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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静淞跟着乔生走在已经平静的坤河边上; 远远地看到河对岸那边好似升起了阵阵黑烟。
乔生侧身看着她说:“若是想修好这片河道; 须得从赵国开始动土。主公,您愿意在您的国家土地上大兴土木; 只为惠宋国百姓吗?”
秋静淞都不曾有半分考虑; 直接点头。
乔生便笑了:“可是真心?”
“何以不真?”秋静淞提起衣摆,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迟早宋国也会纳入我赵国疆土。”
乔生摸了摸鼻子; 挥了挥手中的羽扇; 兴致盎然地继续跟上去。
“现在灾民都没安顿好; 你的治水图纸到底该如何实施; 我们来日方长; 不急着说。”
“主公胸中有沟壑; 自然是按照您自己的想法来。”
秋静淞把被风吹起来的散发抓回来,笑了一声说:“你竟然唤孤为主公……让孤猜猜; 你心里; 是不是心中特别向往着三国?”
乔生的话语中也带着几分笑意:“我读书经常遗憾自己生错了年代; 后来学成出世; 却又庆幸自己生在当下。”
“这是为何?”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三国纵好,哪比得上当下?我要是本事足够,也可以自己活出来一个三国。”
乔生说完,又想起当时和陈雪寒一起站在高山之巅,看到秋静淞从水面冲出,提着剑朝蛟龙砍去时心里的震撼。
有位英雄,正当少年!
他原本并不坚定的心,也就在那时认定了——这是再也名正言顺不过的事,不是吗?
下午时,尚锦从冯氏调来米面粮草十分及时的到了。
前来互送的人一看到尚锦便单膝跪下,“二公子。”
秋静淞抬了抬眼皮,脸色并没有变化。
尚锦却还是有些不自然,他挥了挥手,说:“先给皇子殿下请安。”
那人看了一眼秋静淞,连忙伏首:“见过殿下。”
“起来吧。”秋静淞大致望了一下,点头说:“孤去让谢薄金来帮你。”
冯放躬身,抬头时看到乔生勾起眼尾,笑得一脸狡猾。
“想不到,主公的身边早已卧虎藏龙。”
冯放不是很擅长应对这种长了七窍比干心的人,他抬头看着秋静淞直言道:“是兄长让小人这么做的。”
“孤大概猜到了,”秋静淞其实不是很介意,她倒还觉得冯放委屈了。“你这么奇怪,难道觉得孤配不上吗?”她转眼看着乔生,不等他说什么直接把他支开:“你这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便发挥一下余热,去给我把谢薄金叫来吧。”
乔生弯下眉,走时却又忍不住笑了。
“主公您还挺护短。”
秋静淞看着他的背影嘀咕了一声:“话多。”
冯放见她竟然直接下乔生的脸,心有些焦急,“殿下,其实乔先生他……”
“他既然跟了我,就该明白有些话就不能说。”秋静淞瞥了他一眼,问:“你为何自称【小人】?你要知道,你大哥就算再怎么样,在我身前也是惯会拿乔。”
“小人怎么比得上大哥?”冯放见下人懂颜色地走了,四周也没别人,便继续说:“小人母亲是个市场杀鱼女,出身低微,小人是担不得世家公子的身份。只是因为生母早死,主母怜惜,才把小人改成了正房所出。后来小人醒事后,深觉有愧,又见大哥年年岁岁因公事四下跑动,便主动提出给大哥帮忙。”
秋静淞觉得这么一来便说得通了,“所以一直病弱的冯二公子是个幌子?”
