给他治疗吗?谁也不能责备我们没医治他的病。他是病人,死了就死了呗。但你不能出国。外国人会挑衅的。’‘怎么会挑衅呢?这与挑衅有什么关系?’‘你什么也不懂!’他喊起来,‘战后我到英国,飞机一降落,一伙举着标语的人就朝我喊起来:把妻子还给我们!你明白吗?’‘我不明白这算什么挑衅’我说,‘我不明白你们何苦为我操心,如果真遇到这样的事,难道我不能应对?’‘你一到国外就会被记者包围。你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句话,到处都有政治挑衅,我们不愿意你受折磨。’白费口舌,谈不到一起去:各说各的,从不同的观点谈论不同的问题……‘你干吗非要出国呢?’他最后说,好像我申请出国旅行。‘你看我们全家,包括孩子们,谁也不想出国!没意思!’他为全家的爱国主义颇为自豪。我走了,带走这个现在领导全党的花岗石脑袋的人留给我的可怕的印象……”苏斯洛夫的爱国主义就是不让斯大林女儿把身患重病的丈夫送回国医治。她丈夫辛格是印度共产党员,在气候温暖的环境中长大,不适合莫斯科的气候,后来果真病死在莫斯科。1966年,阿利卢耶娃把辛格的骨灰护送到印度德里,印度使馆发给她一个月的签证。但阿利卢耶娃到德里后,苏联驻印度大使命令她在两周内必须回国。深谙苏联政治内幕的阿利卢耶娃当然知道限期回国意味着什么,只得选择“叛逃”这条路了。她的“叛逃”完全是苏斯洛夫逼的。赫鲁晓夫不会这样做。他在回忆录中写道,如果让阿利卢耶娃在德里多逗留一段时间,不逼她,她是会回国的。赫鲁晓夫尚有同情心,苏斯洛夫没有。但这时,赫鲁晓夫已下台,无法照顾阿利卢耶娃了。
蓝英年:“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