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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抽起的心亦不禁颤动了! “贞妹子!”一声从天而降的招呼,不啻细妹子,就连毛泽东也吓了一跳。双双回首—— 追来的是一位三十开外的男子,人瘦削得近乎干瘪,又脏又破的长袍,残留着几分落魄秀才的模样。他叫朱辛贵。 “不。爹,我不去姨妈家!不去——”小华贞恐惧地啼叫着,直往毛泽东身后钻。 “不、不去了。爹又有事做了——教书,我们……有饭吃了!”朱辛贵愧悔之下,有点言不成语。 “噢,这就好。”毛泽东这才宽下心来,“再穷,也莫把自己的骨肉送出去哇。” “是的,是的。这个鬼世道,把人都逼疯了!”朱辛贵发现女儿捧着冻米团,感愧的目光不觉又投落到陌生的好人身上:“先生是?” “我不是先生,是来投考湘乡驻省中学的。” “噢,离寒舍不远。” “我认得!”小华贞正愁没法答谢,一下昂起小脑袋。 这时,抢米的饥民早已四下溃逃,气势汹汹的日军满街里追捕。 “走这里。”机灵的小华贞拖过“大朋友”的长手,钻入灯柱边的小巷子。 小华贞与父亲朱辛贵一直将陌生的恩人引带到新安巷湘乡驻省中学大门口。 “有劳二位了。”毛泽东从包袱里取出一串铜钱。 朱辛贵哪里好意思拿,连连推让着:“不不,这万万……” “你还没去教书,父女俩还得吃饭哇。”毛泽东不由分说,将铜钱往对方手里一塞,便返身入校。一位不惑之年的校长,接待了“不速之客”。 校长脑袋奇大,长着尖鼻子。他细细看罢东山高等小学堂教员写来的引荐信,定定地打量着眼下这位高过常人不少的学生道:“东山小学堂,倒是很赞赏你哇。”口气里流露出明显的怀疑。  
第一章:别了,辫子(3)
毛泽东听出话中有音,惟恐被拒之门外,即口央求道:“校长,我可是百里求学,就不能让学生试试?” “唔,那你就先来应考,试试看。” 毛泽东不怕应考。这不正好验证一下自己在东山小学堂的学业吗? 能步入考场,对任何“求索”的学子来说都是一道坎,但对此刻的毛泽东来说,已是一个小小的胜利,虽然开始免不了有点紧张。你看这济济一堂的考生,有的把笔迟疑,有的虚汗不止,有的搔首挠耳,个个紧张不堪。 待到看了作文题,毛泽东便忘情个中,未几,就挥笔直书—— “呜呼,朝鲜沦陷,越南丧失,缅甸覆没……” 当天,大脑袋校长就调来了毛泽东的作文。即使不录取,也得对湘乡东山的教员有个交代呀。 “四邻岌岌。中国亦会步其后尘而灭亡吗?中国有句古话——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审览着毛泽东试卷的大脑袋校长渐渐少去几分怀疑与淡漠,多了几分意外与兴叹。他依然禁不住有些怀疑,特地将监考老师叫到校长室,开门见山问道:“这是毛泽东写的?” 监考老师诺诺称是。 “真是他?我倒要……” 他要亲自考考这位高个子考生。 面试是在阅览室里进行的。 大脑袋校长开门见山地考问:“以你看,中国会像朝鲜、越南、缅甸那样沦陷吗?” 毛泽东目光巡回在报架上的《民报》、《湘江日报》诸报刊间,沉默良久,渐渐地,忧切的双眸里浮起隐约的泪光。 校长不意此生会忧心如此,不由得暗自生奇:“怎么,你是担心?……” 毛泽东噙泪点头。 待到毛泽东如实告白了大脑袋校长,校长才知晓早在来长沙前,他就已有这份担心;也正如后来他自述的: “我至今还记得小册子开篇头一句话就是:‘呜呼,中国将其亡矣!’小册子写的是日本对朝鲜、台湾的占领,印度###、缅甸和其他地区宗主权的丧失等等。……我感到十分郁抑,忧虑我的祖国的前途,开始意识到参与救国,人人有责。” 校长对考生的面试,不觉中竟变成了一次交心。大脑袋校长还知晓了这位高个子考生在东山小学堂时还取过一个叫“子任”的别名,足见其想为国担重任、做实事之忧心。一个小学生,能有这等“忧心”,何其不易!他注视着考生的那双泪眼,不能不为对方如此真挚的忧国之心所深深触动! “中国就需要这样的学生哇!”校长暗下里感叹着,斜过大脑袋,有心再问道: “想过没有,如何解救?” 