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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够了”
“啊?”萝涩不懂江州葫芦了卖得什么药。
将会馆布局的画纸折起来,揣进直襟袖口里,江州才道:
“我大约知道姑娘的难处和烦恼,故而有些劝言,菟丝花攀附大树,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扶植一片茂林新秀,不比它聪明的多么?”
萝涩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她明白江州的意思了。
与其寻朝廷中的一方势力依存,不如自己培植势力,每一届科举生,将来都有可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辅弼之臣。
争取童州的秋闱考生,来年还有京城会试英荦,这种势力渗透不争朝夕,却如缫丝织茧,是一张细密且牢固的网。
“好,这会馆的事,我跟你一起做!”
萝涩伸出手掌,欲与他击掌为盟——江州笑着将手掌印上,看她小巧的手心贴在上头,有股异常坚定的温热,他忍着将手包裹的冲动,只轻轻击了一下:
“一言为定”
等江州走后,萝涩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干劲,像是困顿在迷茫中的人,被人赋予了前进的方向和动力。
她匆匆奔回自己的屋子,换了一身藕色的交领襦裙,配着天青的褙子,匆匆出门了。
等她到了西城那所老宅,江州请来的工匠,已经背着石料砖瓦,往里头干活去了。
萝涩大致看了看宅院的构造,大约占地半亩左右,临街一排南房,五大间,从门房进去是一块照壁,上面砖泥剥落,显得十分破败。
折而西,是外院,南屋在正中,两层楼高,偏西三间,两明一暗。东边一处月亮门,进去另有小院,十分宽敞,往北又是长长一排阁屋,廊下虽破败,可砖磨清水墙还算牢固,大约修整一番,便可以住人了。
院森幽静,江州挽起宽袖,领着一桶浆糊向她走来,笑道:“银钱有限,有些活儿恐怕要你我亲自干了”
萝涩接过大刷子,晓得这是要裱糊房屋,便道:
“我一个闲人,偏巧铺子也歇下了,无甚关系,你可别耽误了读书,大伙还指望着你高中解元的”
“若要靠这几日苦读,临时抱佛脚,哪里还有解元可中,你信不得我?”
他疏星淡月的眉目间,显得是最张扬的自信。
萝涩笑道:“既然如此,解元郎,前头领路吧!”
这所大四合排楼,大多没有固定的天花板,一般要用纸来裱糊“仰尘”就是顶棚,墙壁也不用粉刷,也用纸裱糊,即便是隔断也是用纸头。
不是一般意义的宣纸,而是在高粱桔、芦桔扎成的架子外头,再裹旧账纸。
这里原来是旧宗祠,房内肮脏,破旧不堪,经过裱糊之后,便像雪洞一般,光洁宜人。
“既是为了供给寒门学子寄宿,怕是房间会不够”
萝涩捶着发酸的腰,看着四白到底的墙面,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我尽可能多得分隔房间了,但弄成鸽子笼似得,也是一种委屈,不如寄宿客栈民居,一日多费点银钱”
点点头,萝涩也道:“也是,隔间多了,隔音也不好,若有人晚上读夜书,也影响别人的休息”
江州在最后一面墙上蒙上表纸,熨帖牢靠后,才拍了拍手上泥灰,一面审视,一面道:
“过几日赶考的学子会陆续进城,到时候还要借你的跑腿队一用,去几家客栈外禀贴告示,那些认为炊珠薪贵,且囊中羞涩的学子,可凭县试成绩借宿,补足少量餐食费即可”
萝涩点头记下,另补充了几句:
“还有要定下馆规,第一不许携女眷居住,第二不得招引朋友同住,第三不许改建宅院,二手转租”
“这是你想的周到,便添上这三条”
江州继续道:“这里修葺大约要个五六日,你可想想食堂的法子,因为只少量贴补餐食费,除了茶馆挪来的利润,还得寻一条进项才行”
萝涩抿唇一笑:
“这是我拿手的,便交于我吧……对了,我不懂秋闱之事,你与我讲讲,你们进贡院考试,要带些什么,不能带什么,往常惯例是如何,又有什么不尽人意之处?”
