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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几年前周淙文送他的生日礼物,因为臂搁上面雕刻的是松鹤延年,当时周冕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还和周淙文生气,说,“我有那么老吗,现在就送我这个。”
周淙文说,“不老也可以送。”
虽然对周淙文嗔怪,收下后还是非常欢喜,经常把这臂搁拿在手里摩挲,中午闷热睡午觉的时候甚至直接抱着这个臂搁睡,比较凉快,没想到,居然用来打乔伊斯,把它给打坏了。
周冕把断了的臂搁拿在手里,道,“不要修了,就这样吧。”
臂搁伤到乔伊斯的那头居然有沾染上血迹,周冕摸到手里,心里痛得像刀绞。
他突然控制不住,抱着臂搁哭了起来,这个样子自然不好让管家看,于是就把脸埋了下去。
臂搁断裂口的木头有锋利的边沿,周冕一时没拿好,手指就被划到了,手上一阵疼,他哆嗦了一下,将那臂搁抱得更紧,手上疼得更厉害了,但是却没有心上疼痛的万分之一。
周冕想,要是乔伊斯的眼睛真的怎么样了,他要怎么办呢?
他没想要把他打成什么样,只是当时气急了而已。
47
47、第九章 。。。
第九章
等管家发现断掉的臂搁锋利的断口将周冕的手掌指头割破,已经是好一阵后,血从周冕的手上往下流,洇湿了他的衬衫袖口,滴在大理石地板上,水滴声引起了管家的注意,他朝下看,才发现是血。
“二少爷,你这是在干什么?这是怎么了?在流血!”
周冕内疚又痛苦,头脑昏昏沉沉,被管家拉起来,脸上已经是一脸泪水,手上则满手是血,看着就让人觉得胆颤心惊。
管家大声叫着仆人的名字,又把周冕手上的臂搁给拿开了,周冕自己受了伤,却一副不在意的神色,只是皱着眉,要拿手帕擦脸上的泪水。
他这副模样,管家又是心疼又是着急,道,“二少爷,你这样做到底是为哪样?刚才打弘少爷,现在又故意伤自己。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周冕依然沉默不语,管家知道他不想说,谁也撬不开他的嘴,只好忍了嘴里剩下的一大堆话,让仆人拿了一应处理伤口的东西来,又让人去打电话请家庭医生过来。
周冕一动不动眼神恍惚,管家为他处理了手上的伤口,伤口倒是不深,只是有好几条,又幸好这是红木,没有木渣子留在掌心里,管家给他上了药,用纱布包好,苦口婆心地对周冕道,“二少爷,这身子骨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好好爱惜着,这样伤害自己,算什么事呢?你和弘少爷这样,闹得大了,恐怕还要去请大少爷回来……”
之前还毫无反应的周冕在此突然打断了管家的话,“别,别去告诉他。”
管家道,“这么大晚上,大少爷刚回去,那边太太又高龄怀着身子,我也不好去打搅啊,所以,你还是要自己爱惜着,你别动不动就怄气伤自己。”
周冕被他说得烦躁,加上伤口在手上,十分疼痛,刚才精神恍惚还不觉得什么,此时被管家说得回过神来,就觉到了手上的痛楚像是连着心,一刀一刀地割着,手想要动,但动一下就难受得紧。
他痛得全身的力气都要散了,软软地伸出没问题的右手,管家赶紧上前扶住他,周冕站起身来,忧愁地道,“不知道周弘怎么了?”
自己只是伤了手就这样痛,他却是伤了眼睛,要是眼睛以后视力出问题,要怎么办?