毛泽东思忖着如实自剖:“我信过《盛世危言》一书中提出的实业救国论,也信过《校庐抗议》一书中提出的富国强兵主张……” “现在怀疑了?” 毛泽东诚实地点点头,从书架上抽出曾经攻读过的《大同书》道:“康有为、梁启超先生的变法维新,也许是一条出路……” 眼前的高个子学生规矩、知礼,尤其不乏自己的思索,不能不使暗下赞叹的校长更会神地审度起这位考生来。 毛泽东有点惶惑了,立身施礼:“请校长指教。” 校长大脑袋一晃,这才开怀畅笑道:“我你所见略同。救亡之道,必在维新!” 兴之所至,面试完毕后,大脑袋校长并不急着回校长室,而是踅到教导处,欣欣然唤住欲下班归去的同仁们。 “校长,什么事这么高兴?” “中彩了?” “中彩了,中彩了!”校长顺风扬帆。 同仁们顿时雀跃开来: “请客、请客。” “上馆子!” “别急别急,先听听中的什么彩?头彩,当然大请;末彩嘛,也得小请。” 校长扬起毛泽东的考卷道:“中的这个大彩。” 一室大愣。 “我们湘乡驻省中学,要出一个‘建国材’啦!” “喔?!” 同仁们仍不明究竟,一拥而上,围观着考卷: “毛泽东?!”在不日公布的“春季新生录取榜”上,新生毛泽东的大名自然而然地位居榜首。 〖=M2(〗第一章别了,辫子第一章别了,辫子〖=〗“这毛泽东是谁?” “没听说过。” 布告栏下,人头攒动,寻自己名字的,打探他人的,众考生一个个莫不急急遑遑的。 而此刻毛泽东却兴味盎然地游弋在大阅览室里诸多过去极难见到的报刊堆里,口里还念念有词。 一位稚气可掬的矮胖学生风卷而至,报着喜:“毛、毛泽东君,快……” 毛泽东头未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问:“你晓得孙中山吗?” “孙中山?”小胖愣怔地头一摆,迅即拖起毛泽东道,“别管他孙中山、李中山了,你录取啦!快快!” “真的?我能上中学——读书了?!”毛泽东大为动容,一声兴叹,这才偕同奔出。 他俩刚奔到围墙下的侧门边,便听得墙外人声喧嚷,呼号声声: “保护铁路权!” “打倒众列强!” 毛泽东长辫子一甩,不由得驻足倾听。俄而,估量着:“定是出大事了!走。”顾不上看榜,他反拽过小胖同学,一溜烟奔出校门。  
第一章:别了,辫子(4)
但见街道上,一队队学生、教员,乃至市民,手执三角旗、长条旗,结队成片,围聚着在激切地顾盼什么。 徐特立毛泽东与小胖也钻入人群,骤然间,四目大愕—— 一位颧骨稍突,身子微瘦,穿着朴拙长衫的人,满脸忿激,执刀切断指尖,用淌洒的热血,在一幅白竹布请愿书上重重写上: 予断指以送,吁请召开国会,速解国难! 徐特立 这位正是徐特立,字师陶,时年34。1906年至1919年先后在周南女校、长沙师范、湖南第一师范等校任教。后来成为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教育家。 毛泽东大睁双目,眼里泛出深为震撼的泪光,径自咀嚼着:“徐——特——立?!” 这是毛泽东与后来成为自己所敬重的老师的第一次相见,算得是历史的机缘。徐特立等人的请愿血书,送到了湖南巡抚余诚格手中。这位巡抚大人一瞄见血色的字迹,不由得目光一跳,旋即便将目光扫向请愿代表道:“我大清皇上,已命奕匡亲王为总理大臣,重组内阁,《告示》已颁,你等不得再生事端。” 显然,话语中夹带着威胁。 余诚格巡抚所谓的《告示》,其实张贴得满街都是。令巡抚大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张贴在衙门口、枯树头的大《告示》,居然被“大胆狂徒”扯掉了! 那还是一名学生,立在翘起的盘根上,扬臂一吼:“我们不要昏庸的皇亲国戚,我们要还政于民!” “召开国会!” “还政于民!” 请愿人潮,群情激昂。 冷不丁地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声喝令,但见一名军官已率着一队府兵扑来。 “想造反?”巡防营统领黄忠浩拔枪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