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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抱起何藻儿,从他衣襟里抽出一把篦梳和一份信来,看着手心里的篦梳,她诧异不已,惊讶的说不出话儿来!
梁玉眸色一暗,立即夺过三娘手中的信函,利落撕开封口,抖落信纸来看——
嗤笑一声,她心中大松一口气,把信递还给三娘,篦梳便自己收了起来,梁叔夜那里,她还得给一个死心的交代呢。
三娘粗粗一览,拉着梁玉的手道:
“东瀛,东瀛是个什么地方,她一个人什么都没带,如何去得?为什么不回家里来,大家一道想办法,我们去求余有龙的庇护,怎得叫她一个人流浪去!”
梁玉摇摇头:“她这么做必有自己的道理,若余有龙护得了她,这场何府大火如何烧起来的?你且照着她信里的话做,去找余有龙,但不要提及萝涩,便说……就说鸽子传信,在天津卫看到了何伯禽,请衙门差人去锁”
牛乾当即道:“我去!”
说罢,他朝三娘点点头,提着衣摆儿往北城的知府衙门小跑而去。
三娘抱着何藻儿,心里感慨万千,依旧追问道:“萝涩真的去往东瀛了么?连面儿都不露,就这么走了么?”
梁玉想了想方道:“她既已死,便无法露面了,想来与你一番姐妹情谊,才书信道别,她已经回去了,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三娘似懂非懂,心中落寞不已,可好在萝涩总算死里逃生,这是三娘心中唯一的慰藉了。
*
萝涩躲在胡同里,咳嗽不止,她尝试着发音,却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儿来。
抬手抚过面上的遮布,不必照镜子,也知半张脸已经叫火毁了去。
没有哭天抢地,怨天尤人,她反倒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十月寒衣,不多一天,不晚一天,天意注定她要回去了。
徒步往孔方钱庄走去,她尽量让自己的步子放得缓慢,再看一眼童州城繁碌喧阗的街市,再听一声行商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声,鼻下闻着高汤卧果的扑鼻香味,将这短短一载的尘世烟火铭记于心。
寒衣节,门户妇人要给亡故的亲人烧寒衣,青石阶台上,都是一包包焦黄的纸衣包烧成的灰屑。萝涩心想:不知明年今日,又有谁会替她烧一包寒衣,又有谁会惦念她在心头。
一个名字萦绕在心,一段情愁相思无解。
“梁叔夜,你要径自保重,如果可以便将我忘了吧”
风一吹,灰屑洋洒而起,萧瑟如秋意。
……
萝涩迈进孔方钱庄,身后漆门关实,隔绝了街头尘世百态,她熟门熟路下到地下大堂,见到了西装革履的现世办理人员。
“我想要提前回去”
萝涩嗓子伤了,无法开口,便用纸笔写下了下来递给办事员。
男人点点头,翻出萝涩的资料来,他仔细浏览了一遍方抬头道:“姑娘刚续费十年,确定要提前回去么?这笔钱概不退还,是无法兑换成人民币的”
“没有关系,你替我办理手续吧”
她掏出干瘪的荷包,里面仅剩的银钱,方才都用来买三轮推车和付笔墨帐钱了。
现下她一个铜板子儿都没有,真应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一词儿,怎么来得,便怎么回去。
男人办好了手续,让她签了名字,盖上了钢印戳子,收进了柜台里后,他展手示意道:
“姑娘请随我来——”
跟着男人走到一方玉石床前,他示意她躺上去,这与萝涩穿越过来时一样,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躺了上去,等她一觉睡醒,人就能穿越时空了。
萝涩躺上去老半天,石床却黯淡无光,这让男人很疑惑,他想了一会儿问道:
“怎么会没有反应?姑娘是否携带了什么异世的东西,除了身上这套衣服,你不能携带别的东西回去的”
萝涩恍然,来时只被允许带了一包辣椒籽,现在回去了,也什么都带不了,不能破坏了时空之间的平衡关系。她摸了摸身上,把钱袋、香囊、玉佩环都摘了下来,搁在一边的桌案上。
重新躺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用眼神示意男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男人按下启动的开关,可石床依旧毫无反应,他挠了挠头皮,反身检查了一圈儿道:
“这倒是奇事儿,方才已经把东西都拿了走,怎么还是不能成功?莫不是穿越的机器坏了?”
