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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们知道我的习惯。譬如说——您不妨先看一下吧。您喝茶的时候不想要点别的什么吗?”
“当然要3我很想吸烟。”
基督山靠近他那铜铃,在上面敲了一下。一秒钟后一扇暗门打开,阿里拿着两只土耳其长管烟斗进来,每只烟斗上都已装满了拉塔基亚叙利亚地名。的上等烟丝。
“真是神了。”莫瑟夫说。
“不,不,这算不了什么。”基督山道,“阿里知道我在喝茶或喝咖啡的时候一般都要吸烟,他知道我吩咐上茶,他也知道我是和您一起回来的,他听见我在喊他,而且知道为什么喊他,更主要的是他的故乡以烟斗款待来客,于是他把烟斗给我送来,而且不是一只,而是两只。”
“当然,您这样解释完全说得通,不过也只有您才能……呵,我现在听到的是什么声音?”莫瑟夫朝门口欠了欠身,果然从门那边传来像吉他一样的乐器声。
“很好嘛,我亲爱的子爵,今天晚上您是非听音乐不可的了,唐格拉小姐的钢琴您算躲过了,现在却得听听埃黛的单弦小提琴了。”
“埃黛!这名字多可爱呀!这么说,除了拜伦诗中的人名以外,世界上还真有名叫埃黛的女人?”
“当然有。埃黛这个名字在法国的确罕见,但在阿尔巴尼亚和埃皮鲁斯却是个很常见的名字,就像你们说的贞洁、娴静、天真那样,按你们巴黎人的说法,这是一种教名。”
“噢,太美了!”阿尔贝说道,“我还真希望我们法国女子叫什么仁慈小姐、静谧小姐、贞洁小姐!您说,要是唐格拉小姐不叫她现在的克莱尔—玛丽—欧仁妮这个名字,而是取名叫贞洁——娴静——天真·唐格拉小姐,喔,教堂的结婚通告上写这么一个名字,那多有意思呀!”
“看您这疯样!”伯爵说,“别这么大声说笑了,埃黛或许会听到的。”
“她会生气吗?”
“不会。”伯爵说道,口气中充满了傲气。
“她是不是很和善?”阿尔贝问道。
“这不叫和善,这是本分,一个女奴决不可对她主人生气。”
“算了吧,您也不要开玩笑了,难道现在还有奴隶?”
“当然有,埃黛就是我的女奴。”
“果真如此,您的所作所为,您所拥有的一切,确实与众不同。基督山伯爵先生的女奴,这在法国倒也是一种身分。照您这种一掷千金的样子算,这个身分大概值10万埃居一年。”
“10埃居?当初这可怜的姑娘的身价岂止这个数目!她是生在堆金叠玉的地方,跟这些财富一比,《一千零一夜》里的财宝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这么说,她真是位公主?”
“您这话说对了,而且在她们国家,她这公主还是一位极其高贵的公主呢。”
“我倒是料到了,可是这样显赫的一位公主怎么沦为奴隶的呢?”
“狄奥尼西奥斯古代意大利西西里岛上的叙拉古国国王前395—前340。叙拉古即今锡腊库扎。这暴君怎么变成小学教师的呢?那是战争造成的风云变幻,我亲爱的子爵,时乖命蹇呀!”
“她的名字也是天机不可泄漏的吗?”
“对别人是这样,不过对您则又当别论,亲爱的子爵,因为您是我的朋友,不过您得答应决不张扬,您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对吗?”
“喔,我可凭我名誉发誓。”
“您知道艾奥尼纳总督的身世吗?”
“阿里—特伯兰吗?我当然知道,家父就是在他麾下发迹的。”
“有这么回事,我都忘了。”
“那么,埃黛是阿里—特伯兰的什么人?”
“说来很简单,就是他的女儿。”
“什么?阿里总督的女儿?”
“对,她母亲是瓦齐丽姬。”
“现在她是您的女奴?”
“噢,是的,我的上帝!”
“这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有一天我路过君士坦丁堡的市场,我把她买了下来。”
“真是匪夷所思!和您在一起,我亲爱的伯爵,我仿佛不是在世上,而是在梦境中了。现在,请听我说,我想我的请求一定很冒昧。”
“尽管说就是了。”
“既然您带她一起出门,既然您同她一起上歌剧院……”
“怎么呢?”
