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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好的带出去，你们让她淋雨？现在又变成这幅样子，陆思航，你拿什么给我交代？！”
“梁佑景，你丫有病吧？你在这儿冲老子撒什么泼——”
好吵
她不想听，紧紧闭着眼睛，也关上了耳朵。
世界安静了。
第263章 别扭（一）（）
真的决定了吗？
“是。”
若这条路再也无法回头，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
可还有心愿未了？
“没有了。”
仿佛置身于浩瀚的星河，漆黑空旷之中有点点遥远的亮光，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地回荡在她脑海里。系统姐的声音渐渐散去，眼前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界面，沉甸甸地浮在半空。
——是否回到异次元空间？
她毫不犹豫地，按下左边那个按钮。
——确定。
再醒来，是在一间古色古香的陌生屋子里。
黄花梨木的镂空雕花床，看上去有些陈旧了，屋内的家具模样精致，但陈设很简单，没有什么多余物品。她坐起来，刚刚把脚放下地，就对上门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
“公主！不不不夫人，你醒啦？！”白芷喜极而泣，激动得差点打翻手里的盆，回头大喊：“公子！夫人醒啦！！！”
颜霜迟默默地看着她，一身平民姑娘家的装扮，顿时觉得不太对劲。
“白芷？”她唤她过来，“我们这是在哪里？”
白芷乐呵呵地给她穿上鞋，“夫人，我们还在梧桐镇客栈呢，公子说了，这次南下不用着急，越慢越好。”
颜霜迟错愕：“南下？”
“是啊，夫人。”白芷点点头，“唔对了，你还不知道，公子辞官啦。”
“白芷，你下去吧。”
门口传来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
那一瞬，她听见自己心里绽开了花，一朵，两朵争相怒放，把整个胸腔撑得满满的。
可是刚才白芷说他辞官？
男人走过来，站到她身边，目光关切，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没说话，握住他的手。
“你”
“颜颜，我的颜颜”她话没问出口，就被一双手臂抱住了，抱得很紧，严丝合缝，感受到他语气中隐忍着汹涌的情绪，“我还以为是哪里出了岔子，等了这些天，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我不是，中毒了吗？”她愣愣地望着他。
还记得在那间石室里，人好端端的就晕了，她恍惚听见杜太医说她中的是墨罂粟，无药可解的奇毒，也隐约记得模糊的视线里，他通红通红的眼眶，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苏漾吻她的额头，贴得紧紧的，不舍得离开，向来淡薄从容的男人有些语无伦次：“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墨罂粟，都是我的错，这一步太冒险了。我以为你怪我自作主张，讨厌我如此算计，不想再见到我”
她从他怀里抬头，男人此刻脆弱的神情让她心底一痛，“砚心是你的人？你让她对我动了手脚？”
“是。”他嗓音沉沉地，近乎忏悔。
“还有杜太医？”
“是。”
“你骗了皇上？”
“是。”他牵唇，眼底没有笑意，只有浓浓的苦涩，“我骗了所有人，包括你。”
颜霜迟垂下眸子，没再出声。
苏漾便也不多言，等着被审判。
屋子里静得可怕。
过了不知多久，最先打破寂静的，是一阵“咕咕”的声音。颜霜迟有点窘迫地捂住肚子。
饿了。
“想吃什么？”他问。
颜霜迟看了一眼地面，又看向自己的手，淡淡道：“你去叫白芷进来吧。”
第264章 别扭（二）（）
“出去。”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攥成拳头，牙齿磕着下唇，“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用了那么长时间，她只有苍白的一句话来说服自己：她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地回来，不是为了和他吵架。
但此时此刻，她看着他没办法平静下来。
这个男人，有惊世之才，远非聪慧足以形容。若是他想，整个天下均为他掌中的棋子和玩物。她敬他，爱他，可有时候，也深深地为这种敬和爱感到担忧。
她最怕的，无非于自己对他而言，也是一枚棋子，若说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他多少是在乎自己死活的。
