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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霜迟不喜欢听他提起苏漾，更不会与他谈论苏漾，于是抿着唇不发一言。
她手里摸着紫砂壶的壶盖，心中却在想那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后院的青石板小路上传来沙沙的扫地声，愈发衬得此处寂静沉默。午后的风挟着一丝树叶气味的凉爽，初夏天气，背脊微微觉得冷。
萧明珩将杯里的茶水喝光，她又端起茶壶要给他添。
“不必了。”萧明珩用手掌挡住，“我走了，今日谢谢你的茶。”
颜霜迟也就不假装留他了。
吩咐了任何人不许进屋打扰，她关上寝殿的门，把系统姐唤出来。
亲，下午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分明是同样的声音和语调，颜霜迟偏偏觉得有些奇怪。
是自己心里奇怪。
她咬了咬唇在想如何开口。
“姐。”思虑无果，她闭了闭眼，干脆直说，“以后我没叫你不许蹦出来。”
刚刚在相府的事情，真的让人很尴尬。她被吓得咬了一口苏漾的唇，幸亏不重，他就当是她故意胡闹，并未多想。
这还只是接个吻而已，万一以后虽然现下考虑这些太早，但总是要考虑的。
亲，有突发情况的时候系统必须及时提醒。
不定时炸弹？
颜霜迟坚决抵制：“不行，之前说好会保留我的隐私权利，你这是不尊重我的隐私。”
对不起亲，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设置紧急任务提醒系统，以后如果发生类似的情况，我会保持休眠状态，由系统自动提醒。
自动提醒
“好吧。”这个结果虽然差强人意，但目前看来，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至少不会被系统姐撞见亲热，她只需要淡定一些，别再被吓到就好。
然而做贼心虚的情绪，总是难以淡定的，这个还得慢慢来。
“公主，御膳房送了酥饼和奶茶来。”湘芝在外面喊。
颜霜迟坐直了些，端着腔道：“送进来吧。”
湘芝推开门，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
酥饼五六个，用镀金的点心盘盛着，堆成一座规整的锥形小山。旁边是翡翠杯装的奶茶，揭开盖子，热气腾腾，混合着茶香和牛奶香散开，空气中都融进了几分甜腻。
“好了，你下去吧。”
湘芝欠了欠身：“是，公主。”
苏漾的提醒她不得不上心。湘芝走后，她便用银针试了试这些吃的喝的，确定无毒方才下口。
不过老这么防着不是个事儿，她总要寻个办法把人换掉，一劳永逸。
“如若有事，便去找皇上。”颜霜迟想起第一天进宫那晚，苏漾说过的这句话。于是使劲一拍大腿，腾地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跑出寝殿。
“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龙吟殿。”她看了一眼湘芝，“你也跟着。”
“是，公主。”
这短短几个时辰，湘芝不是没察觉到异样。虽然谈不上被冷落，但公主对她不同以往了。
这下听她喊自己跟着，心情便畅快了一大半。
而颜霜迟则是硬着心肠下了决心。
两人各怀心事，走到龙吟殿门口。
第119章 献舞（一）（）
从殿内传出的，是她自打进宫就鲜少听过的丝竹之声，绵延温柔，不绝于耳。龙吟殿关着门，不见德顺，是另一位年岁稍长的宦官守在门口。
见到颜霜迟，老宦官深弯下腰去：“老奴参见长公主殿下。”
“免礼。”她微微颔首：“皇上在做什么？”
“回长公主殿下，皇上与几位大人正在殿内皇上今儿议完了事，说想放松一下心情，就就召了些御乐坊的歌女舞女”老宦官两手交握，看上去十分忐忑，似乎在酝酿遣词。
他吞吞吐吐词不达意，颜霜迟却已经明白了。
沉迷声色嘛，她懂。
颜霜迟轻轻笑了一声，老宦官弓着笨重的身躯来不及阻拦，她已经直接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舞女都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并没有因为她的突然到来而惊慌，扭腰伸臂，旋身舞动，眼波流转间带着魅惑人心的笑，继续跳着一曲临江仙。