周冕焦虑难安,管家劝道,“弘少爷想必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了,我看只是眉骨上被磕伤,不像是眼睛伤了……”
周冕看向他,他叹口气,道,“你和弘少爷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闹成这样,他都成人了,你何必要打他。……我让人打电话过去问他情况如何,这里李医生也要到了,他再给你看看手,打一针破伤风才行。”
李医生给周冕看了手,说上药好好养着就行,不要沾水,因周冕拒绝打针,所以连破伤风也没打,他就又走了。
周冕坐在客厅里不愿意进卧室,管家握着电话在和陪乔伊斯一起去医院的保镖通话,问了几句之后,突然他声音恭敬起来,周冕抬眼看他,明白现在是乔伊斯在接电话。
“是的,二少爷的手被臂搁的断口伤了,流了好多血……嗯,嗯……已经上好药包好了……他这是内疚呢,伤了你他心里怎么可能好受,故意把手给割破了……你们这是父子俩,居然怄气到这副程度,何必……你早点回来劝劝他吧……不然他不回房睡觉……”
周冕知道管家故意说给自己听,就站起身,手痛得声音也是颤抖的,“把电话给我。”
管家担心地把无绳电话递给他,周冕接在手里,对着电话说道,“弘……”
他因为受痛而乏力,声音也是低沉柔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脆弱缠绵,乔伊斯被他这一声叫得整个人都软了,停顿了两秒回答他,“爸爸,你不要自己伤害自己。”
周冕目光幽幽从门玻璃望着外面院子里的绿树,“你的眼睛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
乔伊斯道,“没事,没伤到眼睛。”
周冕松了口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当时气急了。”
乔伊斯,“我知道,我怎么会真的讨厌你,我明白,你别自责,你别再伤了自己。”
周冕还是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乔伊斯发现父亲这个样子又像是要情绪崩溃,便特别担心他之前的抑郁症发作,再说,医生也说抑郁症没有治好的可能,只能控制,“我明白,爸爸,我爱你,你别自责。”
周冕对着电话发起了呆,然后把电话递还给了管家。
乔伊斯回到周家,周冕还坐在客厅里,厨房早做好了周冕要吃的夜宵,但是他却已经没有了胃口,只是坐在那里发呆,管家无论怎么劝他,他既不吃东西,也不回卧室睡觉。
乔伊斯开始没有进屋,在外面檐廊下听管家汇报了周冕的情况。
管家忧虑地问乔伊斯道,“弘少爷,你和你父亲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怎么闹成这样,以前我见二少爷朝人发脾气的时候也少,这次居然这样对你。”
乔伊斯的眼角上方贴着纱布,伤口虽然不长,却还是缝了三针。
他面上并无过多表情,年纪轻轻,但是自有威严,即使是作为长辈的管家对着他,也对他毕恭毕敬,甚至比对着周冕还要来得恭敬。
乔伊斯没有回答管家的问题,只是说道,“爸爸晚饭吃得少,把夜宵端来吧,我劝他吃一点。”
管家只好退下了,家里主子闹矛盾,他们也不好过。
周冕坐在那里发呆,乔伊斯走到他面前去,遮挡住了他眼前的光,他才抬起头来,看到是乔伊斯,他的眼里闪过伤痛内疚和惊惶,然后才镇定下来,问道,“你的眼睛,真没问题吗?”
乔伊斯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握起他受伤的左手,左手上已经被纱布包好了,看不到伤口是怎么样的,他轻叹口气,道,“爸爸,我们不要吵架了,我受伤不要紧,但是,我怕你伤你自己。”
周冕盯着他左边眉骨处,那里贴着纱布,他要伸出手去触碰,又把手收了回来,“我不是故意的。”
乔伊斯道,“我知道,你不要自责了。”
周冕简直又要哭出来,他精神不好,情绪不大受控制,恍恍惚惚地把乔伊斯看着,乔伊斯伸手半拥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道,“爸爸,别自责了。”
仆人端了夜宵来,精致的瓷器里盛着周冕爱吃的甜品,周冕看着却吃不下,没有动作,乔伊斯端在手里,就半蹲在周冕面前,舀了一勺冰糖燕窝喂到他嘴边,周冕把头偏开了,“我不吃,你吃吧。”
乔伊斯真的自己吃了,还说道,“我也没吃饱晚餐。”
又舀了一勺喂到周冕唇边,周冕又要把头偏开,乔伊斯唤了他一声,“爸爸……”
周冕对上他灰色的眼瞳,在夜晚光下,那灰色里掺杂着盈盈蓝光,周冕不知为何心动,将他喂到唇边的东西吃下去了。
乔伊斯对着他笑了笑,自己起身后也拉着周冕起身,让他在客厅里小餐桌边坐下。
桌子上还有不少冒着热气的点心,乔伊斯把周冕那一碗燕窝递给他,又自己端了碗,开始吃起夜宵来。
边吃边说道,“爸爸,你吃吧。你不要想得太多,今天就当是我的错,你别和我怄气。”
周冕慢慢吃了点东西,虽然胃口不好,但还是让自己勉强吃了些,他和乔伊斯之间的关系让他恍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样父不父,子不子,他现在每说一句爱自己的话,周冕都有种他是在说情话的感觉,其实,还从没有谁对他说过这句话,除了乔伊斯外。
永远也回不到以前的父子关系了,即使自己打他,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