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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箭无异于射向二皇子,当李胤还是王爷之时,宜妃便嫁给他,这些年的夫妻之情,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箭。
宜妃趁乱挣脱了身旁的侍卫,跃上城墙,临空遥遥而立。绿萼离得那样的远,可还是看清了宜妃眼里的绝望。这个向来软弱的女人,被自己的夫君在危难之前舍弃,在命悬一线之际却是一箭的决绝。
她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一般,跌落下来。
绿萼心口一颤,竟险些跌下马来,她倏忽之间想到那个身患重病却依旧熬夜给自己的夫君绣龙袍的女子。她面如春水,“皇上的龙袍向来都是我绣的,倘若交给旁人,我岂能放心。”
可如今你死了,那又有谁能再替他绣龙袍的,不过一箭,你竟再无生的*。
她懦弱了一生,死的却是这般的绝决。
宜妃眉目如画,渐渐引入雾霭,眼看去远了。
姐姐,你真傻,你身在深宫,哪里明白倘若皇上真的想杀你,那一箭又岂能穿鬓而过。
城墙上的士兵顿时慌了,二皇子猛地挣脱了士兵的束缚,往身后跑去。
李胤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铁弩齐发,箭急如雨,破空的呼啸,射落叛军的盾牌,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此时象征着无上的皇权的九重宫阙,被二十几万大军围着,在不断的进攻中即将攻破。
城下层层如铁水般的叛军士兵渐渐的攻上了城池,昔日煌煌威严的宫门,再也不能阻挡这梦魇般的杀戮,绿萼远远的瞧着宫门被打开,二十万大军终于进了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黄昏之时,侍卫才匆匆忙忙的过来。
“叛军已被悉数拿下,皇上听闻将军和萼妃娘娘一起进京,便让两位即刻去面圣。”
绿萼骑着马,刚刚踏进了宫门,便有了隔世之感。
她所到之处,杀戮无数,遍地的尸骸中有年轻的侍卫,有貌美的宫女。可他们脸上的那种惶恐却是毫无二致的。所有的青砖都变成暗红,砖缝里满是鲜血,血腥之气弥漫在满是断壁残垣的深宫中。
到了金銮殿前,她下马步上玉阶,雕龙饰凤的台阶上污血蜿蜒,染上她的裙袂。
一具尸体横卧在她的眼前,金黄色的铠甲,却再无光亮了。
是荣国公。
他身中数十剑,鲜血从他的身上流出,凝在身下的玉阶,浓郁的血腥气冲入鼻端。荣家终究是败了,不可一世,权倾朝野的荣国公终究是死了。
她看见九重宫阙上,李胤甲胄佩剑,急匆匆的奔向她,挺拔的身躯将她狠狠的搂在自己的怀里,他身上的血腥之气还尚未散去。
她微微蹙眉,她厌恶极了这种味道。
在他的身后,玉阶之下,肃立者无数的将士,为首的正是李祁。他看着他们,眼里的神情变幻莫测,却又是那般的深不见底。
李胤唤她的名字,“萼儿,你为什么这般的傻?你倘若有什么差池,教我如何安心?”
“皇上万般的凶险,臣妾如何能安心?”
李胤狠狠的瞪了瞪她身后的云义,冷着一张脸道:“云义,朕叫你好好的保护她,你却将她带回这凶险之地,看朕如何罚你。”
云义顿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微臣知罪……”
“是我以死相要挟,云将军才带我来的,皇上若是怪,便怪我罢。”
他坚毅的脸侧脸,如同刚刚升起的晨光蒙上了淡淡的金色。他深情似水的看着她,“朕一直想找一个甘愿同朕生死相许,不离不弃的人,如今终于找到了。这天下是朕的,亦是你的,朕立你为皇贵妃,你是朕唯一的妻子。”
他的话,当着满朝文武和刚刚浴血杀敌的将士们说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李祁。
绿萼再也不敢去看李祁的脸,仿佛看多了留下的只是更多的难言之隐。
“吾皇万岁,皇贵妃千岁。“阶下的群臣纷纷俯身跪下,万岁之声仿佛划破天际。
绿萼与他并肩而立,一同面向台阶下匍匐的群臣,面对这天下的苍生,她虽不是他的正妻,虽不是他的皇后,可她却是他的一切。
绿萼看向跪着的人群,猛然间看见远处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手里拿着弓箭,箭头却指向了她。
是青美人,曾经李胤为了她,活活打死了巧雨的女人。
她手中的箭久久未放,不知过了多久,她放下了手里的箭,苦涩的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的绝望和悲伤绿萼瞧得一清二楚。
她是荣家的人,荣家败了,倘若勉强留了一条性命,将来在后宫中亦是无法立足的。她亦是可怜的人,绿萼甚至有些可怜她。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放下了手里的箭,究竟心里想到了些什么,才放过了自己。
她转身离去,徒留孤寂凄凉的背影。
绿萼倏忽之间意识到什么,心口猛的一紧,对李胤慌忙道:“皇上,你可知浣月在何处?”
