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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秔(jing):同”稉“。不黏的稻。
[25]离娄:传说中人名,上古时目明者,犹后世之千里眼。孟子离娄上赵岐注:”黄帝亡其玄珠,使离朱索之。离朱即离娄,能视于百步之外,见秋毫之末。“
[26]发矇:犹解释疑惑。廓然:豁然开朗。
评
长杨赋是扬雄献纳于成帝的四篇大赋之最后一篇。何焯评云:”羽猎序以议论,赋用叙事。长杨序用叙事,赋用议论。此善于用变也。“(义门读书记)与甘泉赋相比,文辞虽然华美,但流畅简洁。甘泉为叙事状物之赋,长杨则有意回避射猎和胡人生搏猛兽具体场景和过程的描绘,只作大略介绍,并把这种介绍作为议论的前提,于是它就成了一篇议论之赋了。从这一点上说,倒是像司马相如难蜀父老的风格,其主客问答形式,结构转折的语言运用,都有明显模仿的痕迹。孙月峰云:”是倣难蜀父老,不惟堂构相同,至中间遣词琢句,亦无不则其步趋,祖其音节,可谓形神俱是,然命意却又自不同,此所谓脱胎法“(转引自评注昭明文选)。所不同者,相如之难蜀父老是正面说理,扬雄之长杨则是说反话。表面上肯定射猎有”平不肆险,安不忘危“之作用,实际上是批评成帝”淫览浮观,驰骋秔稻之地,周流梨栗之林,蹂践刍荛“的行为。其语言委婉曲折,而意见尖锐严厉。显示了寓否定于肯定之中的语言技巧,具有战国策士之馀风。
(汤斌)
第51章 都酒赋()
扬雄
本篇录自汉书陈遵传。看文义,为对话体俗赋,今存为其中一段。汉书中篇名作”酒箴“,太平御览引汉书作”酒赋“,北堂书钞卷一四八作”都酒赋“。本篇文字非赋酒而是赋酒器,故篇名当为”都酒赋“。都酒:酒器。由首句”子犹瓶矣“及下文”自用如此,不如鸱夷“看,本段文字是对水瓶而言,”子“指水瓶。再由下面讲鸱夷的好处以及”由是言之,酒何过乎?“则此前有一段文字是水瓶讲鸱夷的过失的。又由文中直称”鸱夷“而不用第一人称代词的情况看,此段文字应是水瓶、鸱夷(皮制的装酒袋子)之外的第三者所说,联系篇名看,应是都酒所说。参照西汉时代的俗赋神鸟赋和敦煌发现的燕子赋等来看,全篇结构为:开头一小段交代三个人物(拟人化)及争端的起因,第二段为鸱夷嘲笑水瓶,第三段为水瓶嘲笑鸱夷,第四段为都酒平章事理,为全文作结。今所存为第四段。
子犹瓶矣[1]。观瓶之居,居井之眉[2],处高临深,动常近危[3]。酒醪不入口[4],臧水满怀[5],不得左右,牵于徽[6]。一旦叀碍[7],为瓽所[8],身提黄泉[9],骨肉为泥。自用如此,不如鸱夷[10]。
鸱夷滑稽[11],腹大如壶[12],尽日盛酒,人复借酤。常为国器[13],托于属车[14],出入两宫[15],经营公家[16]。由是言之,酒何过乎[17]?
