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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吧，阿妮，我的使命全都结束了。剩下的只是些小事，根微不足道。”
“嗯……”
阿妮迟疑的点头，欲言又止。她用怜惜的目光望着柯特，然后低声的说道：
“我必须走了，柯特。我需要休眠一段时间，你自己保重。”
“多久？”
柯特立刻反问，免得阿妮一走了之。阿妮凝视着柯特，过了会才浮起微笑说道：
“半年吧……或许更长一点。等我醒来的时候，你不会已经忘记我了吧？”
“不可能的，阿妮。我欠你无量，你知道的。”
柯特回以笑容，尽量压抑住内心的失落感。他很难接受刚刚与阿妮相见，就又要分别一长段时间。但这是回避不了的代价，柯特只能接受事实。
在阿妮化流萤般的光点消散后，柯特很难得的动手开了瓶酒。他默默的喝光一杯，接着直接躺在椅子里睡着了。
柯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去床上的，他在十二个小时后醒来，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奇异的空虚感围绕着柯特，仿佛内心敞开着不可见的空洞。他掏出关联着阿妮的宝石，默默的凝视了许久。直到伊芙琳推门而入，柯特才抬起头。
“那个……我给送早餐来了。”
在看到柯特的时候，伊芙琳迟疑了一瞬间。她微微低头，让淡绿色的长发披洒而下，遮住了表情。柯特无言的望着伊芙琳，慢慢浮起一个自嘲的笑容。他招招手，示意放下餐盘的伊芙琳靠过来。当伊芙琳显得有些局促时，柯特叹息着说道：
“我真是个失败的人，在想要说些话的时候，都找不到人来倾听。伊芙琳，坐下来喝杯茶，陪我聊聊天吧。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是些很无聊的事情，但我确实很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我很光荣……”
伊芙琳乖巧的坐下，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她尽量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不过还是流露出一丝激动。——自从来到黑塔之后，这还是伊芙琳第一次跟柯特一对一的谈话。从柯特的语气中，伊芙琳感觉到了什么。对渴望接近柯特的她而言，这次谈话毋庸置疑的充满了吸引力。
柯特空洞的笑着，随手自己和伊芙琳各倒了一杯隔夜茶。他拿起茶杯，一边啜饮冷冰冰的茶水，一边缓慢的说道：
“来个吓死人的开场白吧，我啊……其实是个人渣。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伤害多少人也不会在乎。敌人也好，女人也好，我都会不择手段的去打倒和追求……”
“至于底线……我可能还是保留着的吧。但订得那么低，根只是形式而已。禽兽不如和犹如禽兽，差别到底有多少呢……”
“我不明白自己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许是因仇恨吧？我恨法师，就算自己同样是个法师也好。法师是自私和狂妄的代表，以掌握了法术，就无所不能……”
“或许来千法城是个错误的选择？每天我都感到自己在堕落，像是踩在腐臭的土地上一样。被迫过着厌恶的生活，学习着从内心憎恶不已的法术，只了获得力量……”
“到了现在，我的所有努力，忽然被证明不过是在自寻烦恼。付出了多少的血汗，最后只换回一个闹剧般的结局。那么我做的那些‘恶’，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死在我手里的有多少人？我不会怜悯他们，不过确实有很多不该死的人被我杀了。几百个？上千个？应该不会再多了。假如他们活过来，可以占满整座黑塔。当我确信自己被艾欧厄姆玩弄了之后，他们的死就连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哈哈，不对，这些我全都不在乎。是的，有关于杀戮的事情，其实我没有放在心里。我只是在找借口罢了，想要回避主题。事到如今，我好像还是不愿意直面自己……”
柯特断断续续的说着，不时自嘲的摇头和微笑。他瞥了眼坐得纹丝不动，一脸认真和震撼的伊芙琳，挑起嘴角继续说道：
“其实我真正在意的，应该是重要的人到底是谁吧？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盟友，我也把她视作爱人。她我付出无量，我也愿意了她而赴死。但……那真的是爱吗？她甚至不是人类，只是像人而已……”
