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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小就是个离群索居的人,跟宁江这圈子里同龄的人甚少来往。年长后,也只和凌璄尧走得近了些。
今年在肖家过年的时候,书瑾说难得邱敏行他们来了,能一道聚聚,让他同他们一道打牌。席间,她出去帮母亲打理厨房里的事情。他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邱敏行忽然问他,“你抽烟这么凶,书瑾又有鼻炎,你这烟瘾要是犯了,你可不是有的烦。”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太太,是有鼻炎的。这事,连他的表弟都知道,可他这个做丈夫的,却完全不知道。
结婚三年,他所不知道的,有太多太多。很多事情,她不愿意跟他说,他也就不去问,不去多管。每回回到家里,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就恼火的不行。
母亲问过他,小瑾是你自己选的,你现在怎么又闹出这些事来?
他没法回答母亲,也没办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那日在凌璄尧那里喝酒,凌璄尧伸长了腿,“你这个人就是太别扭,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我要是你,绝不会把事情弄到这么糟。”
他自然知道,他做错了许多。可碍着面子,也不肯承认,只拿话呛他,“你倒是无度*着,人不还是一样走了”
他喝得多,脑袋有些晕,说话也就没经过脑袋。
凌璄尧意料之中地安静下来,停了许久,才轻轻开口,“我那时候也干了些混蛋事。可惜现在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惜福吧”
惜福。在凌璄尧看来,他现在的处境,也是一种福分了。
肖容予将自己手中的烟蒂掐灭,再度点燃了一根。夜已经深了,他只穿着衬衫西装,风往衣裳里钻。这夜里的风,跟刀子似的割着肌肤。手上的温度都被风吹走了,这会握着烟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了。
孙竞坐在车里,看了看时间,之前肖容予说他一个人下去走走,这一站都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犹豫了一会,孙竞下了车,走到肖容予身边,站定,“肖总,要进去吗?”
肖容予这才回过神来,赵家的大门就在前头,走路的话,也不过三两分钟也就到了。
他看了一会,摇了摇头,“回去吧。”
孙竞也看了一眼那大门,到底什么都没说,上前两步,走到车子旁边,拉开了车门。
书瑾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里有肖容予,有石漪,又林可诒。石漪大着肚子,一把抓着她的手,不肯让她走,一直说着,“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给它一条活路。”她一直想挣脱,却怎么都挣不开。
从梦里醒来的时候,书瑾出了一身的冷汗。
身边,依斐还在睡着。
她不想再睡,索性起了*,冲了澡,换了身衣裳,就去了书房。这顶楼的书房,是父亲专门腾出来给她和依斐的。依斐不爱在书房读书,时间久了,这里倒成了她一个人的小场所。
书瑾也没了看书的心思,蹲坐在书柜边,拉开抽屉,翻出自己以前写过的日记。日记的扉页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时候,她只能远远地看着肖容予。肖容予和其他人不一样,不爱跟他们一块玩,她和他相处的几乎,实际上也并不多。
后来,大学参加社团,她进了林可诒所在的广播社,开始和林可诒有了交集。从林可诒的口中,她知道了很多肖容予的事情。又或者,是肖容予和林可诒的事情,肖容予是怎么追的林可诒,又在林可诒生日的时候给了怎样的惊喜。林可诒每每说起这些,都是一脸少女的羞涩模样。
在那样的日子里,对她而言,似乎只要能远远看着肖容予,似乎都是一种幸福了。而她所有的情愫,所有卑微的暗恋,都只能藏在这些日记本里,见不得光明。
再后来,她成了他的妻子,她想着,往后他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那么长,她终究有一天能焐热他的心。
可时间却告诉了她,她有多蠢。
她没能焐热他的心,连她的心,都要在他的冰雪世界中冷掉了。
书瑾看着日记,一时忘了时间。还是依斐上来敲门,她才回过神来,赶紧将日记藏进柜子里。
依斐将门推开一些,看着书瑾坐在地上,背对着自己,“那个,肖容予过来了。说是接你回去。家里找不着你,我就猜着,你在这呢。”
书瑾心里一有事,就总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依斐还是清楚的。
书瑾将柜子锁了,站起身来,“我这就下去。”
依斐在门边站着没动,认真看着书瑾,“别太勉强自己。别让自己受委屈了。”
“不会的。”书瑾牵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宽慰的笑。
可这笑容,却叫依斐心里更觉得苦涩了。若不是梁思恭,若不是她,书瑾或许根本就不必面对这些。
依斐点了点头,“不管有什么事,跟我说。”
“好。”书瑾上前,揽住依斐,拍了拍她的背,“我心里有数的。”
书瑾刚下楼,就看见了肖容予正和母亲说着什么。看见她,肖容予弯了唇角,轻声唤她,“起来了?我来接你回去。”
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一起吃饭吧。”
这一餐饭,吃的有些沉默,谁都没怎么说话。也或许,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还是有什么说什么。
吃过饭,肖容予接过书瑾手里的包,顺势捉住了书瑾的手。
他们这样亲密的时候,少到屈指可数。书瑾条件反射地,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李悦怡想了想,到底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容予,你同我们的保证,你好好记下。”
肖容予点头,一脸郑重,“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依斐站在李悦怡的旁边,平日里向来多话的依斐,这会儿却沉默着,表情复杂地看向肖容予和书瑾。
书瑾弯了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来,似是在宽慰依斐。
肖容予同赵家人告别后,替书瑾拉开车门,然后从另一边上了车,踩下了油门。书瑾转过脸,看着车后,家里人的脸越来越远。车子转过弯,开出了院子,就彻底看不见了。
肖容予看了一眼书瑾,“你这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书瑾没吭声,从包里掏出那张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又翻出一支笔来,在签名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动作如此连贯。可只有书瑾才知道,这其中,她到底有过怎样的绝望悲伤和挣扎。
她拉开副驾驶前面的手套箱,将离婚协议书放进去。她也没去看肖容予,她害怕,自己看向他的时候,会忍不住红了眼睛。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曾为他相信明天就是为了,情节有多坏都不肯醒来;如果还有遗憾是分手那天,我奔腾的眼泪都停不下来,若那一刻重来我不哭,让他知道我可以很好。
她已经卑微了太久太久,至少在离开的时候,她不想,再让他看出自己的卑微。
“离婚协议书,我放进去了。”书瑾低声开口。手套箱无声无息地关上,心里,确实惊涛骇浪。
肖容予蓦地转过脸,深深地看了一眼书瑾,又看了一眼那已经关上的手套箱。原本薄薄地唇此刻抿得更紧了些,刀片似的。
“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就好。”书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事到如今,她忽然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
肖容予的目光愈来愈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书瑾始终低着头,自然是没看见此刻肖容予的脸色有多难看。
前面忽然传来急促的鸣笛声,肖容予这才回过神,猛地踩住刹车。书瑾上车的时候忘了系安全带,因为惯性的作用,直直地往前头栽去。肖容予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肩膀。
她怔怔地抬起头,肖容予的手抓的她有些疼。
可心里,竟多了些安慰。
至少,他多多少少有些在意,即便这在意也许只是因为不愿意这时候在节外生枝。
一直以来,她的快乐安慰,似乎都是如此微小渺小到可怜。
第79章 万更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16)()
车子停稳后,肖容予松开抓着书瑾肩膀的手,他没看书瑾,依旧看着前面的道路。
从小道转过去,就到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