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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宋庆龄偕同牛兰夫妇的辩护律师陈瑛意到江宁地方法院看守所探视牛兰夫妇,劝他们进食。同日,与蔡元培、杨杏佛、斯诺等组织牛兰夫妇上海营救委员会,宋庆龄任主席。”(第375页)《中国论坛》的编者伊罗生(英译中国现代短篇小说集《草鞋脚》的编译者)也以国际援救牛兰委员会代表的名义多次探监。
据我看来,五个月之后成立的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实际上就是由这“牛兰夫妇上海营救委员会”扩大改建的。除了原来营救委员会的成员大都成了同盟的盟员之外,还尽量吸收了一批重量级的文化教育界的知名人士入盟,更加重了这一组织的分量。除了仍旧把营救牛兰夫妇作为实际上的首要任务之外,还加上了营救其他###的任务,加上维护一般人权的口号,以争取更多的同盟者。我这看法有一个有趣的旁证。在前引爱泼斯坦的书中列举了参加“牛兰夫妇救援委员会”的部分成员名单,其中包括鲁迅和胡适(第292页)。可是人们都知道,这两人都没有参加牛兰救援委员会,他们只参加了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爱泼斯坦是把这两个团体混为一谈了,可见在他的心目中,这是一回事。还可以注意的一点是:在民权保障同盟成立之后,营救牛兰的活动即以同盟的名义进行,不再以营救委员会的名义进行了。
(注:本篇是《关于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几件事》一文的第二节。这篇全文见《鲁迅回忆录正误》增订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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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英年“向帕夫利克看齐!”(一)
帕夫利克是一位俄国少年的名字,姓莫罗佐夫。帕夫利克·莫罗佐夫是何许人,恐怕中国读者没人知道。但在俄国和现已独立的前苏联各加盟共和国,包括波罗的海三国中,五十岁以上的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帕夫利克·莫罗佐夫的。因为这些国家五十岁以上的人都参加过少先队,戴过红领巾。他们入队的时候,必须在莫罗佐夫的铜像、水泥像或石膏像前宣誓(铜像不多,水泥像不少,很多城市都有,石膏像则每所中学校都有),给他戴上红领巾,然后齐声高唱队歌,队歌中有句歌词便是“向帕夫利克·莫罗佐夫看齐!”少先队每次活动的时候唱队歌,也要唱“向帕夫利克·莫罗佐夫看齐”,所以他们从小便记住了他的名字。
苏联对莫罗佐夫的宣传超过对任何人的宣传,甚至超过对斯大林的宣传。不知有多少街道、学校、图书馆、集体农庄、轮船和飞机以莫罗佐夫的名字命名,有多少作家为他树碑立传,多少诗人为他唱赞歌,多少画家为他作画,就连明信片、邮票和火柴盒上都印着他的像,连斯大林也没有享受过如此的殊荣。我就没听说过火柴盒上印斯大林像的事。1952年我在苏联《星火》画报上看到过一幅画,一位少先队员站在屋子当中,昂首挺胸,面对仰倒在椅子上的白胡子老头,老头左边坐着一位左手托腮的中年男人。这幅油画是1952年全苏美展获奖作品,画家是切布拉科夫,收入特列嘉柯夫美术馆。我不明白画的意思,便去问苏联老师。她告诉我少先队员是苏联少年英雄帕夫利克·莫罗佐夫,农业集体化时告发父亲,左手托腮的是他父亲,白胡子老头是他祖父。我记住了帕夫利克·莫罗佐夫是告发老子的少年英雄。
蓝英年“向帕夫利克看齐!”(二)
