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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曲之四
有时十天,有时两三个月,乌羽就来一次。
来时住下的日子也不一定,三天五天,最长不会长过七天。
白翼很纳闷,她也才初初学会生火没多久,控制火候更是笑话,这种没有瓦斯炉
的条件下,她原本不怎么样的厨艺更是抵达一个悲伤的低标。
但乌羽总是一脸平静的来吃简单的饭,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的盖牛舍羊圈,甚至
帮她砍柴劈柴,整整齐齐的垒起来。
在冬天快来临的时候,他淡然的说,「我的活儿快终了了,会有段时间很清闲。
」
「什么活儿?」白翼随口问着。
「杀人。」
白翼把手底的箩筐给撒了,满地滚着落花生。 「…什么?」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是杀手。」乌羽的口气很宁静,像是谈论天气。
白翼微微张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职业,也太…不是很好吧?」
「是不好。」乌羽居然同意她,「可没得选。祖祖辈辈都如此,家业难弃。」
他们俩就这样面面相觑,对视良久。
「妳害怕吗?」乌羽打破寂静。
「没有欸。」白翼搔了搔头,「只是觉得杀人不好。」
「我也觉得不好。」乌羽语气很温和,「所以我杀人后,就会设法救一人。」
白翼指着自己鼻尖,乌羽点点头,「像妳这样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乌羽这一家族,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刺客家族,据说可以上溯到春秋战国时代。 他
其实对杀人没兴趣,可生在这样的家族,没办法,十二岁他就出了第一趟任务。
但杀人的感觉很怪异,不舒服。 一直到他舍了二十两银子,让一家流民没饿死,
才舒坦起来,从此养成了怪癖。
可暗杀无迹可寻,因此成仇的很少,救人反而救出许多仇家。
救了男的,觉得恩深难报,反而伺机想宰了他。 救了女的,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
,不愿意还不行,什么手段都来。
也有济了一时之困,一年后回去探视,依旧穷困潦倒,硬要赖给他的。
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而真的记恩的,十停里也没一停,让他觉得满好笑的。
他原想白翼也是这样…瞧那手脚嫩成那样,大概是坐吃山空的主。 最好的结果就
是嫁了人。 可这密林山村,她想嫁做农妇大约也是做不来的。
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手上缠着破布条,满手水泡伤痕的干活儿,有滋有味的过日
子,大方爽朗的招呼他,却没想赖上他。
她这破旧的小家,住起来舒服。 她那手拿不出门的家常菜,吃起来有味道。
「你运气还真不好啊。救那些什么五四三。」白翼满眼同情,「职业风险又大,
你们这儿又没劳健保。 」
「劳健保?」乌羽满眼迷惑。
白翼为难了一会儿,「你可是亲眼看到我怎么来的…你怎么不害怕啊?」
「那是幻术吧?」乌羽依旧平静,「我在京城看过人上天摘蟠桃。我爹说,那是
幻门绝学。 难道不是? 」
「不是。」白翼坚定的回答。
乌羽神情还是没有变。 作为一个高端杀手,动心忍性是最基本的修为,绝对不会
一惊一乍。 「那妳有空慢慢告诉我好了。先说我们刚说的。妳害怕不?害怕以后
我就不来了。 」
「你又没要杀我,为什么我要害怕?」白翼挠了挠头,眼神转认真,「你还救了
我呢。 没你资助的二十两,我说不定真饿死了。 你职业风险这么大,万一真的死
了,看能不能让你亲戚朋友跟我说声,我也去送你一送。 」
乌羽头回笑了。
「我若失风被捕,不是曝尸,就是凌迟,家里也绝对不会去收尸。我心领了。」
「那还是告诉我一声吧。」白翼不大好意思的笑笑,「我尽力去收殓。」
乌羽沉默了。
良久,他才开口,「这冬我不接案子。」然后就走了。
等冬天来的时候,乌羽也来了。
他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一批人来盖房子。 短短十天,就搭建了一栋精致宽敞的
竹楼。 但他的理解能力可能有问题,因为他设计的卧室还是只有一间,应该是二
楼的隔板只隔了一半,变成一个古代的楼中楼。 绳梯成了竹梯,却可以用绞盘轻
松的卷起或放下,并且非常贴心的挂了绣满春兰秋菊的帐子,从楼下绝对看不清
楼上。
白翼抓了抓头,不是说古代礼防甚严吗?