他对世间无情，对她有情。
然而这种情
当她再抬起头时，苏漾已经出去了。
面前是神色乖觉的白芷，拧了热毛巾给她洗脸。
“夫人，公子刚才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白芷小心翼翼地问，“你们闹不愉快了吗？”
颜霜迟用布捂住脸，良久。
“没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毛巾递还给白芷。
白芷低着头，看她一眼，然后咬了咬唇，说：“夫人昏迷这些天，公子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守着，一点风吹草动都以为是你醒了，你们若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公子做了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们，为了大家。”
颜霜迟扯唇，似笑非笑地站起身，“那么是非曲直，可为或不可为，都无关紧要吗？他聪明，便理所当然地把所有人当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只要一句为我们好，所有对错都能一笔勾销了？”
“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玄岚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奴婢觉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白芷绞着手指，软糯糯道，“公子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么。”
是啊，他一直都是这样。
苏漾这个人，绝对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
萧明珩结党谋权是坏，太后滥杀无辜是坏，但坏的对立面，有时候也未必是百分百的好。苏漾为皇上谋划，保大渝朝纲不乱，江山稳固，但他手上又何尝没沾过无辜之人的鲜血？他与萧明珩太后之流最大的不同便是，但凡能利用的他绝不手软，步步为营，杀人诛心。
比死还可怕。
可他有大的错处吗？没有。
别人不死，就是他死，最终他赢了，所以他手段更卑劣。
颜霜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她也杀过人，南都运往京城受审的死囚，无双阁的面具男刺客。
“这世间，多得是你这样的女子。”最终她叹了一声，将桌上的空杯子扣过去，“但我不是。”
白芷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许久没有挪动一下。
“夫人，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出去啊。”
刚到客栈大厅，玄岚就过来截她。
颜霜迟皱眉，语气不耐：“闪开。”
玄岚倔强地横着胳膊，冷不防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刚一站稳，人已经跑出客栈大门了。
“夫人！”玄岚拔腿就要跟上去，结果从身后传来自家主子的声音——
“让她去吧。”
第265章 糕点铺（）
梧桐镇，三年前她也来过，和那个人一起。记得那日在流芳阁吃了饭，是他付的账，然后又被他忽悠到如意坊的门口，看着官兵押走一群赌徒。
还有那个对他暗送秋波的卖糕点的老板娘。
其实她这会儿出来，只是想去寻些小吃。兴许是睡了太久导致胃口极差，客栈的饭菜她一点都不想吃。
鬼使神差地，脚步就停在了上次那家糕点铺门口。
老板娘穿着一身粉红罗裙，衣襟上绣着桃花，发髻精致，戴着一根白玉兰簪子，脸蛋儿还是一样娇俏可人。
颜霜迟提着裙角上台阶，又跨门槛，站到柜台前面。
“姑娘要点儿什么？”老板娘笑意盈盈。
颜霜迟大致扫了一眼她身后格子里的各种糕点，道：“绿豆糕马蹄糕栗子糕玫瑰酥杏仁酥桃酥。”
一气呵成。
老板娘嘴角抽了抽，“是你？”
“唔，是我啊。”看来这位老板娘对三年前的事还有点印象，颜霜迟笑，“怎么，卖不卖？”
她今天倒真的是想吃，不是故意找茬来的。
“卖，当然卖。”老板娘咬牙挤出一丝笑容，“绿豆糕马蹄糕栗子糕玫瑰酥杏仁酥桃酥，是吗？”
哟，记性不错。
颜霜迟单手支颐，笑了笑，点头轻哼了一声。
打包好递过来的时候，老板娘状似无意地问：“那个，上次跟你一道的那位公子——”
“哦，你问我夫君吗？”颜霜迟眼神坦荡荡地望着她，“怎么啦？”
“没事，没事。”老板娘目光闪开了去。
颜霜迟提着袋子施施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