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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您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可担心死我了。”她握着夏婆婆的手，扶她坐到窗边，“托人到处找都找不到，还好苏”
话说到一半及时刹住，见夏婆婆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她吐了吐舌头，瞬间难为情。
“看来苏大人对你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夏婆婆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一点颜霜迟倒是不否认，笑得一脸羞涩甜蜜。
两人就着窗边的亮光，喝着茶，互相讲述这段时间各自的经历。
“婆婆，”犹豫再三，她还是脱口而出，“我有一些事”
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夏婆婆眯眼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望着她：“慢慢说，一件一件来，不急。”
她没想到夏婆婆会这么果断，愣了片刻。
“我这一把年纪了，秘密总不能带到棺材里去。你想知道的，婆婆全都告诉你。”
“婆婆”她鼻子一酸。
“哎，”夏婆婆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孩子。”
颜霜迟用力把眼泪逼回去，拽下脖子上的玉坠，放在桌上，“婆婆，我想知道这个。”
夏婆婆缓缓伸出手，将玉佩放进掌心，目光专注地看着，却又似乎，飘得很远很远。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
“终温且惠，淑慎其身。这玉佩啊，是前朝孝武帝在公主满月的时候，亲手戴在她脖子上的。这上面的“淑”字，乃武帝亲手所刻。”
前朝孝武帝那不是萧明玉的爷爷？婆婆口中的公主那必然是玉阳长公主了。
“我那我是——”颜霜迟张了张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你的母亲，就是玉阳长公主殿下。”夏婆婆轻叹一声，“我原名夏荷，十二岁进的梁宫，那时公主才刚刚出生，我被分到她宫里，跟着奶娘一起照顾她。后来，小公主喜欢我，我便成了她的贴身宫女。”
“你出生的时候，是我亲自为公主接生，我是第一个抱你的，”夏婆婆望着她，眼中蕴藏着深深的复杂的情绪，“也是这个宫里，唯一一个。”
第212章 往事（二）（）
“唯一一个？”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夏婆婆移开目光，过了片刻才说：“当时公主怀有身孕的事情，整个宫里没人知道。”
颜霜迟心底一颤。
“她没有嫁人，而这个孩子势必会成为她，甚至是大渝皇室的笑柄。”夏婆婆重重叹息，“公主发现自己怀孕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便开始装疯，把先帝派来的御医全部赶走，甚至打伤，先帝起初还亲自探望，久而久之，也实在拿她没办法了，只好嘱咐我好生照顾，鲜少过问。”
“渐渐地，宫里再也没有外人来了，公主怀胎十月，悄悄地把你生了下来。”
“那我父亲呢？”
“你父亲就是当时的南燕皇帝。”
颜霜迟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算算那时候，大梁末年的战乱才刚刚平息下来，大渝长公主和南燕皇帝，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怎么私定终身？
难道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夏婆婆。
“我大渝皇室萧家，是大梁天子的后人，南燕虽最终得以和大渝划界共存，却到底是前朝乱臣贼子。当年的和谈，是南燕皇帝亲自从安城来的。”
“那日接待的宫宴上，公主喝了点酒身体不适，便先离席了。她原本在床上休息，我一直守着外间，竟不知道她是何时出的寝宫我问她，她也避而不答，直到某天听见她梦呓，我才大致猜到是慕容衍喝多了，才”夏婆婆抿了抿嘴，不忍明说。
“我永远记得那天半夜公主回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夏婆婆浑浊的眼渐渐湿润，“我也记得公主第一次见到慕容衍时的眼神，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眼神，那么欢喜，带着些少女的期待和羞怯。”
“所以她还是生下了我。”颜霜迟呆愣愣地望着地面，头脑发懵，“可是您真的肯定我父亲是南燕先皇吗？”
“起初我只是猜测，不敢问公主，徒惹她伤心。直到十多年后遇见了你，看见你脖子上的玉佩，还有你肩上象征着南燕皇室的胎记，才确定了我所有的猜测。”