“她陪着太后与朕一起从密道里逃出来了,她与太妃如今正在王府里,你莫要担忧了。”
绿萼心微微的才放下,便看见李祁正在望着她,她趁着众人不备,痴痴的看着他,翕动嘴唇:“殿下。”
李祁看着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皎洁白牙,额头的发丝被风吹乱,目光流连过他的眉目,却见他早已没有了适才的杀气,唯有宁静祥和。
第139章 太后之殇()
翌日,颁皇上圣旨,阮绿萼被封为皇贵妃,宜妃以身殉国,特追封为宜贵妃,后葬于皇陵,保全性命的二皇子特封为建王。
荣家一族中荣国公那日宫变已被诛杀,原本要饮毒酒的锦妃和太后被宫女救下,被关在寿安宫里。
荣氏一脉被诛连九族,上至年过百岁的老人,下至三四岁的孩童皆不能幸免。众人此刻只以为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定不会痛下狠手,谁知这般的大义灭亲,顿时朝内人心惶惶,以往与荣国公有所关联的朝中大臣,亦纷纷告老还乡。
而让众人不曾料到的是荣国公的私生女青宵却偏偏的晋封为青嫔,位分虽不高,却终究是保全了性命。
哗的一声水响,一尾纹鳍锦鲤搅动着水面,翻出阵阵的涟漪。
入冬以来,为了怕鱼儿冻坏了,那半人高的青瓷千莲盆池早已移至廊下避风处,绿萼拿着鱼食,正喂着鱼。
浣月匆匆的穿过暖阁的连廊,走的飞快,蓦然抬头见绿萼独自伫立庭中,衣袂凌风飞扬,眉目之间,莫不是绝色倾城。
“奴婢给皇贵妃请安。”浣月的声音里无不带着欢欣,“娘娘怎么站在风口处,那些奴才是怎么侍奉的?”
绿萼笑而不语,眼中的泪却扑簌簌的滚落,良久才哽咽道:“我担忧你这么久,如今见你这般的安好,心里便放心了。”
浣月的泪珠再也止不住:“那日宫变,奴婢跟着太妃出了宫,一直呆在王府里,自然无碍的。”
“那你可还怨本宫赶你走?”
“奴婢从未怨过您什么,只愿皇贵妃能答应奴婢继续侍奉您。”浣月垂眸,眼睛里满是希冀。
“恩,本宫从今以后,绝不会让你离开。”她笑着扶了扶她的肩头,似乎对她又对自己说:“如今在这后宫里,还有谁敢与咱们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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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声声如凤帷,罗衾香寒,孤枕凉透。
绿萼坐在铜镜面前任由浣月替她拢着青丝,她看着镜中洗尽脂粉的脸,恍若隔世一般的陌生。
殿外忽传熟悉的步履声,伴随着宫人惊慌失措的见驾请罪之声。
“皇上……”绿萼喃喃的低语,却见李胤解下身上的披风,替她搭在肩上。
他许久未这般仔细的看他,却见他神色疲惫,短短几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他坐在锦榻上,笑着道:“朕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
她俯身下来,替他脱去靴袜。她从未这般的侍奉过,整个人倒显得十分的笨拙。
他顷刻间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
殿中的宫女忍不住羞红了脸,替他们放下帷帐,小心翼翼的离开。
绿萼闭目依入他的臂弯,好似许久未见的眷侣,不似帝王和嫔妃。
他的目光紧锁住她脸上的笑意,缓缓道:“适才荣家的残党欲要劫持天牢,被卫城大将军发现,才未酿成大祸。”
绿萼惊骇的抬眼。
“如今太后的命是留不得了。”李胤沙哑的语声,言及那一刻眼里却满是困倦和不忍,“这些年我一直待她如同生母,我实在不忍心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