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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陵文典·诗歌卷-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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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身而出
而天然气,如同新生代的陕北人,紧
一紧腰带要去闯南走北
灵巧的女子却在玻璃的大棚里,静静
地用绿色剪裁春天
啊,你这地球上最丰腴的部位
你这最古老又最鲜活的泥土
积聚着情爱与渴盼的千山万壑
你激情燃烧的土地,陕北啊陕北……
选自《延安文学》2002年第2期
【作者简介】
雷抒雁,1942年生,陕西省泾阳县人。1962年就读于西北大学中文系,1970年参军,1973年任《解放军文艺》诗歌编辑。先后出版过数本诗集,诗歌《小草在歌唱》获全国中青年新诗奖。中国作协会员,曾任《诗刊》社副主编。
大西北:一个即将成熟的神话
公刘
序诗
迎着西北方,
我,敞开着心的窗户,
我的灵魂,常常打这儿飞出去
悠游漫步,
一如在自家颓败了的花园
徘徊踯躅。
哦,看不厌的奇异的国土!
我多么喜爱
抚摸您笼盖四野的
神话之树!
树上有多少神秘的果子啊,
每一瓣果肉,
都写满了
您的谆谆嘱咐。
我遵照您的指令吃了它,
我便立刻长生不老了,
气,百倍地壮,
力,百倍地足,
而且,心中充满幸福。
同时,根据您的意志,
我剜出来金蛋似的果核,
旋即种入苗圃;
还咬破中指,在地上
写下血书:
明天,当有大片果林
阔笑于此处!
第一个神话
请翻开
我们英雄的家谱,
一眼便能望见
那呼呼燃烧着的两个大字:夸——父;
是的,夸父,
我们,正属于这个——
憎恶黑暗、热爱光明的种族。
在那险峻的华山之巅,
人迹不到之处,
曾经有过他简陋的草屋,
就在这儿,他做了一个伟大的梦,
萌发了一个伟大的意图:
应该把太阳拴住!
不能让它滚进崦嵫山麓!
命令它不停地拨转那明晃晃的车辐!
要求它更高地悬起那暖烘烘的喷壶!
一日二十四小时,
分分秒秒不虚度!
唤起人们双倍的精力,
终日为创造而倾注!
这可等于是延长了寿命呀,
两个白天只当一个昼夜支付……
然而,不幸……发生了
人类的第一次失误:
正当我们的夸父
跑到了西部的西部,
忽然他口渴了,
嗓子眼竟被烈焰所掩堵,
实在难以忍受呀,
他不得不颓然四顾:
哪儿有,哪儿有
一沟潮润的河谷?
可惜呀!太可惜!
眼看太阳就要被捕获,
却不得不放弃追逐,
遗憾呀!真遗憾!
才不过剩下一箭之遥,
却不得不将脚步收束。
只见他猛吸一口,
渭水顷刻干枯,
又见他猛吸一口,
黄河出现泥渚,
可是他仍旧渴,渴,渴呀,
渴得烦躁,
渴得可恶!
他决定直奔北海,
趴下去美美地喝一个足;
等到明天这时候,
再把太阳挂上天柱。
但是,夸父终于没有去成北海,
猝然扑倒在中途,
他那斜倚着的手杖,
化作了邓林的碧桃株株……
那真的是碧桃吗?
不!那是遗嘱!
关于神话的科学
时间,水一般漫流,
乾坤在水中飘浮,
时间冲刷着先民挽结记事的绳索,
绳索光秃秃地毫无保护,
哀求时间,时间无动于衷,
再大的疙瘩也无法将时间滞阻;
时间又像一头比恐龙更凶恶万倍的野兽,
由于不间断的饥饿而暴怒,
由于欲壑难填而变得恶毒,
它急匆匆地向前猛扑,
一切地方的一切东西
在它眼中都不过是食物……
唯有神话例外,
没有形体,似雾非雾,
因此它在饕餮的时间面前幸存下来,
而且巧妙地随着时间的浪潮八方流布;
神话到处生根,
一如麦、稷、菽、黍;
神话有不坏的金身,
它不知道什么叫坟墓;
而且愈是白发飘飘愈有魅力,
它不是宗教,
但是不知不觉,我们都皈依了它,
成了它的狂热的信徒。
它身边还自备一把剪刀,
随时为历史裁剪衣服;
它打扮历史,
就像嫂子打扮出嫁的小姑……
然而,神话又煞像传说中的嘉木,
日长一寸,
夜缩七分,
它控制着生长的速度,
自我沉淀、聚合和凝固。
不能不满面羞惭地承认——
回忆洪荒远古,
人类不过是侏儒,
只能逆来顺受啊,
对于反复无常的自然,
对于它的乖张,对于它的*;
尽管我们窘蹙,
尽管我们孤独,
尽管我们并不甘心当奴仆,
尽管我们暗中发誓报复。
于是,穴居的侏儒
幻想自己是巨人:
要多能耐有多能耐,
要多魁梧有多魁梧。
幻想是一坛烈性的陈酒呢,
能教人于陶醉中得到满足,
可怜吗?
透露着一腔凄楚!
荒唐吗?
显示了一把傲骨!
穴居者坚信,的确坚信,
总有一天,
凭借神话赐予的灵感,
终能喝令自然降伏!
第二个神话
若干万年过去,
人类,终于孵出了
名字叫做国家的一只怪雏,
从这只蛋壳里,还同时爬出来
一位天子,
他,自命全权代表着他的父亲:天主。
谁算得清楚,到底多少代了?
才轮到姬满
统治古华夏大陆,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
那完全是靠血统的缘故——
姬满的赫赫有名的曾高祖,
曾经率领八百诸侯,
手擎戈矛或者镢锄,
起来造反了,一直打下殷都;
不过,姬满是天子,
他倒不那么热衷于动武,
也许因此后人送他一个尊号:穆。
这可有一点儿名不副实,
他既不静穆,
更不肃穆,
他只会背诵一句诗:
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
他只爱盘算一件事——
怎样将马蹄抛撒将车辙展舒,
忽而东,
忽而西,
忽而南,
忽而北,
与生命同步!
让他不满百岁的阳寿
尽情享受那烜赫最豪华最自在的游牧
(帝王都把百姓当牛羊,
鸣鞭,乃是他们唯一的业务。)
穆天子的逸闻趣事可多啦,
简直能写一部专著!
其中最脍炙人口、最罗曼蒂克的
当推他与西王母的高峰会晤。
一百八十桌筵席,
动员了中原和西域的第一流庖厨,
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呀,
看一下菜单都是眼福!
龙的肝,
凤的舌,
驼的掌,
鹿的脯,
飞的鹄,
跑的兔,
爬的蟒,
游的鲈……
这位是风流皇帝,
那位是多情*,
一男一女谈了些什么,
这需要查考秘录,
何况他俩的眼波
又不曾公开描述,
谁知道他俩当时的意识流,
流到了什么地步?!
不必揭露人家的私情了
我哪有这许多闲工夫!
抓住事情的本质和主流吧,
这方面绝不应该马虎;
本质和主流是——
他们各自代表了父系社会和母系氏族,
两种秩序,
两种制度,
但是他们彼此亲善、团结、互助;
假如没有一般高矮的坐椅,
促膝而不剖腹,
谈什么干杯?
谈什么举箸?
大西北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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