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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旌阳一听,这丐帮乃江湖第一大帮,是一支活跃在淮河以北的重要抗金力量,要是能纳到我铁衣教来,何愁大事不成!想到此节,不由心潮澎湃起来。
郭旌阳正按耐不住激动,听洪七道:“叫化有命在身,无心在此结仇,我们点到为止,不如比赛刺鸟如何?”
马钰生怕自己兄弟吃亏,抢前几步,喝问道:“请问你要如何比法?”
乞丐不卑不亢,心中似乎早有打算,笑道:“哈哈,简单得很,到外面宽阔之地,使尽生平本事,刺天上之飞鸟,时限以这位滑舌兄台吃完一只鸡为准。”说着,用竹杖去挑桌上那大半只鸡,那鸡仿佛生了翅膀,飞向戴复古,戴复古不敢不接,抱着烧鸡不知如何是好,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病公子郭旌阳看看马钰,马钰看看孙不二,三人俱是木然摇头。
郭旌阳又看林慕寒三人,似在让他拿个主意。四公子面面相觑,都不再说话,那飞鸟如何刺得下来?
四人败给无知汉子刘大以后,个个心灰意懒,气随之泄,刚刚从书生身上找回浪莽豪情,此时早已灰飞烟灭。
黄药师也只是唐代传奇文中看过有剑客可以刺下高空飞鸟,亲见却是没有,正自好奇,却见四公子个个表情沮丧,显然又要丢人,忙帮着解围,学着江湖中人的口吻道:“刺鸟算不得好汉,鸟儿又不曾惹着谁了,我们还是以武功论英雄,点到为止。”他料想这四人都有名师指点,剑术高超,前几日败在“剑魔”独孤求败剑下,实有难言之隐,今日当不至于输给这个叫化。
“好好!”洪七伸手拉了郭旌阳的手腕,二人大步走到楼外。
黄药师拉过戴复古,与众人紧跟着叫化出了君子楼。
洪七环顾四周,叫道:“这里没有空地,我们到楼顶比赛!”不由郭旌阳分说,携了他的手腕,一提气,将郭旌阳提到君子楼楼顶。这君子楼有三层,一、二层酒楼,三层客房,乃临安最有名气的酒楼之一,马钰夫妇典当所有家资开了这间酒楼,刚刚经营数月。马钰最清楚,这楼整整四丈高。
眼见洪七轻轻一纵,拉着郭旌阳到了房顶,楼下众人难免一阵躁动。黄药师、戴复古二人自小与书为伴,这等奇事更是生平未遇,半晌回不过神来,适才对乞丐颇为恼憎,时下又敬又佩。
黄药师等众人后退十几步,向楼上观瞧,只见叫化洪七把郭旌阳往屋脊上一放,自己飞身向后跃开。
郭旌阳剑术堪称江南一流,轻身功夫实是一般,楼顶瓦片潮湿光滑,脚下实是站立不稳。病公子郭旌阳站在屋宇一端,情不自禁向楼下看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更是目眩,眼前一黑,身子竟自向前跌倒。
楼下黄药师等人一阵惊呼,幸好那郭少侠没有从楼上堕下来,恰好骑在屋宇之上,大汗淋漓,脸色蜡黄,病恹恹的一副苦态。那是林慕寒等人见到的最糟糕的脸。
洪七舞了几下打狗棒,屋瓦之上胜似闲庭信步,眼见郭旌阳双目紧闭,腿脚颤栗,看他被自己捉弄得够受,哈哈笑道:“既然小哥身体不适,咱们改日再会,洪某确实有事,咱们就此别过。”说毕飞身向楼后一跳,人影不见。
第二十一章
林慕寒等人还在怔怔发呆,孙不二突然叫道:“当家的,去拿梯子啊!”
马钰等人忙了半天,才将郭旌阳放下,扶到内堂休息,那一张病脸,已无血色。
不等郭旌阳缓过神来,黄药师向戴复古一使眼色,朗声道:“各位留步,我们二位告辞了,入教之事实不是一介书生所能为……”
话没说完,郭旌阳“霍”地站了起来,抢上前拉住黄药师,恶狠狠道:“他可以走,你却不行!哼哼,想走,已经迟了,你已知道我教秘密,我们也拜了教主,岂能儿戏?”
戴复古看了看黄药师,惨然一笑道:“黄贤弟真不该多事画那鸟头。”说着摇了摇头,叹了叹气,走开了。
黄药师想要挣脱,却不知这病公子哪里来的大力,手腕被紧紧握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无奈道:“戴兄,日后见到我父母,说我尚好,切勿挂念!”
