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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凰斋内,中年汉子隐约听到方尊的呼叫,周身一震,微微合闭眼睛,轻轻叹息一声,将爱妻灵牌放入袖中。
“爹,爹,你在哪儿?”
出了匿凰斋,疾步走过几个洞口,目睹教中兄弟横尸遍地,弥天的痛楚折磨心神。中年汉子瞧见方尊神情慌张,步伐绪乱,故作淡定地道:“尊儿,爹在这里。”
方尊脸色稍和,惊惧地跑到爹的身边,怯声喊道:“爹,古姨走了,古姨走了……”
中年汉子面象阴沉,伸手抱住惊恐万分的方尊,努力控制住心中的愤怒,宽慰道:“尊儿,你暂且在爹的大明丹里休息一下,有爹在,你别怕。”
说着,中年男子的手中多了一颗紫光闪闪的明珠。
方尊惊惧地“嗯”了一声。
中年汉子稍一抬手,方尊全身金光微闪,身子瞬间融进掌心的大明丹。
“吾儿莫怕!”中年汉子随又伸出左手,念转法诀。大明丹内的方尊突然困意浓烈,双腿无力,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安静地睡去。
中年汉子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加紧脚步来到教场,一一扒开每一具尸体,结果……尽数死绝,竟无一人残留一丝气息。
中年汉子呼吸微促,心中保留一线希望,再次疾步跑向后堂。
后堂,至尊洞。
洞外石屑凌乱一地,原本气势恢宏的古拙大门已被击穿出一个大洞。洞外还躺着一众尸体。
中年汉子迟移脚步,在一具青衫尸体前停了下来。他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尸体的各个部位,心中思量着当时教众抗击外敌的厮杀场面。心中大是奇怪,何方高人,连护法长老也这么不露痕迹的被戕害……
中年汉子起身,慌忙走近至尊洞,洞内视线昏暗,赤炼火焰已经熄灭。而自己心爱的至尊鼎已经化为一滩破铜。诧异!愤怒!无耻老道,欺人太甚!中年汉子紧握双拳,额头血管暴涨,那颗阴埋深仇的心早已如火焚雷击。
北宗腹地幅员辽阔,中年汉子没有逃过任何角落,仔细查探,教中兄弟全都罹难。颇令他吃惊的是,连法力无穷的五位护法长老也身遭不测。
看来敌人的确非同小可!
蟠龙山上空阴风呼啸,昨日里的鼎盛景象已然不见。中年汉子背手而立,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灵光忽现!对了,老道!?
是老道!
中年汉子突然想起在百里之外偶遇的几位小道士。当时自己已觉奇怪,怎么道士无缘无故来到北疆圣宗地界,此时,面对着万千枉尸,心中已经明白过来。
看来是老道趁自己不在宗内,突然袭击。
可是,即便是徒遇袭击,宗内兄弟也不可能全不半点还手之力。更何况,蟠龙山内布有先祖的护山法阵。凭老道的那些微末道行,又怎能走进我山门半步。
莫非……
中年汉子瞪起虎目,突然惊觉。
莫非道门已有大成之人?
中年汉子,惊呆了。
天地一片茫然,四下一片静默。
“无耻道人,灭我宗堂,毁我圣教,此仇弥天!”
声音浑厚,打破了沉寂。
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迅速溢满心扉。他,仰天长啸,右手之上,大明丹紫光闪耀。
整个蟠龙山都被紫色光芒所笼罩。
“无耻老道,此仇弥天,不绞道巢,誓死不归!”
呐喊声中,中年汉子飞旋入天。在夜空中竭声而嚎,法诀连出。大明丹紫光霍然大涨,紫光过处,山石皆碎。崩裂声中,灰尘弥散。
整个蟠龙山轰然倒塌。古老险峰垂直倒下,埋没了无辜枉死的千千教众。
大明丹慢慢暗了下去,中年汉子额头冒出津津汗渍。夜幕下,他双眼紧闭,呼吸沉沉。
第004章 幸免
夜已深,天已冷。
绝艳女子(古堂主),蹲坐在一坯黄土之前,手里紧紧握着一片木牌。
是夜,黑暗了视线,模糊了双眼。天地间浩浩千万众,只她一人,凄凄惨惨,守候在夫君坟前。昨日里的欢歌笑语,转瞬间,都成了黄粱旧梦。你可曾瞧见我在这里久久凝望,空自徘徊,一人相望无边天际,孤星冷月,佳人无期,是什么簌簌落下,散入草木,又化为清风晨露……
古堂主低下头,看着夜幕下不甚清晰地木牌。左手在木牌上慢慢抚动,一如当年,血雨腥风里的深情依偎。
“今夜,便是我最后一次抱你。”
很久很久。
天亮了。
古堂主一人独立山巅,面对着破云而出的朝阳。风声渐猎,衣袂狂舞。她慢慢地张开双眼,看着初生的太阳,眸子里燃起了火一般的气焰。
“此仇弥天!”
