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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同舒一来,认出他衣衫上家纹的秋静淞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到后来散伙时见人还没醒,不方便出面的她只好拜托林说。
林说也不贪功,将辛同舒送回家后,他就跟着来接他的管家回去了。
这天,清河城中的百姓正因为皇子殿下和平民出身的林家少爷做了朋友而咋舌称奇。
辛同舒醒来时,却仿若黄粱一梦。
他迷迷瞪瞪,坐在床上半天才缓过神。
然后,他看着担忧地坐在床边就差哭出来的两位母亲说:“妈,我昨天好像看到妖怪了。”
69。着青添孝()
十五皇子程盈端坐在书案之前习字。
他的老师崔文墨拿着卷书坐在其后; 瞥见其姿势有些歪,便十分自然不过地伸手托了一下他的背。
程盈手一顿; 重新挺直背脊坐好。
又写了两个字; 他开口说:“老师,您不是一直让我注意宫中其他年幼的兄弟吗?”
崔文墨听得这话; 身体稍稍向前倾; “怎么了; 有发现?”
程盈点头; 说:“是我的十九弟,西苑。”
崔文墨发现; 赵国这群皇子原本的名字都很有意思——至少他就觉得; 不问个中缘由,程盈比程庭佶好听多了。
程盈没听到回复; 又补充了一句; “就是那个胡姬所生的十九弟; 老师你知道他吗?”
“了解过。”据说这位皇子生来母亲就死了; 这些年在深宫是一些嬷嬷轮流照看着长大的; 皇帝虽然后来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儿子; 但因其直到六岁才会说话; 给了个齿序后便直接厌弃了他。也好在他不像十四皇子那样有个高贵的出身,不然再被兄弟一齐排挤……
崔文墨觉得这就是赵国第二个有意思的地方了。像他国宫廷; 无母的皇子都是其他后妃抢着要的; 偏偏到了赵国却如草芥; 个别的皇子活得比奴婢还不如。又偏生这种情况早几代就有; 导致竟无一人觉得奇怪。
日后在朝堂,在夺位时才有的优胜劣汰,竟从他们出生时就开始了。不算那些早早夭折没了齿序的,赵帝如今有二十六个儿子,十八个女儿,近些年他似乎对后宫并不感兴趣,也少有新生儿出现。可饶是如此,那么些个兄弟,也够程盈喝上一壶。
毕竟从现在看,程盈还是一个天性中带着天真的孩子。
瞧他望过来的眼神,多么清澈啊。
“老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不是说十九子西苑吗?你继续。”
程盈觉得崔文墨有些心不在焉。他索性放下笔,转过来正对着他说:“我以前没怎么见过他,但从小太监那里打听来的,他向来是一个寡言少语,没有情绪,不跟外人来往的人。可是近日他却……也不是跟以前不同了,只是他好像开窍了一样。开始是跟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有了来往,今年夏至,还搭上了七哥的路子。七哥季善早已出宫立府,并在朝堂上有了建树,如果这件事不是十八弟有意为之,我想不通一个成年皇子是哪里来的缘由,非要跟他扯上关系。”
十九皇子西苑的变化就像是一个喜欢喝女儿红的人突然喝起了烧刀子。虽然都是酒,变化不大,但总归是变了,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总归要被人记在心里的——尤其是他还跟一个成年皇子有了往来。
程盈此时还有自己的考量,“老师,难道十九弟也像我一样请了教习先生?”
只是再想想,程西苑在宫中犹如塘中浮萍,连立足之地都得靠人施舍,又是哪里来的路子请来高人提点呢?
崔文墨心里倒是有了判断,“大概是我门中之事。”
话一过耳,程盈便立刻说出:“是老师说过的那位师弟?”
