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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饭能有劲吗?”弟弟的脾气突然变得很不好。
那天下午弟弟没有上学,身上的力气不断地在消失,到了夜里,上厕所都需要有人扶。
家里换了新房子,还是平房,但离父母的工作单位很近,准备后天搬家,我这几晚便住进了新房子里。
甚至我曾经认为弟弟的表现是在“装”,然而事实却不是那样,一大早,我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你快点来医院。”
正好又是周六,放假,我急急奔往县医院。非常近,走路最多八分钟,同去的还有我的一位同学,就在昨天晚上,他们在新房子里看了租来的《真实谎言》。
到病房的时候,只见里面围满了人,父亲在外面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手机不断地拨打着电话。
九七年,有手机的人不多。
我奔进病房,穿过众人,此时的弟弟依靠在妈妈身上,嘴唇已微微浮肿,一动也动不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满是用过的卫生纸。
兄弟相见,泪如雨下。
旁边的人纷纷劝说……
原来,就在昨天夜里,弟弟几乎已经坐不起来了,父母已经被吓坏了,天还没亮就把他送去了医院。
这是住院的第一天,父亲和单位的同事们想尽了办法,找了最好的医生,电话也打到了哈尔滨。
医生说:有可能缺钾。
父亲说:不应该,他喜欢吃西红柿。然后对我说:去把你弟弟的同学找来。
弟弟无力地说:不,不要,谁都不找。
那一晚,父母是在无眠中度过的,就在这个夜里,弟弟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呼吸也有了困难,转院!立即转院!
坐火车还是汽车?权衡之下,决定汽车,就图一个快。
一大早,父亲单位开来了那辆全新的三菱帕杰罗,随着发动机一声低吟,车子上路了。
司机,父母、主治医生、护士,加上弟弟一行六人,紧紧地挤在了车上,我留在了家里。
一方面,我以为弟弟不会有事;另一方面,车里坐不下;还有一方面,这边正在搬家。
天色渐晚,太阳偏西。我接到了电话通知:带上弟弟喜欢的东西,准备去地区某市。
在父母的单位,我看到了副县长、县公安局政委等等父亲的朋友,还有父母工作单位的许多同事,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丰田海狮里载满了人,怒气冲冲地出发了。
六个小时后,夜色深沉。车停在地区某宾馆门前,一行数人匆匆上楼。
刚到房间门口,我听到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是刻骨铭心的哭声,母亲的声音已经变了形:你弟弟没了……
我想起了兄弟两人在一起的风风雨雨,日日月月,年年岁岁。
我愣了好久,随即,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然后再也止不住。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敢相信那是事实,后来才知道,弟弟在中途就已经呼吸困难,随车的护士立即给他上了氧气,无效,强心针,无效。
弟弟上车时曾经和妈妈说过一句话:妈,我不行了……
母亲说,他那声音是非常微弱的,极小,极小,到后来,全靠猜。
那一晚的痛苦,无法用语言形容。第二天,火化,车队是豪华的,隆重的,然而这些东西却没有任何光彩。”
米小伟听到这里,眼圈隐隐泛红,好久,她都没说一句话,最后轻轻地问道:“这是真的么?”
“完全是真的。”十一年过去了,对于杀手楚来说,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无数个夜里,他和弟弟在家乡的小河边玩耍。
可是那只是个梦。
“那,你的父亲,一定非常伤心了。”米小伟目光里带着暗淡的忧伤。
“那是当然,每逢节日,母亲总会悄悄地跑到一边哭泣……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年。”
5_10第叁】卷——棋局 103…煎熬
张楚的轻轻闭上眼睛,慢吞吞地说:“这个故事比较伤感吧?”