“在艰难而又危险的岁月中，我与她亲密无间，对着她甜言蜜语。那真是卑鄙的伎俩，因就在昨天，她被迫离开了我，也许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奇怪的是，在她消失的刹那，我感到无比的失落，却也有一丝轻松。知道那丝轻松是哪来的吗？——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我大可所欲。没有她在身边，就没有人能够掣肘我。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不知羞耻的放纵，堕落……”
“是的，我不再时时面临死亡的威胁。哪怕我现在强奸了你，伊芙琳，谁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因我是人渣，一个很厉害的人渣……”
柯特放下茶杯，拢起了双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父与子（）
伊芙琳浮起害怕的表情，但并不是真的害怕，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表现而已。根据伊芙琳对柯特的了解，她不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同样理解这点的柯特点点头，微笑着继续说道：
“是啊，我终究还是不会胡作非。自暴自弃什么的不太适合我，虽然谈不上十分的有原则，不过我始终有底线……”
“那么，我究竟在说些什么呢？……信仰，应该是信仰吧？当然，我的信仰与神祗无关。从懂事起，我就对神没有兴趣……”
“唔……或许用信仰来描述不太适合，但那种感觉真的跟信仰很像。动摇了信仰心的人会怎么样？或许会跟我一样迷惘吧……”
“但是，我仍然会皈依。因羁绊——一起跨过生死和磨难，从不计较利害得失的羁绊。明明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却像是共度了一生。只可惜，她不是人类……”
“哈哈，了什么呢？明明是想单刀直入的，我却在大兜圈子。喜欢？爱慕？苦恋？哪个都不是，明明在两情相悦，可我总是感到害怕……”
“没错，阿妮什么都不是。她不是人类，不是精灵，甚至不是兽人。我已经献祭了感情，她是我内心所最珍爱的事物。不需要魔法，我就能预知到结局……”
“毫无疑问，凡事都有代价。这是宇宙中最公平的一环，只有付出，才能获取。唉。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呢？无聊啊无聊……事到如今。我还在害怕下决心。”
柯特缓缓的摇头。浮起愈加浓郁的自嘲神情。他盯着握成拳头，表面浮起青筋的手。过了好一会，才一字一句的说道：
“其实，我只是想做个决定而已。充其量，只是恢复到最初的我罢了。嘿嘿，人啊，对拿到手的东西，总是那么不舍得放下。但是我也明白。拖延是没有用的！”
说到这里，柯特霍然站起。他浮起如释重负的表情，长长的吁出口气。伊芙琳凝视着略显疲惫的柯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柯特则摆摆手，微笑着说道：
“谢谢你，伊芙琳。自省这种事情，真是没办法一个人来完成。既然说出口了，那么我就等于断了自己的退路……权当是这样吧。我要走自己的路，不管代价是什么。说过的话必须得算数，就这样了。”
谈话到此结束。在柯特的示意下。伊芙琳带着少许的惊喜，和更多的疑惑离开了房间。伊芙琳很想告诉柯特。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不离不弃。但柯特显然没兴趣知道，他简直是迫不及待的进入了冥想之中。
这天下午，柯特来到了位于中央城区的主塔下。通过恒定在塔门前的传讯法术，他告知守卫，想要尽快的觐见艾欧厄姆。
在等待期间，柯特无所事事的四下张望。他用懒洋洋的目光，审视巨大宏伟的圆柱形主体建筑，和周围漂浮着皑皑白雾的水池。
毫无疑问，主塔是千法城中最核心的建筑。它白色的附魔岩石精心铸就，坚固得连攻城锤都撞不出裂缝来。从远处眺望的话，在看到千法城的全貌之前，主塔的塔尖就会早早进入来访者的视界。它的高度超越百米，直指天空的深处。
当守卫念出启动语，命令加持着强力保护魔法的水晶门移开时，柯特正毫无风度的蹲靠在边上。他身穿战士才会穿的紧身棉布衫，在外面罩了件短皮绒毛大衣。而且柯特的腰侧还挎着一把魔法剑，他的身上甚至还散发出淡淡的酒味。
“是……”
一瞬间，守卫感到十分迷惑。他狐疑的打量柯特，渐渐露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