冯放点头:“冯家有这样的规矩,家里若是有两个儿子,小的那个是不能掺手家事的。所以小人便只能隐瞒身份,做大哥的影子。”
“其实你又何必妄自菲薄?”秋静淞觉得他或许自卑了,“你别忘了,孤还顶着你的身份,在崇明书院作威作福呢。”
“殿下本来就是生而高贵之人。”冯放笑着说:“您不管是顶替着谁的身份,都掩不住自身的光辉。”
“哪有什么生而高贵?”秋静淞一点儿也不赞同的说:“尚锦,你别忘了,咱们进崇明书院,沈夫子上的第一堂课便是《文章轨范》。此书可是拿【王侯将相宁有种】七字做篇名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
冯放却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问题:“您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心理所应当的高贵。”
秋静淞琢磨了一下,发现自己这是被他绕进去了。
由冯氏二公子亲口应承的一千石粮分三天到达清河。秋静淞在去查看过其他八个县的损失情况后,因为大家都差不多,所以也决定把这些米粮平分出去。
这次洪水太大,所有的米粮铺都没有幸免于难,倒是避免了有人怀着奸邪之心坐地起价,囤积居奇的可能。
大灾过后的十天后,这一千石粮见了底。
看着每日分的粥越来越稀,百姓们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
秋静淞有一次啃着干粮赶路时,看到一位母亲跪在儿子面前,给他的腰上绑绳子。
“母亲,这样绑上就不会饿了吗?”
“不会的,你看,大家都一样呢。”
秋静淞心头一震,只觉得鼻头发酸。
她进了城,因为存了心,便注意到了许多拿麻绳死死束着肚皮的百姓。
灾后的第十二天,所有的存粮彻底见了底。陈雪寒已经仁至义尽,他也拿不出更多了。而因为遭灾面积太大,去了更远的地方买粮的展正心还没回来。
朝廷那边也不见动静。
秋静淞看着夜空,空着肚子一晚没睡。
第二天凌晨微熹之时,她带着辛同舒以及城中所有尚有力气的青壮出城,去了桐乡仓。
桐乡仓的守粮官不肯开门,她就直接带着人冲了进去。
秋静淞只有一句话:“西南的百姓都快饿死了,你们还守着这座粮仓——粮食难道不是给人吃的吗?”
辛同舒砸开了一个米仓的大门,看到一只只肥大的老鼠往角落里蹿。
秋静淞只觉得讽刺不已。
她开口,大声的唱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辛同舒咬着牙,招呼了一下身后气得眼睛都红了的百姓们,跟着她唱了起来。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整整一篇魏风,道的是百姓的心酸,唱的是上位者的毫无仁心!
冯昭和辛稽是灾后的第十八天赶来的。
可那时秋静淞已经不需要了。
辛稽看到清河城中百姓们精神奕奕地盖着房屋,心里虽然奇怪,但眼前的满目疮痍倒是让他明白了,清河水患的事不是假的。
“辛稽,你还是不要太侥幸的好。你现在人可在奉阳呢,清河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难道还能隔着万水千山看到不成?你今日话说得这么笃定,来日要是清河真的遭了灾,你可当不起!”
季祎当时在朝堂上说的话,此时又如同阵阵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辛稽浑身哆嗦着下马,看到秋静淞出现,直接往地上一扑,跪在了她的脚边:“殿下,微臣该死,微臣对不起清河的百姓啊!”
冯昭跟着跪下,面上也全然没有以往的嬉笑之色。
秋静淞闭上眼,心中叹了口气,只觉得头昏脑涨。
“你们来得太晚了。”
辛稽磕了个头,怕的哭出了声:“实在是……下官实在是没有接到消息啊。”
“没有接到消息?”秋静淞勾起嘴角,只觉得讽刺:“孤在第一个月就往京中寄了八百里加急,你们竟然无一人得知吗?”
冯昭心中动如擂鼓:“一个月之前……正值楚萍公主大婚……”
“别说了!”秋静淞已经不想知道那天那时奉阳是何等光景了。她抹去不争气流出来的眼泪,瞪着辛稽说:“张翎那个死人呢!”
辛稽抬首:“殿下,刺史上战场了。”
“战场?”秋静淞忍不住笑了一声,“哈,他最好能就此死在战场上!”
她迟早得参奏一本张翎的所做所为。
冯昭听她这话不对劲,忍不住喊了一声:“殿下……”
“既然来了就别废话了,跟孤一起去帮忙!”秋静淞也想起现在不是说话的时间,她把冯昭拉起来,拖着他刚想往外走,天突然黑了。
有一块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乌云遮蔽住了清河的上空。
这很容易就让秋静淞想起当时蛟龙闹水时的气象。
心里一慌,秋静淞连忙跑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