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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胸膛里扯出来。 “命令李文,把所有的预备队都给我投进去,不惜炮弹,不惜人 力,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 21 日也要打破共军防线。” 孙连仲发疯了!
李文发疯了! 重压下的敌人统统发疯了!
呼啸的炮弹扯着青灰色的寒光,把天空划出了无数道血口子,许许多多 巨大的铁块在空中崩裂开来,震得大地瑟瑟直抖。炽热的气浪把人的皮肤、 脸庞都烤出了热气。
李文从各部队调集来一批老兵痞,大多是光棍一条的亡命徒组成了敢死 队。
节气已逾深秋。敢死队队员全部脱去上衣,脸上腾着杀气,眼睛里露着 凶光,每人挎着一只柳条编成的篮子,里面装满了美制赖爪式手雷。毛骨悚 然地嘶吼着,一个个如同鬼魂附体一般。
队伍里不断地有人倒下,没有倒下的仍旧不要命地往前冲。 速度不减,吼声不减?? 激战至中午,敌我态势发生了不利于我的变化。
北线之敌突破了 5 旅驻守的半壁店、山东营阵地。相继,又突破了 8 旅
驻守的史各庄、西留营阵地。 保定之敌,趁我与北线敌人扭打之机,向我侧背猛攻,漕河以南阵地随
之陷落。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清风店情况怎么样?”郑维山问身边的参谋。 “敌 3 军已全部被围,正在分割聚歼。”
“难怪李文这么不要命。告诉 8 旅旅长宋玉林、政委黄文明,罗历戎已
经快完蛋了!现在,我们很困难,敌人比我们更困难。我们一定要咬紧牙关 熬下去,多坚持一分钟,就多一分胜利!”
营长上去了!
团长上去了! 旅长上去了!
机关干部、警卫员、炊事员、卫生员、通信员??全上去了。
血的鏖战,血的厮杀,血的史诗,血的壮歌,血肉筑成一道摧不垮的防 线。
死神拧笑着扇动着黑色的翅膀,分分秒秒都可能把人们推向生命的终 点。
人,不是为死而战斗。但为了胜利,死而无憾。 诗人魏巍特地为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写了一首感人肺腑的诗,取
名为《英雄的防线》。
工事倒塌了,爬到上面射击。 机枪打坏了,用刺刀和手榴弹打退冲锋。 同志阵亡了,不能丢一寸土地,与阵地共存亡,保全我军的荣誉。
防线没有突破,敌人流着血,战车起着火,胜利的红旗永远在飘扬??
??
亲临前线视察的孙连仲,指示飞机降低高度,他轻轻拉开飞机舷窗挡板, 脚下就是共军阵地了,他要看一看,这些人到底靠的什么法术,挡住了国军 如此猛烈的进攻。
地面上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什么军队,也看不出有工事的痕迹,只有一 缕缕没有散尽的硝烟和一辆辆被击毁的坦克,证实着这里确确实实是血战的 沙场。
孙连仲百思不解,这支主要是由刚刚放下锄头把子的农民组成的军队, 论素质,几乎没有人进过正规的军事院校;论装备,远远比不上美国盟友对 国军的支援;论指挥,根本不符合教科书上规定的教程。可是,他们竟然使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国军束手无策。孙连仲神情沮丧,沉重地把头靠在椅 背上。和这样的敌人作战,哪怕希特勒,不,就是拿破仑来指挥,又能有多 少作为?“孙长官,前面就是清风店了,您要不要和罗军长通话?”孙连仲 沉默了。临上飞机前,他还有过这样的打算,视察保北战场后到清风店去转 一圈,给罗历戎打打气。此刻,却完全打消了这种念头。他不愿听到罗历戎 那悲悲切切的呼号,不愿亲手为一个垂死的人送上那白色的挽幛。他挥挥手, 示意飞机返回。一望无垠的平原,像一块褐色的地毯,偶尔隆起几个小土包 似的丘陵,孙连仲怎么看怎么像坟莹。坟头上似乎还插着招魂幡。他的心一 阵紧缩,眼前腾起一片说不清是红、是黑、是紫的云雾??