是谁,内心处,疯一般地呐喊。只为了,让最爱的人含笑九泉。
被困在锦囊里的罗青,在黑暗里听到这位女子的痛嚎,听到了这位女子的哭声,被惊得坐立不安。他想象不到外边发生了什么,但断定肯定发生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大事。不然,这位桀骜的女子又怎会这般失心疯。
只是,当他听到这位女子痛彻心扉的悲哭时,不自禁地,泛起一股莫大的悲伤。像是惦念远方久不得见的父母,像是感慨自己贫苦卑贱的命运。隐约里,很是同情这位女子。
而罗青万料不到,原本自己只是他们的一粒仙丹。可是魔宗突然被灭,自己的命运也变得未可知。
天亮了,人去了。天地间,还有我们苟活,只为了弥天的仇恨。
天空中忽然划过一线光亮。古堂主身边突然站着一位中年汉子,魔教北宗宗主。
他的眼眸亦是火红,瞧了眼风中的古堂主,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古堂主轻轻点头,秀美的脸庞透露着淡淡的疲倦。
彼此静默了许久,像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来回激荡的都是弥天的深仇大恨。只短短三天的离别,兴盛无匹的宗堂化为尸场。即便是笑傲九霄的魔宗巨枭也承受不住这般打击。
“是臭道士!”古堂主冷冷说道。
“嗯。”
“我们何时动身?”古堂主道。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道:“现在不妥,料想他们已有防备。”他沉吟片刻,狠声说道:“这些老道活不了几天了。”
忽然,古堂主全身一震,想起一个十分不解的问题:三百年来,道教一直萎靡不振,凭仗着开山祖师的无上阵法,使外敌不敢入侵,佑护着道教门户不灭……可是……如今又怎么这般强大蛮横,对我圣教下此毒手。即是突袭我圣教,圣教也不会一败涂地,落得这般凄惨境地。
莫非,道门已有大成之人?
晨风清冷,霜露寒重。朝霞铺满东方天际,格外美丽。
中年汉子伫立山巅,凝望着几十里外化为废墟的蟠龙山,沉默无言。
古堂主白衣似雪,站在中年汉子一侧,凝望着悬挂天际的太阳,心神绪乱。
两个魔教巨枭身边还站立着一个矮小的孩童,一身淡紫色衣衫,看上去和人间富贵公子哥没什么区别。方尊也是瞧着蟠龙山废墟,回想着昨日里的残忍场面,害怕之心依旧萦绕不散。他用余光看了眼爹爹和古姨,见他们木然地伫立了好久,始终不敢开口说话。他知道,爹爹和古姨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中年汉子暗自思忖:如今形势,不可冒然前往西方道宗寻仇,单是自己人丁淡薄不说,如果对方果有大成之士,即便魔教门人健在,倾巢而去,恐怕也很难取胜。可是这莫大的仇恨又是说忍就忍的!
古堂主一张秀美的脸上透露出淡淡的倦色,只是昨夜黯然神伤,痛楚打碎心神,直到现在仍无半分疲惫的意识。是仇恨占据了心扉。
阳光洒在三个人的身上,散在了北疆的万里河山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我要撒尿!”
一阵清脆急切的童音传了出来。
站着得三人都是一震。直到此刻,三人才想起来锦囊里还有一个人间孩童。
古堂主秀美微蹙,取出锦囊,揭开袋口,光芒闪烁间,罗青只觉得屁股一疼,已经载到在岩石上。罗青“哎呀”一声,一泡尿被摔了回去。
罗青半侧着身子,揉捏着疼痛的屁股,刚揉了两下,突然觉得气氛不对。他胆怯地抬起头,目光与古堂主相接,吓得浑身颤抖。
古堂主一双明眸,此刻却异常地阴冷愤怒,昨夜的痛苦遭遇,使他杀性大开,淤积在心头的怒火霍然暴涨。
古堂主举起右手,空荡荡的天际突然出现一个淡黄色光环,对着罗青厉声喝道:“阴毒老道!”
“慢着,古堂主!”“古姨,不要!”
中年汉子和方尊同时喊道。
罗青眼前一黑,被吓得昏了过去。
古姨一脸愤怒,望了眼中年汉子,大有疑惑之意。可悬在空中的手还是慢慢地落了下来。
“宗主,是这些凡人害死我们教中兄弟姐妹的,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