“好,我一条条说与你听”
天色渐晚,萝涩也不回去开灶做饭了,便和江州在路边摊上要了两碗素面,吃过后,两人一盏清茶,相对而坐,一聊便至夜深。
第58章 考场禁火 速食面饼()
江州还很年轻,显然也是第一次参加乡试,他虽没有去过童州府贡院,却也大致听过里头的规矩和情状。
贡院里有上千个号舍,广不容席,檐齐与眉,正常男人必须佝偻着才睡得下,像江州这样身姿颀长的,怕只有头朝北顶着墙,脚朝南伸出号房才行。
好在天气热,冻不着人。
这是客观性的弊端,萝涩凭一人之力无法改变,除非贡院扩建,号舍都推倒了重来,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除了号舍逼仄窄小,还有一点,它年久失修,上雨旁风,鄙陋破旧,常常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若淋湿了试卷,这场算是污卷,除了成绩作废,还会被按一个藐视圣学的罪名,本年的考试,是别想了。
“不能带伞么?”萝涩问道。
江州呷了一口茶,浅笑道:“油伞握在手中,下笔无力,字不如往常遒劲漂亮,可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她沉吟片刻,想起了现代老式玻璃窗外的雨棚,便依样画葫芦的比划道:
“这个简单啊,弄一块四方油布,两头缝上竹棍子,卷起来带进考场,再往号舍的两边一撑,支起一个小雨棚来,雨天挡雨,晴天遮阳,岂不是两全了?”
江州搁下杯子,眸色一亮,不免感慨道:“真是灯下黑了,越是浅显的解决之道,竟迟迟未有人想过,这雨具甚好,倒像是自带的号顶一般,风雨不惧”
成功解决一桩难事,萝涩心下高兴,这意味着又有钱可赚了。
“还有么,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江州思索一番,摇摇头:“没什么了,再说的矫情一些,无非就是吃食上不尽人意,考场不得生火做饭,只有带些干粮馒头进去,分得一些热水,混着囫囵凑饱”
“这算矫情?吃可是人生头等大事啊!”萝涩搁下茶碗,正色道。
江州看她一副认真的模样,未免笑了起来:
“家境优渥,自然可带足精致的糕点、杂拌零嘴,三日吃不着热饭,倒也不会惦记,不过是些寒门考生,日日馒头生咽,有些寡淡无味罢了”
颦眉一蹙,萝涩在茶桌上支手托腮,苦思冥想一番,自顾自的喃喃:不许生火……又能方便饮食的……
啊!有了!
不是说考场提供热水嘛,把现代的速食方便面改良一下,叫考生带进贡院不就行了?
待饭口时分,拿出来用热水冲泡一番,挤上酱料配菜,美美吃上一顿,保准有滋有味,热汤热饭,自然比干饼子大馒头要暖胃。
只是面饼的做法,她还要研究一番,不必真像现代的方便面饼一样——因为要求长时间存放,那种面饼采取的超低温沥水,还要添加防腐剂,她只要十天半个月的保质期即可。
一杯茶喝了个底朝天,茶面摊的店家也要收摊了,萝涩轻拍桌案,与江州道:
“我大概有了个主意,不过得回去试试,若成了,第一时间拿来与你看”
“好,那我这里静候佳音”
江州广袖儒雅,笑着叉手作揖,笑容清俊。
他结了面儿钱,先送了萝涩回东城小四合,才回身往茶馆走去。
*
翌日晨起,萝涩便在灶房里头忙活开了。
她选了最好的飞罗面来擀面皮,因为这里头麦麸少一些,更接近现代机器罗出来的面粉儿。
搅拌、醒面、再搅拌、再醒,一直往复三五次,等面饼光滑弹性,她才擀成薄饼状,用刀子一条条切成细面条。
将面条放在一只圆形的漏斗中,小心压成圆饼的形状,然后将漏斗下到沸水里焯熟,等熟软了后,才放进另外的油锅中炸面饼。
第一次尝试,她失败了,因为油温太高,又炸的时间太久,整个面饼散了开。
吸取经验后,萝涩重新下了一锅,这次控制着油温和时间,等面饼慢慢炸至金黄,就整个捞了出来。
搁在案板上沥干油水。
这先前几步都与现代的方法大同小异,就是接下来的低温抽水速冻,在这里完全没有办法做到,是个难题。
她细想了想,无非是要把水再去得干一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