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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我方才的话道歉。”他轻声道,“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所以才会……”
“不必。”她动也不动,声音略有些干涩,低低道,“你所言无错,我明白。”
“别这样,好吗?”他思量半晌,却终究只说出了这样一句无力的话来。
“什么样?”她依旧没有看他,似乎只是下意识地反问。
“若是想哭,哭出来便好了。”他叹气,攥着拳头,低声道,“你该找一个发泄的方式。”
“呵,我为什么要哭?”她眼眸闪过凌厉光影,一字一字道,“我一点都不想哭。”
“我倒觉得我应该笑。”她缓缓抱膝,随着她的动作而引起一阵轻微的骨骼脆响,只觉得腰背酸疼不已。她唇边浮起苦涩笑意,她这是呆坐了多久了?她竟然也会有一日失神若此,呵呵。
现在想想,她活得倒真像一个笑话,即使决然立誓,也不能真正斩断血脉亲情的联系,怎么可能真正无情?正因为她无法全然放下,造成了如今满心的压抑痛楚,似乎想要仰天大笑,却又觉得悲凉入骨,只欲大哭一场。而眼泪,不会换得任何想要的东西,至多便是同情与怜悯,呵,她不需要那些。
落到这步田地,她是活该。
“我明白你此刻心情,所以才希望你能够哭出来,不要压抑在心里。”他轻声道,温柔而安慰,握了握她的手。
“呵,你不会明白的。”她转开目光,轻嘲一声,纤长微蜷的眼睫半覆下,遮住一片死寂的眸光,“你怎么可能明白我此刻心情。”
近在咫尺,他可以看清她纤长微蜷的眼睫在不断颤动,肌肤细腻光洁,却失了血色。她的侧颜虽有柔美的弧线,月色下却清冷如霜,衬着她漠然而冰冷的眸光,更显得坚硬如冰雕,牢不可破。她一直都固守着心理那层防线,不容得任何人的进入与触碰。
完美,又不完美。她如此固然能够保护自己,却也将所有的挣扎痛楚都全然咽下,日复一日的积累,恐怕会划出更深的伤痕,再难痊愈。
“你以为,我自幼得我父亲看重珍视,便不会体会到你的心境吗?”他轻声笑了笑,起身跪坐到她面前,伸手坚决地扳着她的肩膀,温柔而不容抗拒,“看着我。”
“你想做什么?”她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漠然看向他,不避不闪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可还记得我说过,我对母亲的记忆淡漠,少年时都不曾记清她的容颜?”
“是。”她目光里的漠然散去了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因为在我年幼的时候,我母亲就抛下我回到魔族去了。”他说着话,无悲无喜,只是按在她肩上的手指有隐约的颤抖。
“嗯。”她轻轻点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她抛下我的理由,是因为我父亲,有了别的女人。”他笑了笑,却无法克制身体的震动,眼底浮现讥嘲之色,“可我不明白,即使她要和父亲决裂,也不该连我都一同抛下。”
“白昼……”她微微抿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别说话,听我说。”他语意坚持,看着她却也觉得心下柔软,干脆展臂将她揽在怀里,低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轻声道,“你可明白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母亲不声不响的离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也许她不能全部体会,只是通过她所历之事却也能通晓一二。
那是,无助与绝望,多次努力而不得之后,就顺从地放弃了,再不起波澜,再不愿想起,这一抹隐痛,永远都留在心底。
她安静地任由他揽在怀中,缓缓闭上眼睛,不愿再想下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为免双腿发麻而换了个姿势,身体微微后仰,手上却没有放松。他抱着她靠在他的胸前,将方才披在她肩上因为狂奔而散开的披风又整了整,细心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当时确实觉得我是被她抛弃了,永远的抛弃了。”他的叙述没有起伏,却听得心里阵阵发酸,“她没有留给我只言片语,没有半句叮咛嘱咐,离开得甚是潇洒。潇洒到从那以后的我,每次想起,都觉得疼痛入骨。”
她手指微微收缩,扯动了他的衣摆。
“其实她并不是在一开始就离开的。”他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轻轻摇头,继续道,“她似乎是等了半年吧,在我父亲把那个女人带回来之后,还有,在听闻那个女人怀孕之后吧。我知道她是不会容忍任何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即使她不爱,也绝不容许。”
“再后来,那个孩子出世了,父亲虽然没有多大的喜悦之情,却也不至于满面阴霾,虽然在他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之后,就一直是这般的。”他语声悠悠道,“我是不知道,他对我母亲有多少感情。不过,他还想着让我看看那个孩子,让我抱抱他的儿子,我的弟弟。”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话语里讥嘲浓重,冷笑一声,“还真是一把好算盘,他可知道,在当时我的眼里,就是这个孩子和他的母亲害得失去我的亲人,被永远抛弃!”