米小伟点点头:“他,他得的是什么病?我……我离死也不远了。”
“格林巴利综合症——你还没有找到配对的骨髓么?”张楚硬是把思绪拉了回来,或许,这个故事对米小伟来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触动,毕竟,这是个很私人的故事。
格林巴利综合症,又叫病毒性神经根炎,大概还有一个名字:重症肌无力。
…………………………
一大早,铁子开车来接,外面有些阴了。
张楚后半夜睡在了米小伟为他安排的一间房中,第一次住进别墅,感觉有点异样。
车子滑出别墅区,天空中没有太阳,零零落落的枯叶飘荡在高速路上,那是枫树的眼泪,只不过,是被风吹下的眼泪。
张楚还没有从痛苦的回忆中逃脱出来,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逃脱,弟弟的死,犹如是在昨天,闭上眼睛轻轻点上一支烟,往事竟是如此的清晰。
他从没有给弟弟烧过纸,因为弟弟生前和他一样,两个人都不信邪,也不信鬼神。
弟弟永远活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烧纸那些老套的东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辈子他没有为任何人烧过纸,也没上过坟。
铁子看得出他的心情有些不好,递过一支烟,问了句:“怎么,昨晚过得不好么?”
“我给她讲了我弟弟的事。”张楚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铁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是张楚内心中永远的痛。
车子很快进入东海市区,二人在一家小店里吃了点早餐,又绕了无数个圈子,确认后面无人跟踪后,铁子才秘密地下车,换乘了几辆出租车后,这才悄然进入正直街。
不远处,就是东海市市公安局家属楼的大院。
沈建国此时家中书房中焦急地等待,对讲机中不断传来手下民警的报告,对于铁子强烈要求见他这个危险动作他感觉到了许多的无奈,同时又深深地理解他。
做为一个地下工作者,铁子有无数的苦闷。
卧底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出过错,万小乔也从未怀疑过他,现在跟着于志宽这个老狐狸,越来越让沈建国感觉到担忧。
担忧什么?铁子做为国际刑警组织的成员,省内除了沈建国再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他也犯过罪,确切地说,很多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犯罪的目的是将更大的后台绳之以法,虽然到现在没有拿到过任何成绩,但这些年每日如履薄冰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而于志宽比万小乔还狡猾三分,如此长久下去……
沈建国习惯地点上了一支香烟,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自言自语地说:难道就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两个人见面的动作是极度保密的,沈建国早已派下了几十名名便衣警察巡逻在家属大院的前前后后,直到确认无人跟踪,这才通知铁子抓紧进来。
十几分钟后,铁子被人引入,坐在了沈建国的书房里。
铁子一直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老狐狸,没想到一下子就是一年不见,你见老啊,看看你,头发都白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去染染!”
沈建国摸摸头顶,看着窗外阴暗的天气,叹声道:“小兔崽子,我整天担心你,能不老么?染?染有什么用,不过是表面的东西而已,怎么染我也是这么大岁数了。”
沈建国的夫人送来了两杯西湖龙井,然后对他们轻轻一笑,转身退出。
这么多年,她一直站在身后默默无闻地支持着丈夫,本来两个人都在市局工作,她的工作能力并不比丈夫差多少,然而丈夫是一把手,她的工作能力再强,也只能做个普通的警员,一旦她被提拔,别人是会说闲话的。
更有人说:你们家老沈可真是的,你换个单位,早应该是一把手了。
她总是笑笑:两个人都当一把手,孩子谁管啊?
沈建国目视着老伴无声的退出,心中油然起敬,转而继续道:“为了咱们这次见面,昨晚我是一夜没有睡好啊,知道么,这个动作非常危险。”
“呵呵,您老放心,为了见你,换了多少辆出租车我都记不起来了,再说,我这反侦察能力您心中是有数的……”铁子看着这位老领导,心中一阵难过,他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沈建国时的情形。
那时候沈建国已经是东海市局的一把手,五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就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办公室里,沈建国轻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你是国际刑警组织的成员,现在把你下派到这个基层单位,这条路艰难而又漫长,你不后悔么?”
铁子摇头,脸上满是兴奋:“绝不后悔。”
“局里没有你的档案,你现在就是一张白纸,你想干大活还是小活儿?”
“最大的。”铁子毫不迟疑的回答。
“那好,东海是个不算太平的地方,从今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