帕夫利克生在乌拉尔格拉西莫夫卡村,村子位于原始林区,居民多数是沙皇时代从白俄罗斯迁移过来的农民。这里地广人稀,只要辛勤劳动,要开垦多少耕地就能开垦多少。莫罗佐夫一家有三个壮劳力,帕夫利克的祖父谢尔盖、叔父伊万和父亲特罗菲姆。伊万和特罗菲姆后来各自成家,在农业集体化之前,大家日子过得不错。但他们没有文化,不懂得什么是社会主义,只想着“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特罗菲姆娶塔季扬娜为妻,帕夫利克是他们的头一个孩子。1932年,乌拉尔农业集体化的那年,帕夫利克十二岁,进入村里刚开办的小学,告发了父亲特罗菲姆。特罗菲姆内战时期参加过红军,为捍卫苏维埃政权流过血。复员后三次被选为村苏维埃主席,在村子里人缘很好。帕夫利克因告发父亲成了英雄。记载帕夫利克英雄事迹的书多如牛毛,但内容大致相同:帕夫利克这年春天向苏联政治保安局,即后来的克格勃,告发父亲,说父亲是苏维埃政权的敌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帮助苏联建设共产主义。告发三四天后特罗菲姆被捕,消失在极北地区的劳改营中。后来帕夫利克和他八岁的弟弟费佳被苏维埃政权的敌人杀死在森林中,帕夫利克被宣布为英雄。从此苏联儿童便在课堂上学习帕夫利克英勇的斗争精神,以他为榜样,也向苏维埃政权告发家里的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变成敌人的话。
真实的情况是帕夫利克的父母闹翻了。邻居们说塔季扬娜是邋遢女人,屋里脏得下不了脚,她从不打扫。特罗菲姆受不了,打了她几回,但她仍然不改。特罗菲姆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跟别的女人过去了。这在那时的农村是极其平常的事。父亲离家后,喂马养牛,清除牛棚马圈,准备过冬的劈柴等活都落在帕夫利克肩上。母亲帮不上忙,弟弟们年纪又太小。没有父亲帕夫利克无法应付。他母亲想,只有用惩罚手段吓唬特罗菲姆,他才会回心转意。五十年后,当年的乡村女教师卡宾娜回忆道:“母亲怂恿儿子告密。她是个愚昧的女人,整天惹丈夫生气,结果丈夫把她抛弃了。她唆使儿子告密,她想,特罗菲姆一害怕,就会回家。”帕夫利克的小学同学说得更干脆:“特罗菲姆不离家出走,帕夫利克便不会告密,也不会被杀害,也就成不了英雄。可当时不能这样写。”
帕夫利克告发父亲什么呢?乌克兰和库班农业集体化后,大批“富农”流放到西伯利亚和乌拉尔,也有人流放到格拉西莫夫卡。这里紧靠西伯利亚,气候异常寒冷,冬天气温降到零下四十度。南方人受不了,他们想离开,返回故土或到气候温和的地方去,但没有村苏维埃的证件寸步难行。作为村苏维埃主席的特罗菲姆便偷偷给他们开证件,帮他们离开。这批“富农”是被武装人员赶出家门,什么东西都没带出,便被押解到这里来的。很多人倒毙在路上。把他们赶到原始林区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这些“富农”都是勤劳农民,种田能手。他们可能贪婪,但绝不是懒汉。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雇工,但不会亏待雇工。他们知道,如果亏待雇工,雇工便不好好干活,吃亏的还是自己。他们生活得比懒汉们好,便成了“富农”。特罗菲姆这样做违背了苏维埃政权的政策,势必受到惩处。但帕夫利克和费佳为什么又被杀害了呢?是谁杀害了这两个孩子?
蓝英年“向帕夫利克看齐!”(三)(1)
区苏维埃派法官来到格拉西莫夫卡村,未经调查便在村里召开公审大会,审判帕夫利克的祖父、祖母和舅舅,宣判他们是杀人凶手,并对他们立即执行枪决。审判声势浩大,向全区直播。那时直播是在各村安装大喇叭,让各村的人都能听到法官宣读的判决辞。接着从中央《少先队真理报》到州、区报纸大量报道这次公审大会。法官说,帕夫利克带着弟弟费佳到森林采浆果,祖父和堂兄丹尼拉在森林里把他们杀死。我看过部分审讯记录,祖父和堂兄都否认杀死帕夫利克兄弟。祖母根本没到过树林。审讯并没提到舅舅,不知为何舅舅顶替了堂兄。我怀疑这两个孩子并非他们三人所杀。帕夫利克住在祖父母家,他们把他养大,对他有感情,下不了狠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孙子。舅舅是帕夫利克的教父,很喜欢外甥,怎么会杀他呢。他们肯定不满意帕夫利克告发父亲的行为,可能会骂他,打他,但不会杀他。那么谁杀的呢?为什么要杀呢?我从材料中找不到可信的凶手。俄国有位专门研究帕夫利克·莫罗佐夫的学者德卢尼科夫,研究了十四年,仍找不到凶手,但断定凶手不是被处决的那三个人。他提出凶手是“执行者”,即为了造成一种声势浩大的社会舆论,把儿子告发老子的审讯宣传得耸人听闻,必须把儿子杀死,然后把他变成英雄,所以必须有个执行者。这人是谁并不重要,就像帕夫利克是不是少先队员并不重要一样。女教师卡宾娜和其他当地居民后来都说,1932年偏僻的原始林区还没有建立少先队,帕夫利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