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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脸：“我走了。”
“嗯。”颜霜迟低头望着地上的药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平复心跳。
苏漾的手掌从她脸颊往后挪，捏捏她的耳垂，忽地轻笑一声，在她耳根红透之前，转身离开了。
傍晚，永寿宫。
男人穿着一身暗红色锦缎，与寻常样式大有不同，却也不像官袍，若说是某个番邦的服装，又太中规中矩了些。
整个宫殿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男人摊在身前的两只手，从掌心里隐隐冒出白雾。
太后卧在软榻上眯着眼。
白雾渐渐散去，男人合掌躬身，“太后凤体安康，并无大碍。许是之前受了惊吓，再加上心思郁结，才会头晕心痛。”
太后虚弱地伸手，马上有宫女上来扶起她。
“可有治疗的办法？”
男人右手拿着一根木杖，缓步走上台阶，在榻前站定，“请太后娘娘屏退左右。”
太后叹了口气：“都下去吧，国师给哀家治治头痛，任何人不许打扰。”
“是。”
宫女们施施然退下了，宫门也被关上。
国师沉吟半晌，道：“太后此乃心病。”
太后望着国师那双被白布蒙着的双眼：“哀家知道，这是心病，是痼疾。可二十年了，哀家夜夜不能寐，怕做梦，又怕不做梦呵呵，心病算什么，恐怕早就疯了。”她神色悲痛地闭上眼，“更何况我们如今寸步难行，如何向上神交代？”
国师躬身一礼：“太后放心，本座已替您求得上神谅解，我们的契约将不会受到影响。”
“如此甚好。”太后沉声道，“下一次，你可不能再失手了。”
“不，太后娘娘，”国师摇头，“我们必须改变计划。”
“为何？哀家费尽心机找到她，就是为了尽快达到目的，一劳永逸。你现在要哀家改变计划？如何改变？”太后面色冷凝地低喝一声，“就差最后一步了，最后一步！”
“太后娘娘稍安勿躁，”国师嗓音沙哑而平静，“越是最后一步，越不能操之过急，为免前功尽弃，您必须听我的。”
第129章 阴谋（二）（）
“好，哀家相信你。只希望你，莫要让哀家失望。”
国师俯首深拜：“谢太后娘娘，我定会全力以赴，肝脑涂地。”
“太后娘娘。”有宫女在门外叫唤。
太后眉心一皱：“何事？哀家说过，任何人不许打扰。”
“回太后娘娘，是长公主殿下。”
“是宁儿”太后望了一眼国师，“你回去吧，请宁儿进来。”
颜霜迟站在永寿宫的大殿外等着。
殿中一片安静，想必是里面的人刻意压低了音量说话。
宫女香禾通报了一声，太后语气略有怒意。
香禾望着她赧然一笑：“殿下，太后今日身子不太舒服，是以心情也不好，国师正在里面为太后诊疗。殿下若无要事，改日再来亦可。”
“哦，本宫没事，只不过来看看母后。”颜霜迟神色淡淡地转身，“既然国师在给母后诊疗，那本宫回去了。”
诊疗？呵呵。
她想起苏漾说过的话，不禁冷笑。
这个国师，没想到还是个全才，连看病都会。
颜霜迟正要抬脚，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男人从殿内走出来。暗红色衣袍，一条白布遮眼，手中拿着根形状诡异的木杖，约一米半高，杖身盘踞一条蛇，也是木雕，杖顶即是吐着信子的蛇头。
应该是法器之类的东西，可这木杖在他手里，却更像是探路用的。
一个瞎子。
若他双目皆盲还能既知晓天文地理，又懂得治病救人，那就只能是神了。
然而他浑身上下的气质，与神就差了一个字。
神棍。
颜霜迟望着他，他也“望”着颜霜迟。
半晌，国师躬身一拜：“参见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请您进殿去。”
颜霜迟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跨过门槛，人已在殿中，朝太后款款走过去。
身后的门关上了。
“儿臣参见母后。”她站在大殿中央盈盈一拜。
“好孩子，不必多礼。”太后轻咳了两声，朝她招手，“上来吧，坐下陪哀家聊聊。”
颜霜迟提着裙摆走上台阶，坐到太后身边，和初次见面的那天一样。
“母后，您身体可还好？”她轻声问了一句。
太后扯了扯在腿上的毛毯，望着她牵起唇角，一脸慈祥：“哀家身体无恙，只不过老做噩梦，想来还是上次受了些惊吓，安安神就好，宁儿不用担心。”