“那个小恶魔,大概又是想给我找点不痛快了。”崔文墨说到这个人的时候,先是一笑,表情又慢慢地变得苦恼,“若是他,便真的有些麻烦。我师弟那个人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性子。他若存心与我为敌,就意味着日后麻烦缠身。你当初已经答应我三年后作为我的弟子跟十四皇子决斗一事,我如今却又平白给你再度竖敌……”
“没关系。”程盈抬头看着他,还是坦荡荡的,“就算没有老师,宫中向来是敌非友,没有缘分,敌人总归比朋友多的。我跟十九弟缘分不够,日后怕是也走不到一起,不过早晚罢了。”
就崔文墨这一年来教他的东西,程盈都觉得值了。
能被人全心全意信任的感觉,很好。
崔文墨注视着程盈,也忍不住笑了,“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入夜时,我过去看看——至少咱们要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程盈点头,重新拾起毛笔准备重新习字。
崔文墨却伸手拦了他一下。
立马,就有一梳着双环髻的宫女在门口低头而立,“殿下,娘娘请您去前殿。”
程盈扶着桌面站起来问:“是谁来了?”
宫女回答:“是内侍监的三禾太监。”
三禾是一直贴身服侍天子的。程盈一听他的名字,又想起冬至快到了,连忙冷下脸拿了侧殿屏风上取出来好久的绛青色外袍往身上披,“烦请老师等我片刻。”
崔文墨看得出他的异样。
他看着桌案上写了一半的字,想着还是跟过去看看。
“去年宫中事多,陛下便也没有着手此事……”
进了前殿,借着屏风挡住身形,崔文墨拿手轻轻撩开帷幔一角,看着惠姬十分客气地从那领头太监手里接过什么。
以他的内功,十分容易就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按照祖制,冬至前后三日,十三皇子只能茹素。”
程盈稍稍低头说:“盈儿会照做的。”
三禾客气地笑笑,又行了一礼,后退三步转身带着人步入风雪间。
等看不见人影了,崔文墨才从里间出来。
惠姬待他一如既往的尊敬,“崔先生怎么来了?”
“我心有疑惑,奈何没能自解。”崔文墨给惠姬见礼后,看着程盈问:“那个三禾太监,怎么在你们宫中说起了十三皇子?”
“因为我现在就是十三皇子了。”程盈有些气闷,那是一种类似于兔死狐悲的感觉。“我想不通这样到底算什么。”他看着三禾刚才放下的绣了新象的绛青色外袍,抓起来直冲冲地往里面去了。
这种衣服,每年一次,难道真的要送到排在他前面没成年的兄弟都死完吗?
崔文墨并不想应对气头上的少年,所以他重新把目光给了惠姬。
“殿下怎么会这么说?”
“忘了先生不是赵国人。”惠姬的笑虽然也有些勉强,但好在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感情用事。她请崔文墨坐下,慢慢地跟他解释:“这是宫里的老规矩了。赵国男子,未行青礼便不算成年,人没了还是被唤为夭折。民间或许有他们自己的风俗,但是夭折的孩子在皇室是不配拥有齿序的。每年快到冬至时,陛下会用黑笔将今年夭折掉的孩子从族谱划入,去年有事耽搁了。今年,算上去年没了的十一皇子和六公主一起,加上今年的十三皇子、十七皇子、二十三皇子、九公主,十三公主,七个孩子一起退掉齿序重排,盈儿便成了十三皇子。”
崔文墨仔细听着,心里也算着,“那以前的十九皇子现在该叫十六皇子?”
惠姬点头,“是。”
那么十四皇子便该叫十二皇子了。
真是一团乱。
惠姬见崔文墨叹了口气,又对他继续说:“毕竟是没了兄弟,平时虽不准吊唁,但在重新排序的冬至前后三日,所有孩子是需要茹素,着青衣添孝的。崔先生一直以来都是跟着盈儿一起用食的,现今情况特殊,重新给您备一份可好?”
“不用。”程盈方才生气,崔文墨大概能猜到原因,如今跟着他一起才叫好。
惠姬听得,脸上的笑加深了许多。她给崔文墨添了杯茶,挥手换来宫女吩咐,“晚饭照新例给殿下送去,别多嘴,明天之前,所有人都不允许打扰他。”
怀着同样的心思,崔文墨单独用了晚膳后便一直待在房间里,直至入夜。
没有母亲的新任十六皇子程西苑一个人住在东宫的长亭殿,崔文墨为了不被人发现,路上还颇废了一番功夫。到了已经落钥的殿门前,他一改鬼祟之风,正儿八经的敲了两下门,文绉绉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不才踏月而来,可有主人相候?”
屋里头传来一声嗤笑,那人说话声仿佛选在天边,又好似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