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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在你纠结面子的时候,我去接个电话,暂且失陪。”
阿布罗狄转过身去,只给加隆留下个背影。
加隆想,为什么背影会被叫做背影呢?
面对着自己的一面,无论于那个物体而言是不是背面,在自己看来,都是正面。
只有看不到的那一面,才该是背面才对。
总会有一面看不见的。
正与反,光与影,不可分割。
所以,就算跑到光亮的地方,也不可能抛却自己的影子。
那个东西,叠在自己的影子上,随时都可以进来了。
“米诺斯?嗯在你说废话之前请先进入正题”阿布罗狄对着电话说,“其实他就在我店里,没错,他说了些奇怪的情况,虽然因为面子的问题嗯,是的,就让你那个同僚过来一趟吧,你就不必了,再见。”
话音未落,从开始就闪个不停的大厅灯光,忽然一齐熄灭。
话音刚落,餐厅立刻陷入黑暗,只有还未来得及挂上的电话那头还在“喂”个不停。
“加隆?”阿布罗狄没有回头,他向身后询问了一声。
一开始,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能听到一声动静。
“呵”从黑暗中,拖着长调的声音,听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
“果然,”阿布罗狄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话筒,朝那一头说,“事先说明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叫你来处理些棘手的问题——你可以过来了。”
昏黄灯光的酒肆中,蓝色长发的客人要了一杯日本烧酒。
辛辣的液体看似与酒水无异,不过,他还是悄悄把酒搁在一边。
“又见面了。”他对着老板的背影说。
忙忙碌碌的老板只显露出他的背影,他一边仔细擦拭着店内的各种瓶瓶罐罐,一边头也不回地打招呼:“是呀,客人。”
昏暗的灯光下,加隆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而那位老板的影子却淡得几乎没有。
他一开口说话,便有苍蝇嗡嗡地四处乱飞,最后扑向灯光。
“其实,老板你,就是死在影中的,对吧?”加隆直言不讳道。
老板擦拭酒杯的动作一滞,继而模棱两可地承认:“大概如此吧,客人。”
“听说五年前你失踪了,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五年前啊”
“五年前,在距离你店子三条街的地方,有个女孩子也失踪了,你大概也知道吧。”
“”
“那件事其实发生在你失踪之前吧?”
老板的笑声有些尴尬:“该怎么说呢,客人,您调查过了吧。”
“只是走访了几个地点而已。”加隆端起搁置的酒杯,正要把杯口凑到嘴边,想想不对,又放了下来。“我不是侦探,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不过对你来说,一个死人也无需再作隐瞒了吧?”加隆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该从何说起呢,”老板细声细气地说,“大概是她走入店门的时候发生的。”
“哦?”
“那真是个白皙的女孩子,和街上那群穿着暴露的少女不同,一看就知是受过良好的家教的。当她走进来的时候,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了,换句话说,店里就剩下她和我两人,就像现在这样。”
加隆偏过头去,身侧隔一个座位的座位的地方,坐着一个黑衣服的女人。跟那天一样,她只是坐着,一动不动。
“然后嘛,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我手中,被扼死了。”
老板的口吻平淡,对于生前犯下的罪过他并不当一回事。
灯光下的苍蝇嗡嗡地聚拢在黑衣女人的头顶。
“你说得过于简略了吧,”加隆厉声道,“她只是走入店里才被你看见的吗?难道不是你把她诱拐回家后再进行谋杀的吗?!”
“客人啊,我这个人是只注重结果的,”老板说,“所谓的过程就算你再怎么推测,也没有办法改变我已经杀过人的结局。当然,死人也不可能复活。就像您一样。”
“我?”
“您的结果,和死无异。”
“是吗?”加隆笑道,“你怎么知道呢?”
