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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从车窗伸出头,轻轻打了一个唿哨,那几匹马顿时如虎添翼,简直不是在跑,而是在飞了,马车在这宽阔的大路上风驰电掣一般疾驶,路上的人一个个转过头望去,只见那马车犹如闪闪发亮的流星一般,从眼前一晃而过。阿里笑呵呵地连连吹着唿哨,张开着的嘴露出一副雪白的牙齿,他那强健有力的双手紧紧拉住缰绳策马奔驰,辕马口喷白沫,俊美的鬃毛随风飘舞。阿里,这位沙漠之子,此时此刻正是他最得意的时候,他脸色黝黑,眼睛闪闪发光,肩披雪白的阿拉伯呢斗篷,只见他驱车急驰扬起滚滚尘雾,犹如沙漠热风之精灵、狂飙之天神。
“是呀,”莫瑟夫说道,“速度能带来快感,我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他额际最后一片阴云仿佛被疾驰而过的气流卷走,早已无影无踪。“可是,好家伙,您从哪儿找到这样的骏马?”阿尔贝接着问道,“是不是特意配种饲养的?”
“一点不错,”伯爵说道,“六年前我在匈牙利发现一匹以快速闻名的种马,我就把这马买了下来,花多少钱我已不记得了,因为是贝蒂西奥付的钱。当年这匹马就下了32匹小马驹,今天晚上我们一一过目的都是这匹种马的后代,这些马长得一模一样,乌油油地一色黑,除了前额伴有一小点白星以外,全身没有半点杂毛,因为当初不但种马选得好,而且配的牝马也都像奥斯曼帝国的总督选妃子一样精心挑选的。”
“真了不起!不过您能不能告诉我,伯爵,您养这些马有何用途?”
“您不看见了吗,供我出门旅行用。”
“但您不会总在路上旅行的呀!”
“什么时候我不需要了,贝蒂西奥就会把这些马都卖掉,他说光这一卖就可以赚到三四万法郎。”
“欧洲哪个国王也不会那么有钱来买您这些马。”
“那么贝蒂西奥可以把马卖给东方随便哪个大臣,当然要把这些马都买下,这大臣就得把他的金库全部掏空,但他可以对老百姓横征暴敛,重新充实他的金库。”
“伯爵,我突然有个想法,要不要给您说说?”
“请吧。”
“我想,论个人财富,贝蒂西奥先生是仅次于您的欧洲巨富了。”
“喔!您可说错了,子爵。假如您把贝蒂西奥的衣袋全都翻开,我可以肯定,您连10个苏的钱都找不出来。”
“怎么会呢?”阿尔贝问道,“这么说,贝蒂西奥先生倒是奇人一个了?啊,我亲爱的伯爵,我可告诉您,不要说得太神了,不然您的话我都不信了。”
“本人从不说那些神乎其神的话,阿尔贝。我说的话,要数字有数字,而且言之成理,别的废话一概不说。所以,您不妨听听这种二难推理法。管家会偷,可是请问,他为什么要偷?”
“天哪!这是管家的本性呗,反正我觉得是这样。”阿尔贝说道,“管家都是为偷而偷。”
“喔,不对!您想错了。管家之所以偷,因为他有妻子,有孩子,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的家庭,他有种种野心。他之所以偷,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永远留在主人的府中,所以他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呃,至于贝蒂西奥先生,他在这世界上举目无亲,他动我的钱袋而又无需向我报账,他也肯定自己决不会被我辞退。”
“为什么?”