她扫了一眼朝她望过来的在座大臣们，有年轻的，也有年稍长的，可她只认得一位。正是昔日她奉了萧明珩命令去刺杀囚犯那晚碰见的王御史。
几位大臣刚要起身，她拂了拂袖：“接着看吧，不必多礼。”然后径直往萧明玉身边走去。
德顺眼疾手快地立刻在萧明玉下首置了把椅子。
“阿姐，你怎么来了？”萧明玉笑了笑，“这些舞女你是不是不太感兴趣？朕命人换一批美男来。”
“不用了皇上。”颜霜迟落座，摇头，“这些舞女挺好的，不用换了。阿姐只是闲着无聊来坐坐，皇上不必在意。”
一曲终，萧明珩还是让德顺把曲目表递给了她：“阿姐你看看，下一曲点什么？”
“也好。”
颜霜迟心中有数，装作十分认真地看着纸上写的那些曲子，偏过头对身后的湘芝说：“本宫记得母后曾说过，你刚进宫时也是待过御乐坊的，跳得比同期受训的舞女们都好，尤其是这首秦淮河畔。”
音量不大不小，语气像是闲话家常，在此刻安静的殿堂里却正好让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一位大臣已是哈哈大笑，迫不及待：“那不若让这位姑娘献上一曲？长公主殿下的婢女，定是不同凡响。”
颜霜迟回过头望着她，用询问的语气：“湘芝，你说呢？”
湘芝紧紧贴着手指，细弱蚊蝇“嗯”了一声。
眼下的情形，她知道已然不容她拒绝。
主子给她留面儿，特意问一句。她若推辞，那就是丢了公主的面子，也拂了在场大人们的面子，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她只好敛眉低首藏住心里的不愿，咬着唇去后殿换衣服了。
颜霜迟和萧明玉对视一眼，看见他脸上挂着浅笑，目光却幽深莫测，心下了然，朝他微微一颔首。
“朕也觉得，阿姐的婢女定是不错。”萧明玉嘬了一口茶，“诸位爱卿，拭目以待吧。”
明明最初提议的就不是他。这小子作壁上观的泰然本事，倒跟某人挺相似的。
颜霜迟低首无奈地笑了笑，也端起茶杯喝茶。视线无意中扫到最靠近殿门的那个座位上的人，愣了愣。
那人她也并不认识，年纪很轻，长相虽周正，可也算不上令人惊艳。颜霜迟之所以留意到，实在是此人端茶闻香的姿势太过闲适自得，偏安一角，目光悠然，仿佛全然没将这殿内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给人一种高岭之花，不可亵玩的脱尘之感。
第120章 献舞（二）（）
颜霜迟刚刚收回目光，殿内就开始响起悠扬的乐声。
一群穿着粉红色水袖长裙的舞女从门口翩然而入，袖底缀着一排排金色的铃铛，随着她们的舞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正中央的那名女子，眉间点着与其他舞女不同的朱砂梅花，顾盼生姿，身段玲珑窈窕，美艳不可方物，正是专程打扮过的湘芝。
颜霜迟以前从没发现，自己的贴身宫女居然是如此美人。一颦一笑仿佛有着魅惑人心的魔力，竟让她一个女人都有些呆怔。
殿中的男人们更是双双眼睛都直了。
颜霜迟垂眸，唇边挂着很浅的笑意。对她来说，这是好事。
一曲终，舞女们躬身下台。颜霜迟又点了首广陵散。
陌生的白衣男子抱着琴款款走进，在大殿中央屈膝而坐，抬起手指。顿时，殿中琴声渐起，听闻之人无不如同置身空谷，眼前是悠悠青山，淙淙溪涧，不自觉放松了身心。
有这琴音作背景，萧明玉和大臣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从古到今，从名士到名伶，坊间风流韵事，说着说着，就说到刚才的秦淮河畔了。
“如斯佳人，真不愧是长公主殿下的贴身婢女。”王御史微微眯眼，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不过在颜霜迟看来，无非是见色起意。
她笑了笑，没搭话，感觉到身后的女子呼吸一窒。
一位大臣接了王御史的话茬：“这位姑娘的容貌和舞姿，令微臣过目难忘。不知长公主殿下可否割爱？”
颜霜迟方才听他们聊了许久，已经大致弄清楚了在座的大臣们谁是谁。
这位礼部尚书余子建，据说家里都有十八房姨太太了，正室夫人偏又是个没什么教养的妒妇，阻止不了夫君纳妾，便动辄打骂妾侍以泄愤，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