“所幸,从那以后,我的父亲倒也并不待见他们母子。我也不知道当初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也懒得去刻意了解了。”他再度平静下来,继续着他平静的讲述,“就当他是透明不存在的便好了,只是后来的事,可谓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那些事,你应该知道了。”他轻笑一声,“遇见你,是我前世的意外,亦是我今生不能放弃的执念,我一直都不愿意放开你,一直。”
“你……”她听到此处,心潮翻涌,却一时无言。
“你是觉得,此刻你像是为所有人抛弃,不剩下分毫温暖了,是吗?”他抱着她,问得很轻,像是担心打碎了一尊瓷娃娃。
“嗯。”她轻轻点头,觉得心底柔软而酸涩。
“你怎么忘了,你还有一个好哥哥。”他拍了拍她的背,“你说过,他是你真正的亲人。”
哥哥……
她浮起浅浅笑意来。
是了,她所拥有的,却总被她在痛楚中全然遗忘。
人总是会不自觉地活在过往里,总是会将悲伤的事情记得深刻,而将拥有的都全数抛在脑后。
拥有时不觉得珍贵,失去后痛悔不迭,却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所幸,她还来得及。
“我明白你此刻心境,因为我也曾经感同身受。”他低低叹息着,“虽说我后来知晓我母亲是因为魔族事务不得不回,当初也是顾念我的安危而将我留在东夜。虽说我明白这其中的不得已,却也终究还是怨恨的。她当真是抛弃过我,一个字也不曾留下。”
“母子连心。”她伏在他怀抱,轻声道。
“重活这一世,却也没有再见当日情景,真相无从得知。”他亦微笑道,“只是想来,她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父亲了吧。一生只得一人相守,又会有多难,徒染一身风流债,何苦来哉。”
这番话前一半听着还是正经,后一半就全是调笑的意思了。她原本心存惆怅之意,听得这一句,不由得闷笑一声。
“或许我所经受,不及你今夜背弃二十余年的过往来得心痛难挡。”他感觉到她身体的发颤,微微低下头,亦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在她耳边低声道,“可我明白,你此时心情。”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这一刻无关风月,唯有慰藉,“我不会逼迫你说出什么,亦不会再令你为难,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将一切都闷在心里。”
她轻轻点头,散落的长发有几缕贴着他衣领滑入,摩挲着他的胸口,引得微微酥麻感受。
“我知道今夜你的决定,有我的原因。”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歉疚,“抱歉,连累你因我而陷入这两难之境。”
“并不全是因为你。”她微微咬着唇,却只说了这一句。
“我知道。”他唇角弯起,点点头,尾音叹息着,半是疼惜半是欣喜。
“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她语声轻柔低缓,意思却极是坚定。
“嗯,我明白。”他轻轻点头。他自然知道她如此,却也心疼她是这般的。
“我想问一事。”她声音微沉,却双手滑落,环抱在他的腰间。
“……何事?”他的声音微微低哑,因她的动作而愕然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要娶我?”她垂眸,这极近的距离里,她自然能够感觉到他身体在一瞬间的僵硬。
“我记得……我回答过你。”他低头,眼底波澜万丈,似水波层层叠叠涌起,震惊,茫然,狂喜……种种情绪闪过他的眼,终究也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