“因为我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管家。”
“您的话又兜回来了,说来说去都只是可能性。”
“呵!不对,我说的这些话全都是凿凿有据。我认为一个人我能对他生杀予夺,他才能当好我的仆人。”
“那么,您对贝蒂西奥可以生杀予夺吗?”阿尔贝问道。
“是的。”伯爵淡淡答道。
有些词句犹如关上铁门一般,可以使谈话戛然而止,伯爵这一声“是的”就是这样一种话。余下的路程还是那样倍道兼行,那32匹骏马分走8段路程,8个钟头内一共走了400里,夜半时分马车驶临一座美丽的花园别墅的大门前,看门人早已得到最后一站的饲马员的通知,马车驶临时,他已把铁栅门打开,自己站在一旁守候着。
凌晨2点半钟的时候,仆人领莫瑟夫进了他的套间,他看到洗澡水已经准备好,夜餐也已摆好,在旅行马车后座上坐了一路跟来的那个仆人,现在过来专门侍候阿尔贝。一路上巴蒂斯坦坐前面的车座,他跟来专门侍候伯爵。阿尔贝洗了澡,用了夜餐,然后上床。海浪涛涛,悲怆凄恻,宛如安眠曲彻夜在阿尔贝耳边回响,第二天早晨一起来,阿尔贝就向落地大窗径直走去,打开窗门,走到窗外的小露台上,眼前是大海,只见烟波淼茫,身后则是美丽的花园,花园后面便是一片小树林。
在一个相当宽阔的港汊里,一艘双桅小艇随波轻轻荡漾,小艇船身狭长,帆樯高耸,桅顶上悬挂一面标有基督山纹章的旗帜。那纹章是一座耸立在碧波上的金山,纹章顶部是直纹的红色十字架,其寓意很可能就是“基督山”这个名字,不禁使人想起耶稣受难的髑髅地,正因为耶稣受难才有一座比黄金更为宝贵的高山,正因为耶稣流下了神圣的血,那污秽的十字架才成为圣像。这纹章的寓意同样是基督山本人的某种追思,默默感怀那往昔神秘岁月中的茫茫之夜,不忘那苦难和绝路逢生的经历。这艘双桅小艇四周泊着好几艘沿海航行的三桅帆船,这些都是邻近村庄的渔船,一艘艘都像那些俯首听命的臣仆,恭恭敬敬地簇拥着他们的女王。
在这儿,就像基督山逗留小住的任何地方一样,哪怕只是住两天而已,生活安排得极其舒坦,所以人刚进屋,就感到优游自在。阿尔贝看到在他套间的前厅里放着两枝猎枪和一整套打猎用具,楼下有一间特别高大的房间,里边放着各种各样巧妙至极的英国渔具。英国人有耐心,而且终日悠然自得,他们都精于垂钓,但是这些精巧的渔具他们还不曾教会那些墨守成规的法国人用来打鱼。整整一天都在东游西转,而就是这些消闲的游憩,基督山也都样样出手不凡,在花园打猎射死了10多只野雉,到小溪垂钓又钓上了10多条鳟鱼,晚上在面朝大海的凉亭用餐,晚餐用完又到藏书室用茶。
第三天傍晚,阿尔贝已经玩得筋疲力尽,一人靠在窗边的一张椅子上竟然睡着了,而基督山几天玩下来只觉得稍稍轻松一下而已,正同建筑师商量图纸,准备在这别墅中再建一座花房。突然外边石路上响起一阵马蹄声,阿尔贝抬头朝窗外望去,他不由得吃了一惊,看到自己的贴身跟班就在庭院站着。阿尔贝不想麻烦基督山,所以没有让那跟班跟来侍候。
“弗洛朗坦,在这儿!”阿尔贝一下从椅子上跳起喊道,“是不是我母亲病了?”于是他急忙朝房间门口走去。
基督山两眼望着阿尔贝,看见阿尔贝匆匆走到那跟班身旁,气喘吁吁的跟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漆封口的小纸包,包里装着一张报纸和一封信。
“这信是谁写的?”阿尔贝急忙问道。
“博尚先生。”弗洛朗坦回答说。
“那么说,是博尚派您来的了?”
“是的,先生。他派人叫我去他那儿,给我路费,还给我租了一匹驿站的马,他吩咐我一路上不得停留。必须马上找到先生,所以我马不停蹄走了15个钟头的路。”
阿尔贝哆哆嗦嗦地把信打开,刚读了几行字他就失声喊了起来,接着他颤颤发抖,一手夺过报纸。他的眼睛突然一下变得模糊不清,腿也好像发软了,人几乎要倒下,他赶紧往弗洛朗坦身上靠,弗洛朗坦立刻伸开双臂扶住他。
“可怜的年轻人!”基督山喃喃自语道,话音中充满了同情,但声音说得非常低,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清,“俗话说父辈铸成的过错一直要连累到第三代,甚至第四代子孙。”
就在这个时候,阿尔贝重新振作起来,他接着把信念完,一仰头把汗湿淋淋的额际上贴着的头发往后甩去,把信和报纸揉成一团。“弗洛朗坦,”他说道,“您的马能不能立刻上路回巴黎?”
“这匹驿马糟透了,又矮又小,还有腿伤。”
“喔!我的上帝呀!您走的时候,府中情况怎么样?”
“还算平静,不过我从博尚先生那儿回到府中的时候,夫人正派人找我,夫人想知道您什么时候回府。我对夫人说,正好博尚先生派我找您。夫人一听就伸手想拦我,但她想了一下又对我说:‘好吧,您去吧,弗洛朗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