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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娣说:〃那就好,我现在去小秋那里一下,下午你直接过来吧。〃
‘等这女人一走,所有人都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秀丽的身影离去,阿劳说:〃乖乖,真是想不到啊,场长夫人都会亲自来看你。〃
‘另几个人对凌宜生问长问短,钦佩的五体投地,当凌宜生提出下午要去帮杨娣画像时,所有人都满口赞成,还说以后他的那份事他们都会做。
‘凌宜生沿着梦里走过了几次的那条路,来到梦里熟悉的那个院子前,门卫没阻挡他,他直接走了进去。那些狗见到他竟然也不再叫了,有一条还冲他摇了摇尾巴。杨娣笑骂道:〃这是什么狗啊,才来了几回就熟了,亏老杜花了那么多钱买它们来。〃
‘凌宜生说:〃这是有缘,证明我跟它们会成为朋友。〃
‘本是句随意的话,但杨娣不知为何沉默了起来,凌宜生以为自己说错了,诚惶诚恐地立在屋门口不敢进去。
‘杨娣招手让他进了屋,凌宜生调整了一下情绪,觉得自己不能太拘束了,他回想起以前跟别人开惯了玩笑的状态,就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怎么不见其他人啊,杜场长舍得留你一个在家吗?〃
‘杨娣笑道:〃我还巴不得他出去呢,这样更自由些。我喜欢到处走来走去,可他这人就有点儿罗嗦,我跟他合不来话儿。〃
‘凌宜生问起穆小秋来,杨娣说她本来就很少来,现在要考什么证,就更少出家门了。凌宜生与杨娣慢慢聊起了天,聊起在益州的一些事,以及跟高音之间那场伤心的感情。杨娣似乎很少听到外面的事,凌宜生每说一件,她都觉得新鲜和惊奇。看着她瞪着眼睛那副认真的样子,凌宜生不能控制地产生出一股由衷的爱怜和喜欢。
‘聊着聊着天就黑了,凌宜生想起画像的事,说:〃这画可能一下子画不完了。晚上光线又不太好。〃
‘杨娣说:〃没事,反正老杜这阵子都不在家,他同小邝到南方出差了,要一个多月才回来,这画随便什么时候画都行。〃
‘凌宜生被这话吓了一跳,这就意味着他有一个月的操作时间。在这一个月当中,他该怎么利用把握与杨娣的关系?凌宜生战战兢兢想着这些,他拿起笔,照着杨娣画了起来,画得很仔细,他知道这幅画像象征着什么。脑中突然蹦出高中时的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厚积薄发,技不压身。只要你学到了东西,总有一天会发挥作用。凌宜生感到此刻就是这样,这张画本身并不值钱,也不珍贵,而是这个创意性的过程会给人带来很多转折性。
‘等画像的原稿画好,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在这其间,(奇'书'网)杨娣去厨房做了饭,凌宜生在客厅里不断对画稿修改,杨娣做好了饭叫他坐下一起吃。凌宜生说不饿,杨娣笑道:〃能不饿吗?聊了一下午了,你又不是铁人。〃
‘凌宜生推辞不掉,就在桌子旁坐下陪杨娣吃了一顿饭。感觉有点儿腾云驾雾,味道怪怪的。杨娣说她与杜场长结婚时才十九岁,还是偷偷改了户口才把结婚证领了。她本来跟着杜场长在省城住,但杜式雄调到劳改农场后,她就一直待在这里了。凌宜生说:〃那不是很冷清?〃
‘杨娣说:〃是啊,有时候我都以为自己也是个犯人,真不明白老杜他为什么留恋这里。他完全可以在城里弄个位置的,你知道我是多想待在城里吗?〃
第48节: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凌宜生点了点头,心里很同情她的遭遇。一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天天面对的就是一个漫无边际的农场,面对着乱七八糟的犯人。在这个地方,没有电影院,没有商场,没有街道和热闹的集市,连犯人都会觉得厌烦。想享受这些杨娣只有花一两个小时坐车进城去,她说每次进城她都觉得自己像个乡下人,每次晚一点要回来了都觉得万分无奈。
‘九点多钟后,凌宜生把画稿卷好,说要带回去修改,杨娣说:〃明天过来再画吧,何必带来带去的麻烦。〃凌宜生〃哦〃了一声,放下了画稿,再与杨娣聊了会儿,便离开杜家,乘着一弯明亮的月色和细细的虫鸣声回到了猪场。
‘才子却在他的房间里等他,凌宜生打开灯时吓了一跳,才子说:〃是我。〃
‘〃怎么搞的,不去睡待我屋里干什么?〃
‘〃想听你的故事啊,谁让你这么有能耐场长夫人都勾得到。〃