戴复古苦笑一声:“好吧,贤弟保重。这真是秀才遇见兵了……”
病公子郭旌阳眼睛一横,对黄药师叫道:“教主还是先想想如何进献这入教之礼吧!”
接连数日,黄药师俱被软禁在“君子楼”内,每每想偷偷溜走,都被一个唤做陆阡的少年店伴拦了回来。那少年看得紧了,言辞又是极为恳切,若是当真冲撞出去,这少年必将倒了大霉。黄药师发作不得,只能一时屈就做了铁衣教教主,待日后再图脱身之计。
第四日上,黄药师一人坐在红木椅上出神,忽听门有响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进来。这少年见了黄药师,先是一愣,随后大叫道:“你敢坐教主的座位!”说着,挥拳就打。
黄药师微感诧异,哪里出来这么粗野个小子,见拳头打来,只得闪身一避,那少年学过几手功夫,一击不中,拳脚齐施,再次攻来,“咚”地一声,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黄药师胸口。
那少年“妈呀”一声惨叫,身子直直飞出一丈开外,委顿地上,爬不起来。这时,马钰、孙不二听到声音,慌忙走进内堂,那个干杂役的伙计陆阡也跟了进来。江南四公子俱往各处处理教中事务,这几日却不在临安。
那粗莽少年见来了救兵,立刻来了精神,叫道:“大哥,这人使阴招伤我!”
马钰势窘,忙道:“教主,这是我叔伯兄弟马昭容,早年入我铁衣教,今日从会稽赶来看我。不知他如何得罪了教主?”黄药师心下气恼,转过身去,也不答话。
“教主?”少年马昭容一听,心下慌了,跪拜不起,道:“参见教主。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万望教主恕罪。”
黄药师冷冷道:“先莫管我是不是教主,你这般不问青红皂白,见人便殴是何道理!”话刚说完,心中不由隐隐作痛。黄药师对江南四公子早有所闻,心存敬慕,孤山一战,四人丢尽颜面,后来自己被逼无奈,做了铁衣教主,方知四人志存高远,有抗金报国之志,不由感激钦佩。几日来逐渐接触多了,渐渐发觉这四人有高有下。四人外表俱为谦谦君子,实则各有不足。“无双公子”林慕寒尚且还好,心地无私、一心报国,可那病公子郭旌阳心胸狭隘,野心却很大,大事小节俱不入眼,跟叫化洪七邀战,更是出尽了丑。另两个学道的萧洞玄、杜梦乾实乃懵懂无知之人,毫无主见,难成大器。而马钰、孙不二这对夫妻,对教内之事更是很少过问,一心求得清闲。前教主仙逝数年来,几人为立新教主一事大闹一场。争来争去,互相俱是不服,最后只得想出画鸟的办法,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主持大局。偏偏黄自己打误撞做了教主。如今这几人暗中发展自己势力,偌大个铁衣教一盘散沙,眼看就有四分五裂的危险。黄药师有时善言规劝,四人表面诺诺,心里哪里肯听?眼见四人不服管束,黄药师也是心灰意懒,本就无心在这里当什么傀儡教主,只得听之认之了。今日平地里冒出这个混帐东西,见人就打,居然也是铁衣教的,使黄药师对这铁衣教彻底失望。黄药师只顾对着墙上陆文龙的绣像发呆,心中痛楚,却是不发一言。
马钰走来赔笑道:“我弟初来乍到,以为生人乱坐这教主之位,一时气恼这才冲撞了教主。都是自家兄弟,请教主不要介意。”黄药师见马钰说得真挚,不再动怒,冷哼一声,背起手来,道:“叫他起来说话。”
那边马昭容“哎呦唉呦”地不住喊疼,却不起来,这马钰心下慌了,去扶他起来,着手处如一个肉团,双臂早已脱臼。马钰心下惊骇,这新教主乃一文弱书生,不懂武功,却是如何伤人这般重?也不敢问,只得饶弯问道:“这混帐东西没有伤着教主吧?”
黄药师回身看那少年马昭容,两臂已如棉花一般,软软地扭向一边,显然筋断骨折,难免动了恻隐之心,走上前去,双手轻窝少年断臂,一提一搓,如此反复,便为他接好了骨头。那少年也不再喊叫,双臂片刻便活动自如。马钰见了喜出望外,说道:“想不到教主深藏不露,原来这武功医术俱是一绝!”
“呵呵,武功我是半点不会,医术倒是七岁上就跟家父学得一点皮毛,八岁上遍识百草。家父希望我跟他一样做个医生,我出生那日,家父欣喜地拜完药师佛,便赐我名为药师。”黄药师缓缓说道。
第二十二章
其实黄药师所言一点不虚,他自幼聪颖,五岁时与群儿出游,诸儿在沙上嬉嬲,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