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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琅蒂娜惊喜得不禁轻轻喊了起来,但是她又一下变得郁郁不乐,仿佛一片嫉妒的阴云突然遮住照亮她心头的阳光,“嗨,马克西米利安,”她说道,“我们现在太放任了,这是在拿幸福来冒险,过分追求安全,那么安全反会把我们毁了。”
“您竟对我说这话,亲爱的瓦琅蒂娜?从我认识您那一天起,我每回都在向您表明,我已将我的考虑和我的生命服从于您的考虑和您的生命。是什么使您对我充满信心?是我的幸福,对不对?您曾告诉我,凭借一种模糊不清的可能,您觉得某个巨大的危险正在威胁着您,这时,我向您表明我赤胆忠心,愿为您驱驰,我不要您有任何别的回报,只求能有为您效力的幸福。从此以后,我可曾有过一言一行使您懊恼、后悔?不少人以能为您去死而深感幸福,但您唯独看上了我。您告诉我,亲爱的瓦琅蒂娜,您已经同埃皮内先生订婚,是您父亲决定这门婚姻,所以是改变不了的,因为维尔福先生主张的事一定能办到。这样,我就安于暗暗等待,一切我都可以等,但这不是我的本愿,也不是您的本愿,而是天意和上帝的安排。然而,您爱着我,也可怜我,瓦琅蒂娜。这些话您都向我说了,我感谢您这样一句甜蜜的话,我别无他求,但愿您时时重复这句话,好让我忘却了一切。”
“这句话使您增加了勇气,马克西米利安,这句话给我带来了既甜蜜又不幸的生活,我不禁常常问我自己,原先因继母对我苛刻严厉,对她亲生孩子盲目偏爱,我感到苦恼,而现在我每当见到您,总在品尝着一种充满了危险的幸福,这两种感情究竟哪一种对我好些呢?”
“危险!”马克西米利安喊道,“您竟说出这样两个如此无情,又是如此不公正的字!您见过比我更顺从的奴隶了吗?您允许我偶而向您说几句话,但您又不让我陪您走动,我听从了。我想出办法偷偷溜进这个菜园,能隔着这扇门同您说话,虽然看不到您,但我毕竟就在您身旁,您来说说,从此以后我有没有说过我想从铁栅门伸手过去碰一下您的裙摆?我年轻力壮,这墙对我来说实在算不了是什么障碍,可是我有没有往前迈过一步,想跨越这墙的时候?您不肯宽容,我从无怨言,我也从不大声音表示过什么愿望,我像从前的骑士那样信守诺言。这些您得承认吧,要不我真的要说您不公正了。”
第94章 菜园情话(2)()
“这是真的。”瓦琅蒂娜说,一边从木板缝伸过一只纤细的手指尖,马克西米利安吻了一下。“这是真的,您非常诚实。但是归根结底,您这样做纯粹出于自己利益的考虑,我亲爱的马克西米利安。您知道得清楚,奴隶既然想苛求于人,自己首先必须甘于放弃一切。您答应像兄弟长一样爱我,我没有朋友,父亲已把我置之度外,继母只是虐待我,我唯一的安慰只是一个不能动弹,不能说话,脸上没有表情的老人,他的手已不能来握我的手,他只能用眼睛来跟我说话,他的心肯定只是为了我才跳动,保持了最后一点温暖。由于命运的辛辣嘲弄,所有比我强的人都把我当作敌人和牺牲品,而命运给我的支持和朋友,却是一具活尸!噢,真的,马克西米利安,我还是要对您说,我太不幸了,您做得对,爱我是为了我而不为您自己。”
“瓦琅蒂娜,”青年深受感动,说道,“我不能说在这世界上我只爱您一个人,因为我也爱我妹妹和妹夫,但这是一种温柔敦厚的爱,根本不同于我对您的感情。每当我想起您,我的血在沸腾,我只感到心潮澎湃,心都要跳出来。但是,这种勇气,这种热忱和这种非凡的力量,我现在只用来爱您,只有到您向我作出吩咐的那一天,我才有可能用来替您效力。听说弗朗兹·埃皮内先生一年之内还回不来,而一年内,将有多少有利时机可为我们所用,又有多少事情可成全我们!所以我们应该永远怀有希望,而希望又是多么美好和甜蜜!然而现在,瓦琅蒂娜,您责备我自私,那么您对我又是怎样呢?简直是一尊腼腆的维纳斯雕像,多么美丽,然而又是多么冷漠。我对您忠诚,顺从,克制,可您答应给我什么回报了吗?什么也没有。您赐给我什么?很少一点。您对我讲您的未婚夫弗朗兹·埃皮内先生,您自己一想起有一天要成为他的人便叹息。但是,瓦琅蒂娜,难道您心中就是这一切吗?