颜霜迟点点头：“那就好。”
“皇上生辰就快到了。哀家年迈，有心无力，皇后被禁足昭仁宫，把生辰宴全权交由云妃打理，其实哀家也不是那么放心，她毕竟年纪小说来这后宫众妃，除了皇后和陈婕妤是早早地嫁给了皇上，其他的，登基后纳进的妃嫔，都是些丫头，只可惜陈婕妤唉”太后抚额叹了一声，似乎不愿提起，转了话头道：“宴会没几天了，你啊，横竖是闲着，闲着就去问问云妃那儿有没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就算替母后尽一份心，啊？”
颜霜迟低眉颔首：“是，母后。”
其实她心里好奇的是太后口中唏嘘不已的陈婕妤，但这会儿不适合，她也就没问，寻思着找个机会去问苏漾。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位母亲，她一直没有那种母女间亲密无间的感觉，怕说多错多。
第130章 萤火（一）（）
萧明玉生辰宴的前一天，颜霜迟和云妃一起将宴会布置重新检查了一遍，又传了各个房的主管嬷嬷来交代筹备情况。全部忙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入了夏的夜晚，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回锦兰宫的一路上，道旁花香扑鼻，耳畔蝉鸣不绝。
白芷走在前面掌灯，领着她拐入御花园小径，颜霜迟稍一偏头便看到了草丛里的点点萤火，不由驻足。
她轻唤了一声，白芷停下来，恭敬地站到一旁等她。
眼前这一片明明灭灭的飞动的萤火虫，让颜霜迟慢慢想起一些东西。
记得那还是许多天之前，又好似是更久之前，她和湘芝同样走在这一条路上。月色如水，晚风很凉，小姑娘指着亭子前的这片草丛，笑吟吟地说：“到了夏日天热起来，这园子里就有萤火虫了，到时奴婢给公主做一盏萤火灯，可好看呢。”
她蹲在地上，笑了一声。
她记得当时自己也是这般笑着说：好啊。
她说会好好珍藏。
可是她忘了，萤火虫的生命是短暂的。这种美丽，没有办法长久。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颜霜迟回过头望向他：“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
苏漾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她就着他的手，让他拽了起来，由于惯性，她微微朝前倾着身体，两人距离很近。
颜霜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白芷不见了。
“别担心，她守在路口。”苏漾笑了笑，放开她，“明日宴会，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注意安全。”
“嗯。”颜霜迟站直了身子，点点头，“我会的，你也要小心。”
有些事情，两人心照不宣。
这么好的机会，有心之人怕是不会放过。
“孙兆国负责布防，饮食和茶水你自己留意。”苏漾顿了顿，手抚上她的脸，在她抬头望向他的时候，才缓缓开口继续道：“你那个叫湘芝的丫头，是太后的人，那晚的事情皇上已经暗中查清了，皇后是被冤枉的，但暂时还要保密。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这个事实虽然对她来说很残酷，但萧明玉和苏漾没必要骗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她低眉笑了笑，样子很温婉，“偶尔是会想起一些，毕竟那丫头还挺不错的，对我很尽心，我只是万万没想到”
苏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至少那个时候，我还是很期待她口中的萤火灯。”她转过头看向草丛里的点点幽光，“你看，多漂亮啊。”
苏漾胳膊绕过她肩膀，半个身子的重量搭在她身上耳语：“想不想看更漂亮的？”
一阵酥麻，颜霜迟缩了下脖子：“有吗？”
苏漾轻笑一声，搭在她肩上的手往下滑至她腰间，用力箍住，俯身贴着她额头道：“抱紧了。”
说完他将她打横抱起，足尖一点，下一秒便落在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