‘〃拜托,这话不要乱说,这里是劳改农场,不是我们家里。我也是给她画张画,没什么故事发生。〃
‘才子嘻嘻笑道:〃我觉得这女的有点儿寂寞似的,她跟老公关系肯定不好。〃
‘凌宜生心里也是这么想,但还是问道:〃怎么见得?〃
‘〃女人如果很爱自己的丈夫,是不会单独跟其他男人待一块的,要是她真正很想画像,也不会等到老公出去时才画。〃
‘〃她是说与老公有点意见,但不能说明这就是不爱他了啊?〃
‘〃你难道还不明白?不会吧,别在我面前装了。〃才子不想再分析了。
‘凌宜生心里被这事弄得七上八下的,既有担心的成分,又有激动的成分。才子叹息说:〃我老婆一直没来看过我,真不放心啊,要是她能来看我一回,我这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
‘〃为什么她不来看你?〃
‘〃其实她也不知道我进了这里,她还以为我在广东打工。我又没办法通知她一声。〃才子愁云满面。
‘〃这你就不能怪她了。〃
‘〃我是怕她早就知道了,故意这样的。〃
‘凌宜生笑了,说:〃那你是太多心了,我看你老婆肯定是长得漂亮,你才这样疑神疑鬼。〃
‘才子〃嘿嘿〃地说:〃你真说对了,别人都说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凌宜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笑了几声才想起是晚上,连忙用手捂住嘴:〃你也没丑到这个地步吧,我看你比那个演小品的什么人帅多了。〃
‘次日清晨,凌宜生起得特别早,做事感觉全身充满了力气。忙完了事他对才子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你怎么不找个出去的人给你老婆透个消息?〃
‘〃我也不知道近来有谁会出去啊。〃
‘〃你老婆不知道你在这里怎么来?如果知道了也不来看你的话,你心里也好有个数啊。〃
‘才子觉得有理,说:〃那我去找人问问,看有谁刑满到期的。〃
‘凌宜生又取笑说:〃来了又能怎么样,这里也不能提供场所让你享受啊。〃
‘才子骂了一句:〃也就你昨天见了那个女人后才会这样想吧,当心让场长知道了不会有你好日子过。〃
‘〃看你怎么咒我,我要是跟她熟了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才子一本正经地说:〃那倒是,晚上你弄累了就让给我。〃
‘其他人看着他们两个嘻嘻哈哈说着下流话,都一头迷糊。不一会儿,那个姓黄的管教人员来叫凌宜生过去,说是有人来看他了。凌宜生问是什么人,他说是两个女的同一个男的。
‘凌宜生赶紧去了接待室,见是燕花、根正和小可三人来看自己,燕花一见他就满是心疼地说:〃哥啊,看你都这么瘦了,他们是不是会打你啊?〃
‘〃哪有啊。〃凌宜生笑着说。〃我倒是觉得身体更壮了,以前天天睡惯了懒觉,浑身都像是有病。〃
‘三人都跟凌宜生聊了些近况,小可说她在一家台湾人开的服装厂做事,还当了一个车间的小负责人。凌宜生说:〃知道你这丫头有很多想法,好好干吧,以后你肯定会出息的。〃
‘回到猪场,才子忙问有没有让人托话给他老婆。凌宜生一拍脑门,说:〃哦,忘了,你看我这记性。〃
‘才子惋惜万分,低着头去忙别的事。凌宜生一阵内疚,想着哪天有机会让杨娣托人给才子老婆递个话。快到中午时,凌宜生才往杨娣家赶去,门卫跟他说杨娣出去了,凌宜生心里一阵失望,往回走时路过一片稻田,却看到杨娣站在田埂边上出神地望着远处的山。
第49节:再死一次又何防
‘这是一个孤独的女人,在这一瞬间凌宜生突然明白了她找自己来的真正原因。他代表的是一种外界的气息,而她身边没有,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张画像,还有那些与新鲜事物交流的心情。凌宜生悄悄站在杨娣身后,没有说话,陪着她看着那些青悠悠的山,在淡淡的薄雾之中若隐若现,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你来多久了?〃好一会儿,杨娣才发现身后的凌宜生。
‘〃才来。〃凌宜生说,〃家里来了几个亲戚探望,他们都变了很多,感觉在这里待一天,外面已过了千年。〃
‘杨娣微笑:〃听说你是被人陷害的,是不是在这里窝得慌?〃
‘凌宜生说:〃现在不会了,刚来时会这样,烦恼得要死。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一种人性必然的转变。我以前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