“即便不是,也快了。”老板笑了一声。
呵
又像是那女人发出的动静。
回荡在酒肆中,空气愈发窒闷。
“来一杯烧酒。”
酒肆的布帘被掀开,又有客人进门了。
老板一愣。
“啊是的,客人。”他悻悻地应了声,以背着身的姿势,往柜台上递了一杯烧酒。
新来的客人是个金发的男人,全身上下透着严肃,就连两条眉毛都连在了一块。
他一进门,就坐在了加隆和那女人中间。
刚才窒闷的空气,一下子被打破了。
“拉达曼提斯?”加隆有些惊讶,习惯性地端起刚才搁置的酒杯,却在即将把杯沿触碰到嘴唇前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把酒放下了。
拉达曼提斯接过老板端给他的那一杯酒,径直把酒倒在地上。
他绷着脸说:“因为圣域的双子座圣斗士的面子比石油还贵,比黄金还重,所以我只能亲自来恭迎接驾了。”
“”加隆以残念的脸盯着拉达曼提斯。
“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你听阿布罗狄说了”
“没有!”拉达曼提斯没好气地说,“这是你的口头禅,就连哈迪斯大人都学得有模有样!作为大人,你要反省!”
加隆把手指插入额前蓝色的长发中:“又是反省你不也到这里来了吗?”
“我到底是为了谁才会到这里来?!你要再次反省!”
拉达曼提斯用食指戳着柜台的桌面,店铺里满满的都是两个男人的吵嘴声。
“对不起!”加隆没好气地说。
“这不是反省的态度!”
“我不是你的哈迪斯大人,他七岁,我已经奔四了。”
“奔四的不如七岁的,更要反省!”
“一口一个反省,你可真罗嗦”加隆抱着脑袋哀嚎,“今天已经有两个人训斥我了,你能不能别再提这件事?”
“那就说说你遇到的事!”拉达曼提斯改口。
“唉”
“你遇到了影子啊。”拉达曼提斯扭头盯着酒肆的老板评论道。
“好像你没有影子似的”加隆嘟囔。
“的确没有,”拉达曼提斯说,“如果一直活在黑暗中,见不到光,自然也就看不到影。”
“那样的话,触目可及的黑暗反而更大吧?”加隆问。
“那就只是黑暗,与本身的影无关了。人的影子不过是一种假象,只从影来看,你能分出那是一个人正面的影子还是背面的影子吗?”
“当然不能。”
“所以,连厚度都没有的东西,是不能称之为人的。”拉达曼提斯说。
酒肆的老板直起身。
“不是人的东西想做回人,就要寻找替身,”拉达曼提斯顿了顿,“可惜你找错对象了,自己犯下的罪过就应该由自己承担!”
他身侧的女人抬起白皙的手,似乎只是做一个略略撩起头发的动作。
老板沉默了一阵。
整个店铺静了下来,那个女人撩起头发的动作也停在这一刻。
只有嗡嗡的苍蝇还提醒着铺子里的人,时间还未静止。
直至老板重新弯下腰。
他诉说道:“没错,正如您看到的那样,在她死后的第二天,就是这个时间,她又来了。明明在前一晚,我确认了她的死亡,可她还是来了,像客人一样坐着,却不点任何东西,只是坐着而已。”
柜台外的人默默地听。
“第三晚,她又来了,第四晚也是然而我知道,我是把她的尸体藏在酒窖的,原以为会发出恶臭之类易招来警察的把柄,哪知并不是那么回事。我每日都要下酒窖检查一遍,那具尸体就每日扁平一点就像被熨斗烫过一样,慢慢平整下去。最后连一点厚度也不剩,她的尸体完全消失在阴影中。”
“警察来盘问过我几次,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们什么都找不到——可不是么,就连我这个凶手都什么也找不到呢!但我知道,她做到了,她已经可以无处不在,她的身形可以叠在任何阴影中,每一处阴影里都可藏匿。”
“就像叠在这位客人的影子中,她也叠在我的影子里,日复一日地在同一个时间光顾我的店,我一次次杀死她,却跟杀死自己的影子无什么两样呵,最后就变成了这样。忽然有一天,我发觉我只能在自家的酒肆里,再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