「我也不一定会在这。」乌羽给她看自己的竹床,指点她怎么收起来。 「我若不
在,妳就把这床收起来,底下依旧可以起居。 但妳还是睡楼上的好…万一我不在
,进来个毛贼什么的,也能免祸…若是飞贼,」他拉着白翼上楼,指着墙上的一
个灯架,「按动机括,妳就可以看到人形刺猬了。」
白翼听得寒气大冒。 幸好她睡相很好…不过还是找个桌子柜子挡住吧。 不然一个
不小心,自己成了箭靶,那真是无妄之灾。
「…这样我恩情越欠越多了。」白翼有点苦恼。
「那就多煮几顿饭。」乌羽淡淡的说,「我爱吃。」
浣花曲之五
乌羽带来的人,盖完竹楼,修整了牛舍羊圈,就走了。
这些人非常沉默,没有一个直视过白翼,对待乌羽的态度非常恭谨。
碰了几次软钉子,她问乌羽,他淡淡的回答,「我手下的人。」
「杀手也会盖房子啊?」白翼真是感叹了。 盖得这么棒,天气越来越冷,在屋里
却一丝寒气也无。 楼上楼下特特的盖了铁炉子,专供烧炭,烟还用烟囱导出屋外
。
只是炭要另外花钱买,又是一笔开销。
「…该說妳很会过日子,还是說妳很笨呢?」乌羽叹气了。
第二天,改作仓库的茅草屋多了十担的炭。
冬天农闲,但还是很多事情要做。 菜园撒了油麻菜籽准备养地当绿肥,牛舍羊圈
要定期打扫、供水供草料,鸡窝已经挪到茅草屋的一角,也得天天去喂。
但比起之前要清闲很多了,而且乌羽会搭把手。 特别是杀鸡的时候,那是他专门
的活。
接近过年的时候,天空稀稀疏疏的开始飘雪。 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了,在白翼眼中
还是很稀奇。
她想,这个山村应该位在南边,能够种水稻(虽然只有一获),但比台湾的纬度
高很多,所以还看得到下雪的奇观。
「妳想冻死?」乌羽把她扯进竹楼里,塞了一碗姜汤到她手里。
她笑呵呵的喝完姜汤,还是因为在雪地站太久感冒了。
因为发烧,乌羽没准她出门,但她担心牛羊和鸡,乌羽淡淡的说,「我雇人做了
。 妳养着吧。 」
「可我想洗澡。」白翼苦恼。
「这么冷的天,做什么天天洗?」乌羽有些怒了。
「我是爱干净的农妇。」她又咳了几声,「你还不是天天洗澡,还洗冷水。」
下雪天还跑去井边打水猛冲,非人哉。
「我是杀手。身上不能留一丝味道。」乌羽冷冷的说。
最后谁也没说服谁,乌羽继续去井边挑战人类极限,白翼边咳边沿着竹楼回廊去
新厨房烧水洗澡。
不过做饭洗衣农务,乌羽都接手了…或说他手下人接手了。 可这些人像是家庭小
精灵,感冒的白翼就没看到一个过,却什么事情都做得好好的。
杀手真是一个神秘的职业。
养病只能吃吃睡睡,白翼无聊到挠墙。 还不如去年冬天。 虽然也病足了半冬,但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生存危机大的时候,就没空去想喉咙痛。
「妳不是农妇的料。」乌羽凌厉的看了她一眼,「喝药了。」
「感冒做什么吃药?又没有用…」看着乌漆嘛黑的药汤,白翼小声的嘀咕,「多
喝开水多休息就好了,浪费银子…」
「喝!」
她皱眉苦脸的灌完,整个脸皱成一团,乌羽扔了个蜜饯给她,她连嘴都成了个米
字状,差点把乌羽逗笑。
「妳身体的底子很好,却有奇怪的隐毒,虽然很轻微。」乌羽硬板住脸,「但妳
毕竟是南人,不耐这种雪天,就不该在外面乱跑。 」
白翼微微张着嘴,满眼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脉象。」乌羽懒得跟她多说。
白翼给自己把脉,却只会数心跳数。 「没想到你还是个医生啊…」
乌羽无言片刻,「…杀人我比较在行。但连脉象都不懂,还怎么正确的动手?」
不够了解自己的猎杀对象,又怎么能够一击必杀。
他不想跟她纠缠家业的问题,「妳那轻微的金毒是怎么回事?」
「…工业污染吧?」白翼不太确定,「我来的那个地方,丰衣足食,可就是工业
污染太严重了。 」
乌羽很有耐性的听她说,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