萝涩同样疑惑不解,只是机器的事她如何能懂,只愣愣的看着男人。
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光,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立即道:
“姑娘,你是不是怀孕了?孩子也是异世的存在,你也不能带回去的!”
第90章 茶口人贩 流亡凉州()
“姑娘,你是不是怀孕了?孩子也是异世的存在,你也不能带回去的!”
怀孕?萝涩震惊不已。
男人面露尴尬之色,吞吐了一番,直言道:“是,全凭您自己决定,您如果还是打算回去,那么要把孩子处理一下,我依旧在这里等着,三日后您未至,回去的手续我帮您取消掉”
……
从药房出来,萝涩心绪不定,握在掌心里的黄纸药粉包儿,早已被汗水涔湿。
说实话,她很是慌乱无措,背后皆是他人意味不善的目光,她也浑然无知——方才药铺儿掌柜见她还是姑娘的装扮,也不似大家门楣的婢子,好端端一个良家姑娘来寻落胎药,难免私下窃语一番。
落胎,才能回去,这是她唯一的路。
摊开手掌心,萝涩愣愣望着纸包,立在胡同口像一尊石像一般,时间久了,惹得边上的摊贩行人指点侧目。
这时,人群里走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瘦弱的肩膀上挑着一个茶担子,担子前头是一个一尺多高、短嘴的绿色釉子的大茶壶,顶上三个小鼻纽穿着绳子,挂在担子上。担子后头是个竹篾篮子,一块纱布下搁着几个粗瓷碗。
他一边蹒跚着走着,一边吆喝着:“有谁喝茶水?”
余光处瞧见萝涩立在砖墙边儿老半天,他便大着胆子上前问道:“您喝茶水么?”
萝涩心中一紧,握紧了手心,抬眸对上了少年清澈的眼眸。
呵,温水送服,大碗茶送上了门,可见老天爷也在催促着她,那便应了天意罢——
萝涩点点头。
少年嗳了一声,先把小板凳落了,请萝涩坐下。再卸下担子,拿出干净的粗碗,从壶中倒了一碗酸枣叶子泡的茶水,双手捧着端到了萝涩的跟前儿。
萝涩接过凉茶碗,先搁在地上,她低头去拆药粉包,眼神隐忍着痛楚之色,落寞地将粉尽数洒了进去。
趁着粉末溶化之际,她把绦子上坠得玉解下来,塞到了少年的手中,沙哑着嗓子勉强开口道:
“我身上没得铜钱板儿,你将这个拿去卖了换钱,日后若成便去学门手艺,来日混口饱饭吃,别再挑着大碗茶卖了,日晒雨淋,也不怕叫担子压垮了肩头,你才多大……这街上恶霸多,你怕是经常遭人欺凌吧?”
少年愣愣接过萝涩递去的玉坠子,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道:
“太多了太多了,一碗凉茶才一个铜板哩!”
听了她后半句,稚气未脱的清秀脸上露着难堪和委屈,他低着头慢吞吞道:“俺爹说世道就是这样子,孤娃子得认命……”
萝涩心中疑惑,他方才说他有爹,可为啥又自称孤娃子?
上下打量着少年,见他衣衫褴褛,十月里还穿着薄衣,袖口裤腿处磨开了线,正衣上补丁东一块西一块,贫苦寒酸的紧。
露在外头的半截小臂上,隐约还有些淤青伤痕,都是些有年头的老疤,难免心疼:他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比兜子大不了多少,也不知从小受了多少苦。
兴许是怀孕的关系,萝涩变得很心软。
她一想到自己若执意生下这个孩子,十年后她再离开这里,孩子不知会不会沦落贫苦,任人欺负,也像眼前的少年一般,用瘦弱的肩膀挑着茶水担子,整日走在街头吆喝伺候。
可……她内心对落胎药是抗拒的,心底叫嚣的念头,却和理智之择背道而驰。她想要他,要这个孩子,梁叔夜的孩子。
手心捧着茶碗,犹豫不决,抉择带来的痛苦,让她踯躅不已。
手轻轻颤巍着,她略抬手腕,就着粗瓷碗的豁口边儿,抿下了唇——
唇瓣才沾到茶面儿,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茶碗,压低了声儿道:
“别喝!姐姐快跑儿,这茶里下了迷药,我爹要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