(汉书陈遵传,中华书局1962年标点本)
[1]子:你。犹:尚,只是。瓶:古代汲水的器具。
[2]眉:边缘。将井水喻为眼珠,则井为眉。此犹称水边为”湄“,称门窗上横木为”楣“(喻门窗为明目)。
[3]处高:用瓶打水,平时恐怕沾上脏东西,故置于高处。临深:用于井中、河中打水,故曰”临深“。近危:时时有危险。
[4]醪(láo):汁渣混合的酒,即浊酒,俗称醪糟。
[5]臧:同”藏“。
[6]”不得“二句:言水瓶被绳索牵系,不能左右移动。(mo)徽:捆绑俘虏、囚犯的绳索。这里指系水瓶的绳子。
[7]叀(zhuān)碍:被绳子挂住。叀,悬挂。
[8]瓽(dàng):井壁上的砖。(léi):撞击。
[9]提:抛掷。
[10]鸱(chi)夷:装酒的皮袋。
[11]滑(gu)稽:古代一种圆形的能转动注酒的酒器。此处用为圆滑义。
[12]腹大如壶:原作”腹如大壶“,据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初学记所引校改。
[13]国器:贵重器物,朝廷所用器物。
[14]属车:帝王出行时随从的车。
[15]两宫:指皇帝及太后的宫殿。
[16]经营:奔走谋求。公家(gu):公侯之家。家,上古音姑。
[17]过:过失,罪过。
评
汉书陈遵传言此篇是扬雄为讽谏成帝而作,但从赋本文看不太明显。此段文字谈了两层意思:第一层说”处高临深,动常近危“;第二层说圆滑而只知和酒打交道的,反得器重。所谓讽喻之意即在此。但这层意思又以贬低水瓶、赞扬鸱夷的语气说出之,属于滑稽诙谐类文体,借鸱夷、水瓶之争,表现”酒客难法度士“(汉书)的内容。这与敦煌发现唐代的茶酒论(论,争论)颇为相近。今所存并非完篇,从末尾两句看,这段文字显然是有针对性的辩驳。故疑原赋为对话体俗赋。其语言通俗,风格诙谐,也是证据。此篇及王褒的僮约责须髯奴辞都是西汉末年作品。扬雄之作,多摹拟前人,而此赋取法于民间俗赋的形式,构思精巧,新颖可喜,在扬雄诸赋作中,唯一体现了独创精神,且思想内容也富启发意义。宋周紫芝竹坡诗话引陈去非诗一首云:”扬雄平生书,肝肾间雕镌。晚于玄有得,始悔赋甘泉。使雄早大悟,亦何事于玄?赖有一言善,酒箴真可传。“则前人已看出此赋在扬雄诸赋中的地位。此类”争胜文字“在以后的俗文学中绵绵不绝。则扬雄此赋实堪注意。
(赵逵夫)
第52章 解嘲并序(1)()
扬雄
解嘲体裁上为主客论难形式的一种,客提出责难嘲讽,主作出解答,故名”解嘲“。林希元云:”此祖东方曼倩答客难,枝叶文采过之,其一气浑成则不及矣,中间文意不过四转,说出人才遇世升落之端,曲折详尽,孟坚答宾戏亦是祖此。“(汉书评林)本篇以文选李善注本所录为底本,校以汉书扬雄传所录之本。
哀帝时[1],丁傅、董贤用事[2],诸附离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3]。时雄方草创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4]。或嘲雄以玄之尚白[5],雄解之,号曰解嘲。其辞曰:
客嘲扬子曰:”吾闻上世之士,人纲人纪[6],不生则已,生则上尊人君,下荣父母。析人之圭,儋人之爵,怀人之符,分人之禄[7],纡青拖紫,朱丹其毂[8]。今吾子幸得遭明盛之世,处不讳之朝,与群贤同行,历金门、上玉堂有日矣[9],曾不能画一奇,出一策,上说人主,下谈公卿,目如耀星,舌如电光,壹从壹衡,论者莫当,顾默而作太玄五千文,枝叶扶疏[10],独说十余馀言[11]。深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细者入无间[12]。然而位不过侍郎,擢才给事黄门[13]。意者玄得无尚白乎?何为官之拓落也[14]!“
扬子笑而应之曰:”客徒欲朱丹吾毂,不知一跌将赤吾之族也[15]!往者周罔解结,群鹿争逸[16],离为十二,合为六七[17],四分五剖,并为战国。士无常君,国无定臣,得士者富,失士者贫,矫翼厉翮,恣意所存[18]。故士或自盛以橐[19],或凿坏以遁[20]。是故邹衍以颉亢而取世资[21],孟轲虽连蹇[22],犹为万乘师。
[1]哀帝:汉哀帝名刘欣,西汉帝十一世皇帝,在位六年,为西汉走向衰亡的末期。
[2]丁傅、董贤:指丁明、傅晏和董贤三人。丁明是哀帝的母兄,任大司马。傅晏是哀帝傅皇后的父亲。董贤是哀帝身边幸佞小臣。用事:执掌大权。
[3]附离:攀附巴结。起家:初次出任官职。二千石:西汉时月俸一百至一百八十斛粮食的高级官员,从九卿到郡守尉,都可称“二千石”。
[4]草创:起草创作文章。太玄:即太玄经,为扬雄推演周易和阐发老子的哲学著作。自守:默守本分,不求进取。泊如:澹泊的样子。
[5]玄之尚白:玄为黑色,如果还是白的,就说明学问还不精深。客借用此语来嘲笑扬雄虽能草创太玄,却官爵卑微。
[6]人纲人纪:人人遵守纲纪。纲纪为人生的准则,即下文的内容。
[7]析:分。儋:同“担”。怀:与析、儋同义,都是接受封赏分享爵禄的意思。圭:古代帝王诸侯举行盛典时手执的玉制礼