噢,我把生命交给您,把灵魂给您,为您贡献一切,直至我心脏的最轻微的跳动。当我一切都属于您的时候,当我悄悄告诉自己,假如我失去您,我必将去死,您却泰然自若,只想到自己属于另外一个人!噢!瓦琅蒂娜!瓦琅蒂娜!假如我是您,假如我发现有人像我爱您那样爱着我,我一定上百次地从这铁门的栅栏间伸过我的手,我一定会紧握这可怜的马克西米利安的手,告诉他:‘不论在这世界还是另外一个世界,马克西米利安,我都属于您,属于您一个人!”瓦琅蒂娜没有回答,但青年听到她在叹息和哭泣。马克西米利安立即反应过来。“噢!”他喊道,“瓦琅蒂娜,瓦琅蒂娜!假如我的话有什么地方让您伤心,请您把这些话都忘了吧。”
“不,”她说道,“您说得对,但是您难道没有看到?我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家几乎与我无关,没有人理睬我,父亲对我也几乎如同陌生人一样。我的心愿已经被粉碎,因为10年来,主宰我的主人们用他们铁一般的意愿,每日每时每分都在摧残我。谁也看不到我心中有多么痛苦,除了向您倾诉,我不向任何人说起。表面上,在大家眼里,人人都对我很好,人人都对我亲亲热热,但实际上,人人都与我作对。大家说:‘维尔福先生太严厉刻板,不可能对他女儿有多少温情慈爱,但是女儿能有维尔福夫人作继母也是够幸福的了。’噢,大家都错了,父亲对我漠不关心,继母心里对我恨得咬牙切齿,但脸上又总是在微笑,实在太可怕了。”
“恨您!瓦琅蒂娜!竟然有人会恨您?”
“唉,亲爱的马克西米利安,”瓦琅蒂娜说道,“我也只好对您明说了吧,对我这种恨正是由于一种天赋的感情,她爱她的亲生儿子,我弟弟爱德华。”
“那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我觉得把这事扯到我们所说的金钱问题上来未免滑稽,可是,我的朋友,我认为她恨我的原因就在这上面。她本人没有什么财产,但我继承我母亲名下的财产,尚且我的财产以后还会增加一倍,因为圣梅朗先生和夫人的财产有一天也要传给我。所以,我觉得她是嫉妒了。噢,我的上帝,假如我能把财产分一半给她,而我也能在维尔福先生家里真正像个女儿在父亲家中,我立刻分钱给她。”
“可怜的瓦琅蒂娜。”
“是呀,我感到自己被束缚住了,我又感到自己软弱无力,反又觉得正是这种束缚在支撑我,不敢挣脱。而且我父亲的为人,决不会饶过违背他命令的人。他要对付我,那是太强大了,对付您也一样,甚至对付国王本人也一样。因为他有无可指摘的经历和几乎无懈可击的地位作保护。噢,马克西米利安!您应该相信我,我没有抗争,因为我担心,您和我都会在这场斗争中被碾碎。”
“但不管怎么说,瓦琅蒂娜,”马克西米利安接着说,“为什么如此失望呢?为什么把前途总是看得如此渺茫呢?”
“啊,马克西米利安,因为我根据过去判断将来。”
“但是,虽然从贵族眼光看,我在婚姻上的地位并不显赫,然而在许多方面我与您所生活的社会相配。法国分为两大群体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王朝最高贵的家族已经融合于帝国的家族之中,长矛的贵族已与大炮的贵族联姻。呃,我本人属于第二类贵族。我在军中前途远大,我的财产虽然有限,但不依附于任何人。另外,我父亲虽然早已故世,但在我们故乡他依然得到敬重,一致称赞他是迄今最正派的商人之一。我说的是我们故乡,瓦琅蒂娜,因为您也可以说是马赛人。”
“不要对我提马赛,马克西米利安,一提马赛我就想起我亲爱的母亲。她是人人都怀念的天使,在这人世上,她对她的生女只照顾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已长留天上,但她还在守护生女,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噢,要是我可怜的母亲还活着,马克西米利安,我什么都不用害怕了,我会对她说我爱您,她就保护我们。”
“啊,瓦琅蒂娜,”马克西米利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