“我提这样的要求可能太冒失了吧?”
“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
“呃!我亲爱的伯爵,请您介绍我见见您的那位公主。”
“好的,不过有两个条件。”
“您不用说,我就接受了。”
“首先,您不得向任何人说我介绍您同她认识。”
“好的,”莫瑟夫擎起手说道,“我发誓。”
“其次,您不得告诉她令尊曾在她父亲手下供职。”
“我再次发誓。”
“很好,子爵,您一定会记住这两次誓言的,是不是?”
“一定!”阿尔贝说道。
“很好,我知道您是个重信誉的人。”伯爵于是又一次敲响那铜铃,阿里来到客厅。“你去告诉埃黛,”伯爵对阿里说道,“我马上去她那儿喝咖啡,你再告诉她,我希望她答应我向她介绍我的一位朋友。”阿里鞠躬退出客厅。“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伯爵接着对阿尔贝说,“您不要直接发问,亲爱的子爵。假如您想了解什么情况,请先问我,我再问她。”
“我同意。”
阿里第三次来到客厅,他把门帷撩了起来,意思是说他的主人和阿尔贝现在可以过去。
“我们进去吧。”基督山说道。
阿尔贝用手理了理头发,又卷了一下胡子,伯爵重新戴上帽子和手套,在前面领着阿尔贝走进里边的那个套间。这套间前面有阿里像哨兵似地守着,还有三个法国女仆在米尔托的指挥下担任侍卫。埃黛正在套间的第一间房间里等着,这房间是客厅。埃黛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她感到吃惊,因为除基督山以外,还是第一次有男子来她这儿。她在客厅角的一张沙发上盘腿坐着,可以说这是她的安乐窝,一个用东方最华贵的绫罗绸缎铺成的安逸舒适的小憩之地。她身旁靠着一把琴,刚才听的声音就是这琴声。埃黛仪容修美,真是风致韵绝。一见到基督山进来,她立即站起身,用她特有的方式嫣然一笑,笑得极其真挚而又非常甜美。基督山向她走去,并把手伸过去,埃黛像往常一样,捧起基督山的手吻了一下。阿尔贝只是怔怔地站在门旁,这样的窈窕绝色他生平第一次见,而且在法国连想都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的花容月貌,他完全被迷住了。
“你给我带来的这个人是谁?”姑娘用现代希腊语问基督山,“是兄弟,朋友,普普通通的熟人,还是敌人?”
“是朋友。”基督山也用现代希腊语回答道。
“他叫什么名字?”
“阿尔贝伯爵,我从罗马强盗手中救出来的人就是他。”
“你看我用哪一种语言和他说话?”
基督山转身问阿尔贝:“您会讲现代希腊语吗?”
“真遗憾!”阿尔贝说,“连古代希腊语也不懂,当年荷马和柏拉图古希腊哲学家前427—前347,曾在雅典创办学园,收徒讲学。的弟子中,找不出比我更愚昧的学生,我甚至敢说,找不出比我更狂妄无知的学生了。”
“那么,”埃黛说道,看来她听懂基督山和阿尔贝之间的一问一答,“只要我的主人同意,我可以讲法语或者讲意大利语。”
基督山思索片刻后说:“你讲意大利语吧。”然后他转身向阿尔贝说道:“很可惜,您不懂现代希腊语,也不懂古代希腊语,其实埃黛都说得非常娴熟,现在这可怜的姑娘只得同您讲意大利语了,这可能使您对她产生某种错觉。”接着他又向埃黛示意了一下。
“你是跟我老爷、主人一起来的朋友,我向你表示欢迎。”姑娘用出色的托斯卡纳方言说道,而且带着一口柔软的罗马口音。使但丁的语言同荷马的语言一样,说起来朗朗悦耳。姑娘接着说:“阿里!上咖啡和烟斗。”
阿里听了他的年轻女主人的吩咐便退出客厅,埃黛向阿尔贝招了招手,请他往她那边走走。基督山向阿尔贝指了指一旁的两张折椅,于是两人各自端了一张搬到一只独脚小圆桌边上。小圆桌中央是土耳其水烟筒,桌上放满了鲜花、图画和乐谱。阿里端着咖啡和土耳其长管烟斗回到客厅,至于巴蒂斯坦先生,埃黛套间的这一部分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