夏婆婆欣慰地一笑，“你母亲是爱你父亲的，她将你送走，也是迫不得已。婆婆希望你，不要怪她。”
“我不怪她。”
至少和她相比，自己是幸福的。她有什么理由怪她？
流离失所？
阿迟有家，在溪凤谷，在喋血营，甚至南阳王府，不曾饥寒交迫，风餐露宿。
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
可阿迟有师父和师娘，也有后来相依为命的师兄——不，是血脉相连、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她有两情相悦的美满姻缘，但那个狠心抛弃了阿迟的女人，却只能在别院里当个疯子，守着那一片孤独冷清。
怪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夏婆婆道。
颜霜迟抬眸望向她：“什么？”
“当年我把你抱出宫之前，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要带得远远的，确保你这一辈子都不再踏入大渝皇宫一步。”她一本正经，神色凝重，“可你那日突然被接入宫，我又想起长公主的话，便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第213章 往事（三）（）
“我总觉得，太后娘娘，或许和当年长公主殿下不愿启齿的秘密有关。殿下担心你入宫，怕也和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不知怎么的，颜霜迟突然想起坠崖昏迷后的第一个梦境。
那是阿迟的母亲，年轻时的玉阳长公主。那是阿迟生命的起点。
——送出宫吧，离开京城越远越好我不想见到她，也不想让她和我一样受折磨。
那时候，她是这么说的。
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能让一个女人抱着永不再见的念想，狠心舍弃自己的孩子？
“别想那么多了。”夏婆婆唤回她的神思，“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你解惑，可不是给你增添烦忧的。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至于今后，我相信苏大人和当今圣上，定会给该给的人一个公道。”
“嗯。”颜霜迟点点头，目光游离。
“想不想吃炸红薯？”夏婆婆慈祥地笑了笑，“婆婆记得你爱吃这个，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婆婆。”颜霜迟赶紧拉住她，“我才吃完饭，现在不饿。”
夏婆婆拍拍她的手：“那就先炸几片放着，你晚上当零嘴吃。”
“真的不用啦，我减肥。”她一本正经道，“苏漾让您进府住着，又不是真当厨子的，您现在啊，只要舒舒服服地吃喝玩乐就好。”
“劳碌惯了，闲不住。”夏婆婆将她手放下，边往出走边絮絮地说，“炸几片红薯还累不着婆婆，你可是马上要成亲的，减什么肥？该好好补身体，明年让婆婆抱个大胖小子。”
“诶——”这离成亲还差半个月呢，就想着抱孩子了，老年人的思想都这么超前的么？她赶紧跟上去：“婆婆，我来帮您。”
而事实上——
颜霜迟一个前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宝贝闺女，穿越到古代也没什么长进。刚从南都回京城赖在相府的时候，为了倒追某男，向厨子学着煲几样简单的汤，每次都把厨房变成灾难现场。
直到现在。
说是帮忙，不拆场子就算表现极好了。
夏婆婆看着也挺无奈，只好让她放下菜刀，去水池子那儿多洗两个红薯来。
苏漾是估摸着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去夏婆婆房间领人的，结果扑了个空。
他凭着感觉晃悠到小厨房，果不其然，就看见他家的丫头两边袖子高高地卷起来，裙子也在腿侧系了个结，蹲在水池子边上洗红薯。
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双颊是浅浅的粉色，像嫩藕一样可爱。午后的太阳照在她脸上，从额头到下巴，在挺翘的鼻尖凝成一个光点，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细软绒毛，被阳光照成淡棕色。
安静温柔的画面，让他不自觉失了神。
脑海中忆起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夜晚，假装凶狠刺客的小姑娘在被他扯开面纱的那一瞬，惊慌中夹着微愠的眼睛，灵动而神气的模样，像一束光照进他的心底。
从那以后，他心里再也割舍不掉的，便是那晚绝美的月色，和她的那一双眼睛。
第214章 荔枝（）
这一天下来，大脑里更新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了，颜霜迟觉得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