第 10 章 清风店大捷
辉煌与惨烈,是军事辞典中的同义语。 徘徊在地狱门前
枣核般的烛火摇曳着,把罗历戎那放大了数倍的佝偻的身影投射在墙壁 上。
如果说几个小时前,偶然萌生的绝望心理还是一种飘忽不定、稍纵即逝 的意念。这会儿,却像一张黑色的网,紧紧摄住了他的心。失败,已成定局。
地上扔着一张撕碎的电报,是孙连仲刚刚拍来的。
贵部既已集中西南合,点少兵多,必益坚守。利用墙壁做工事,挖沟壕,防炮火轰击。 在村庄四周突出部构筑地下堡,以火力消灭死角。希勉励将士唯有与匪死拼方能求全,此 辉煌战绩乃贵部之功。
放屁!全是放屁!命都保不全,要功有什么用! 罗历戎一怒之下,把电报扯得粉碎,那飘了满地的白色纸片,仿佛在无
声地哭泣。不知是哭自己的命运,还是哭 3 军的境遇。罗历戎从烟盒里抽出 一支烟,缓缓地踱到桌前,借着烛火点燃。
抑郁的灯光映着那张青灰的脸,一种蚀骨的哀怨反应在上面,平时不被
人留意的皱纹深深地显现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熄灭了 矜持自信 的光焰,昔日潇洒自如的风度,早已荡然无存。
他颓丧地坐在椅子上。胸中雷电交作,思绪纷乱已极,像烈火烧了巢穴
的蜂群,“嗡嗡”乱撞。 从北平会议至今,不过半月光景,竟落到如此地步,是他始料不及的。
细细想来,似乎每一步都走错了。
当初,贸然提出率部北进,并请李文一同到老头子跟前说情,终得应允, 其一错也;从北平回到石门,本应立即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北调 计划,可出发日期竟一拖再拖,乃致给共军以可乘之机,其二错也;出了石 门,本应昼夜兼程,通过那片可怕的“赤带”,却被土八路迷惑、骚扰,走 走停停,延误了行进日程,其三错也。
至于被迫在清风店收缩,与共军主力遭遇,他自认为,从兵力部署,地
形利用到作战方针,都是无可指责的。怪只怪那些只会说漂亮话的草包,整 整三天四夜,连增援的一兵一卒都没见到。贪生怕死,庸人误国。
罗历戎长叹一声,心中掠过一阵苍凉,“愁看京口三军溃,痛说扬州七 日围”。他下意识地从枪套里掏出手枪,仔细端详着。这是一支德国造的左 轮,蓝色的烤漆透着森森冷光,精巧得简直像个玩具。
他打开弹巢,抠出一粒子弹,小巧而精致的弹壳上印着两道红圈。只要 把这个小东西射入体内,一切忧愁、烦恼顷刻间便会化为乌有。
意识好像凝固了。 罗历戎机械地将子弹推入弹巢。手沉极了,那只小枪怎么也举不起来。 意识又恢复了流动。 那个冥冥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像城隍庙里摆设的那样,有阎
王、小鬼、判官,还是像但丁诗里形容的那样,有刀山、火海、汤池、炼狱??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罗历戎惊然一惊,手里的枪掉在桌上。“军座,
是我。”
罗历戎听出来了,是第 7 师师长李用章。为掩饰自己的失态,照旧端然 稳坐,甩给他一个后背。
“你来干什么?” “我来??来看看军座。”李用章绕到罗历戎面前。从罗历戎那空洞呆
滞、游移不定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个灵魂的崩溃。“军座,依我看,最迟 不过黎明共军就要发起总攻。”罗历戎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脸上没 有任何表情。“为防不测,我命令他们集中所有的车辆,组成了几道防线。” 罗历戎依旧毫无反应,像一尊木雕。
李用章不知道再说什么,他来的目的本想劝罗历戎突围,可是,他不知 道这话怎么说出口。
“你还有事吗?” 罗历戎嘶哑的嗓音带着明显逐客的意思。
“没有什么事了。”李用章讨了个没趣,怏怏地退了出去。
战火中飞起的和平鸽
4 旅指挥部。 旅长萧应棠坐在两个摞在一起的炮弹箱子上,敞开衣襟,光着脑袋,头
上腾腾地冒着热气。
炮声震动着指挥所。杯子里的水不断地晃出来。嘴唇干得裂了口,他却 想不起来喝。“旅长,电话。”
萧应棠抓起耳机,伴着“嗡嗡”的电流声。杨得志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很
远的地方飘来。 “老萧,你那里情况怎样?”
“战士们打得很顽强,已经坚持了整整 16 个小时,打退了敌人 9 次冲
锋。”
4 旅第 10 团、第 12 团的 4 个营,是在 21 日晨突入西南合村的。 这支部队的揳入,使罗历戎觉得就像眼睛里揉进了沙子一般,他深知此
着棋的厉害,于是亲自指挥部队,不惜血本,以 5 倍的兵力和 10 倍的疯狂,
逐屋逐院地展开了激烈的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